第二百二十五章 同謀
「哦,哪裡不同?」
沈月然偏了偏頭。
周岸則道,「在我心中是不同的。」
「你是你,她是她,我向她提親有自己的道理,可是,我向你提親卻是發自肺腑,你不可能感覺不到。」
周岸則說著,抓過沈月然的手,向自己的心口放去。
「你感覺得到嗎?這裡,是你的。」
他深情款款。
沈月然抽回小手,嫣然一笑。
前世,你是不是也曾經這般對宋婷說過一模一樣的話,才令她心甘情願成了別人眼中的第三者?
今生你還是你,不同的是,她卻不是她了。
「三少爺好不害臊。」
沈月然掩面嗔道。
周岸則笑了笑。
「這有什麼可害臊的?再說,我今個兒來就是向你坦白,說的全是實話。好了,采玉的的事回頭我會慢慢告訴你。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采玉的存在不會影響到你一分一毫。你既然在明知我已打算與采玉成親的情況下還肯書信給我,我以為,你已經想得很明白。」
沈月然在心中冷哼。
明明是自己貪心,想坐享齊人之福,說出的話卻彷彿理所應然,絲毫歉意都不曾流露,果然是極品中的極品。
「你不是有三個問題要問嗎?方才算是第一個,第二個呢?」周岸則問道。
沈月然笑道,「若依三少爺的說法,第二個也不算是問題,還是一個請求。」
周岸則頗有耐心,「你說罷。」
「月然想知道三少爺與吳校正的關係。」沈月然問道。
她始終對二人數月前輪流來餅鋪探她的事情耿耿於懷,而且,她也覺得那根本就是他與吳兆言的預謀,她想聽聽他會怎麼說。
周岸則垂下頭,似乎考慮了許多,才抬起頭來,吐出兩個字。
「同謀。」
「同謀?」
沈月然面色一凜,「謀什麼?」
「謀你。」
「謀我?」
「對,謀你。」
周岸則看著她,目光深遠。
「你的心中一直還有第二個男人,對不對?」
沈月然抿緊了雙唇。
她的心中不是還有第二個男人,而是從來沒有過第二個男人。
前世是他,今生是他。
周岸則娓娓道來,「當初在金滿堂遇見你,已是難以忘懷。因為我的失誤,令你滑倒跌傷,心懷歉意。後來將你送到府衙後巷,交到他的手上,心中的歉意卻變成了一種悵然。不過,那時只是淡淡的,並不足以影響到我。正月十五,或許是天意,居然讓我在人海中又遇見了你。你我並肩,接龍詩詞,連勝五局。我正體會從未有過的喜悅,他再次突然出現,帶走了你。
清明,我跪在娘子的墳前,萬念俱灰,你卻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你寬慰我,要我莫要自責,還勸我振作。心中原本只是淡淡的念頭逐漸生根發芽,我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每日都能見到你,與你說上兩句話,才覺心中鬱結能稍得緩解。
我自個兒心裡也明白,與他自是不能相比的。雖然我不會讓你受到半分委屈,可是,事實畢竟擺在那裡,任誰怕是都會選他而不是我。我把心事藏在心裡,以為能夠慢慢淡忘了,沒想到,卻被吳校正識破。
金滿堂接連出現金飾成色不足的質疑,先是大哥與二哥因為此事相互指責,后是白管家因此受到責罰,逐出金滿堂,最後更是無法在京城立足。老爺為了重樹百姓對金滿堂的信心,找到府衙,想請府衙派出有為的校正替金滿堂把關、校驗,重振金滿堂的聲譽。府尹大人派出的這一位校正正是吳校正,老爺又令我打理此事,我便與吳校正有了來往,時常飲酒談話。
他得知娘子去世,以為我會悲痛到無法再料理金滿堂事務。不料,我卻形容如常。他奇怪,問我為何如此平靜。我那時多飲了些酒,就將你那陣子時常寬慰我的事情道了出來。他卻存了心思,問我是不是對你暗生情意。我曾聽娘子說過你與吳家的關係,知道你與吳校正算是半個親家,所以當下聽他這般問,以為他是知道什麼,於是就承認了。我道,若是有個如你一般的貼心人能夠常常說些體己的話來,倒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他聽之,嘲笑我,說我痴心妄想,還說你早已與那個衛大人來往許久。男人嘛,總是聽不得比較。我見他如此輕蔑,動了肝火。我道,真心喜歡一個女子不是靠那些身外之物,衛大人身負官職,人人稱道,這些我自然不敢與他相比,可我敢說,就對你的心意而言,我絕對不會比他少半分。
吳校正見我發火,知道我對你動了真心。他想了想,借著幾分酒勁兒道,他有法子令衛夫人對你生出誤會,只要衛夫人一日不同意你與衛大人的親事,我就還是有機會的。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照著他的法子做了。」
說到這裡,周岸則愧疚不已。
「月然,你應該記恨我的,我若不是太過在意你,就不會把吳校正的一句酒後戲言當了真,給你帶去困撓。我若不是太過在意你,就不會心胸狹窄到居然去離間你與衛夫人的關係。我所有的錯誤全在於太過在意你了。」
沈月然聽完,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這哪裡是解釋?分明就是再一次的表白!
好一個周岸則,簡直是個狡猾到骨子裡的人!
她問他與吳兆言的來往,可是聽聽,他都回了她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說,反而告訴她他有多麼地在意她!
他在意她,所以他做過的一切傷害她的事情就全變得有了道理!
他四兩撥千斤,不動聲色間將罪過全部推到了吳兆言的一句酒後戲言之上,又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情所困、才會一時衝動的痴情男子。
好一番解釋,好一個圖謀!
面對著這樣一個深情的男子,沈月然在想,她是不是應該掉下兩行感動的清淚才是元小諾應該有的反應。
她想了想,道,「男子就是這般,灌下兩杯黃湯就不知自個兒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過,吳校正憑什麼認為他的法子就一定能夠奏效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