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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暴雨

  陷阱成功!


  邵雲如和王雅心二人卻是面色慘白,史永依和何敘蓉也是既緊張又不安的模樣,倒是半空中的沈月然,顯得比地上的四女坦然許多。


  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蜷縮的姿勢,沖邵雲如喊道,「小姐,如今我都這樣了,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了吧。」


  邵雲如嚇得整個人快癱倒在王雅心的身上。


  計劃順利得不成樣子,她怎麼越發恐懼?


  這下真的不能回頭了。


  她結結巴巴,「我」了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


  這時,史永依揚了揚下巴,脆聲道,「因為你搶了她的東西,所以就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沈月然不禁納悶。


  「什麼東西,珠寶、錦鍛、首飾、身份、名聲……」


  她把想到的全都說了一遍,說完后才發現,這些東西她全都沒有。


  「是一個人,她的心上人。」史永依指著邵雲如道。


  「無論是誰,只要搶了別人的心上人,就一定要付出代價!」她沉著聲音,咬牙切齒地接著道。


  心上人?

  沈月然腦中浮現出一個挺拔的身影。


  史永依還想再說什麼,邵雲如連連在身後拉扯她的袖角。


  「快走,快走……」她小聲道。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奕哥哥勃然大怒的情景,不願意在這密林中多待一時。


  王雅心與何敘蓉也有些慌張,聽到邵雲如一聲令下,連忙一左一右架著她轉身離開。


  史永依似乎猶不解恨,又道,「總之搶了別人的就要付出代價,哼。」之後追上三女。


  邵雲如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


  「你、你好生待在裡面,莫要掙扎,越掙扎網結就越緊。我們就是讓你在上面待一會兒,受受風吹日晒罷了。一會兒你那個姐妹發現通房丫頭一說是騙她的,自然就會來救你。你莫要惱我,你連他的心都得到了,受這點兒苦值了。」


  她說得又輕又快,說完,不敢再看沈月然一眼,與三女快步走出密林。


  ******

  綠蘇滿心歡喜地回到餅鋪,一邊時不時地拿出小耙鏡照照妝容,一邊雙手和上麵糰兒,象徵性地揉捏兩下。


  就這樣一邊做樣,一邊等,臨近午時,她心裡開始犯起嘀咕。


  光是灰夫人那四個貼身丫頭就足夠俏麗、尊貴的了,何況是灰大人的通房丫頭,怎麼會專專相中了她?而且,依灰夫人的身份,會特意趕來京郊相一個丫頭嗎?


  她記得那四個女子第一次來餅鋪問東問西時,一個女子是哭著跑開的。那時她也沒說什麼,不過就是說灰大人如何待她和粉姐姐好,那個女子哭什麼?

  她心中發怵,一隻腳踏出餅鋪又收了回來。


  再等等。


  或許灰夫人早就悄悄地來瞧過她,只是沒有讓她知道罷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又安下心來。


  未時(註:下午一點),天空起了變化。


  大片大片的烏雲湧來,向南方飄去,氣壓低沉,不時有電閃劃破雲層。


  她心中一咯噔,雲往南,水飄船,這是大雨將至的跡象。


  灰夫人到底來不來?


  粉姐姐怎麼也沒有回來?

  還是粉姐姐知道她瞞住她,所以生氣了?


  她越想越不安,熄滅炭火,關上餅鋪,向住處走去。


  這時,雨點兒已經密密麻麻地落下,待她見到住處的大門緊鎖,二話不說,跑向大哀山。


  雖然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有一點毋容置疑,粉姐姐如今還在大哀山上!


  她一路跑,一路喊,跑到西北密林,哪裡有半分人影?

  偌大的林中只有一張破破爛爛的麻繩網,如同一張被吹破的蜘蛛網,掛在半空中被風雨吹得七零八落。


  她正發懵,一陣狂風襲來,一隻女鞋從網中吹落,掉到她的頭上。


  她拿起女鞋,定睛一瞧,嚎啕大哭。


  是粉姐姐的!

  此時,風雨更急,陣陣碎石和著泥土從峭壁奔涌而下,砸進密林,樹林倒了一片。


  綠蘇尖叫著,將鞋子揣入懷中,向山下奔去……


  ******

  見到下人手忙腳亂地關窗戶,邵雲如越發不安,在金蘭閣中走來走去。


  怎麼能讓那豁嘴丫頭去救下沈月然呢?


