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行不行
曾幾何時，莫峰的身影需要宋鍾仰望，可世事無常，宋鍾此時看向邋遢老頭的目光，只剩下憐憫。無論雷雲塔主是多麼看不慣莫峰的自甘墮落，但在北方凌雲閣面前，灕江七塔永遠都是團結在主塔周圍的共同利益體，曹承允的突然叛逃，讓本可拒絕撤換莫峰的無雙龍刀不得不選擇退居幕後，而凌雲塔重歸凌雲閣掌控，彷彿只是時間問題。
刀劍雙門破碎前留下的破規矩，真是有夠噁心人！
面貌可怖的宋鍾心中喝罵不止，見張遼行禮告退，表情才和藹了幾分。
「可造之材！」宋鍾感慨不已，他親臨星輝草園勘察現場時，也不禁為張遼捏了把汗。縱然苗進沒有身披刀甲，卻也好歹打通了四道基因鎖，手上更是拿著一把三鍛利刃，從任何角度分析，張遼逃生的可能幾乎為零，可偏偏他運道逆天，當初塔主將島田源氏的手裡劍打落，竟然恰好落到了星輝草園，又恰好被他發現。
宋鐘的地位有夠高，足以知曉江山的調查成果，所以他確認張遼身世十分清白。
「不錯，不錯！」
嘴上喃喃自語不停，宋鍾心裡便越不是滋味，這麼好的學生，怎麼就和莫瘋子學了打鐵呢？
……
張遼告退後，根本不願意在陰森森的雷雲塔多呆一秒，一路小跑追上了提前離去的莫峰，幾次欲言又止，才出言說道：「老師……」
「閉嘴！」邋遢老頭毫不猶豫出言打斷，「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張大官人撇撇嘴，但還是極為感激莫峰前來搭救。
誰知邋遢老頭忽然說道：「要不是那個小女娃娃求到了林老娘們那裡，攪得我睡不著覺，我才懶得管你！」
「……嗶了狗。」張遼欲哭無淚，這都什麼人吶，心中想起小美的樣子才微微一暖，正要用身份手錶報平安，可他忽然記起，先前江山把他的身份手錶要走了，不知所為何事。
「快走快走。」莫峰不耐煩的催促著，「記得好好打鐵，少想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
嘆了口氣，張遼對於明日北方凌雲閣使團的到來，已經越發不抱希望，說了聲拜拜了您哪，便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邋遢老頭抬起眼皮，又垂下眼皮，打了個哈欠：「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消停點。」
……
早上的第一堂必修課是刀術修習，張遼緊趕慢趕總算比教官快一步進入教室。而他的出現，頓時引來整個精英乙班的各色目光。
「他不是被帶到雷雲塔了嗎？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出來啦？」
「誰知道呢，凌雲塔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已經傳遍大江南北讓咱們灕江塔淪為笑柄了，莫峰塔主被撤已成定局，塔主弟子的名頭，張遼是不用想再頂了。」
「以莫峰塔主的身份，應該不至於被被逐出灕江塔，但這尊大神會被安插到哪座分塔呢？難不成去藏雲塔混個閑職，做個管理員？」
「嘿嘿……這可說不定啊！你們聽說了嗎？藏雲塔那邊也出事了，剛剛被雷雲塔貶為功法管理員的趙天同，失蹤了！」
「什麼？趙天同失蹤？為什麼啊？」
那位學員瞥了一眼張遼，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據說和張遼被刺有關。嘿，說起來我更關心，你們會相信四境強者，被張遼這個連一道基因鎖都沒開啟的弱者，成功反殺的鬼話嗎？」
聞言眾人皆是搖頭。
「我看吶，張遼十有八`九和這次叛逃事件撇不開關係！」
座次位於班級中部的袁大斗，一直聽著這些人竊竊私語，聽到最後一句話，忍不住想反駁，卻一時無法組織言語，看到門外走來的挺拔身影，才回頭對那群人道：「都別說了，好好上課！」
嗤！
方