  那丫頭若是腦瓜兒夠用,就不會被她們騙了。


  萬一那丫頭是個死心眼兒的,偏偏要等到衛夫人現身,沈月然豈不慘了,要一直被掛在林中?


  尤其又下起了暴雨,萬一碰上個碎石、狂風什麼的,生出好歹……


  她越想越不安。


  喛呀,要是離開京郊的時候去和那丫頭說清楚就好了,這會兒也不會擔心得坐立難安。


  她懊惱不已。


  申時(註:下午三點),雨勢傾盆,她終於下了決心,讓馬夫備車,向汴京府趕去。


  她只是不服氣,並不想害人。


  在惡作劇沒有變成惡行之前,她要向奕哥哥坦白。


  ******

  衛奕眉頭緊鎖,雙手負后,盯著窗外的大雨出神。


  師父如期致仕,汴京府驗屍、查案、緝兇的工作就全落到他一個人的頭上。


  其實公務再繁忙他都能應付得來,也樂在其中,只是人事上的瑣碎卻令他時時心煩。


  陽厘總提醒他留意趙顯陽,他明白陽厘的意思,也明白陽厘並非誇大其辭。


  趙顯陽是他的上級,上級對他生了忌憚之意,往後的日子定是不好過。


  可是,對於這種忌意,他不想正面回應。


  他應該怎麼回應呢?

  主動宴請趙顯陽,送上一份厚禮,說些莫要怪罪的話——他不屑。


  從此避讓趙顯陽,事事不再出頭,沉默是金——他做不到。


  找到三哥,訴說委屈,讓三哥壓制趙顯陽——他不願意。


  他能做的、能做到的就是穩穩拿起解剖刀,不漏掉一個疑點,不放過一個真兇。


  他揉了揉額角,瞥一眼案几上堆積如山的卷宗。


  世上總是有那麼多無辜受害的生命,所以,他哪有心思去想什麼趙顯陽?


  一旦得了空閑,他還想去瞧瞧京郊的她呢。


  他的時間不寬裕,與她在一起,就是簡單地吃吃飯、聊聊天,再幫她打理打理雜務。


  她近來做的飯菜是越來越可口,有些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口味上的小偏好,都被她注意到了。


  口味偏淡,不喜辣,但是能接受麻與酸。能接受蔥、蒜等異味物,不能接受香椿、腐乳等臭味物。喜歡米多過面,喜歡小碟小盤的清炒干煸多過大盆大碗的蒸煮燉菜。食材偏好勁道而不是軟爛。湯中不喜加入蔥花、芫荽,不喜面上一層浮油,喜歡一飲而盡。


  他想著想著,只覺口舌生津,心內也滿是愜意。


  好幾日沒去探她了,明個兒沐休一早就去。


  他定下心思,輕鬆許多,重新坐回案幾后。


  剛拿出一份卷宗,吳兆言走了進來。


  「衛大人。」吳兆言行過禮后,面露喜色,「府尹大人通知議會,請大人即刻起身前往正堂。」


  議會?


  他剛剛鬆開的眉頭再次皺起。


  「有勞校正通傳。大人可有說何事?」他抬眼問道。


  吳兆言笑道,「好象是有關大人授職一事。」


  慕容提刑致仕,空出提刑一位,衛大人作為慕容提刑的唯一弟子,皇上早已欽點他是最合適的人選。雖然衛大人如今已官拜四品,可若再兼一職,得雙份俸祿不說,還得雙份頭銜,是錦上添花之事。


  他正好路過,聽見衙役說道,想來討個好彩頭,於是主動攬下通傳一事。


  原來是這件事。


  衛奕瞭然,起身,整容,走出。


  剛踏上迴廊,姚進謙渾身濕淋淋地跑來。


  「主子,主子,主子。」他遠遠地看見衛奕,顧不上行禮,連聲疾呼。


  「何事?」衛奕心中不安。


  姚進謙並非毛燥之人,這般張皇定是有急事。


  姚進謙氣喘吁吁,撲倒在衛奕腳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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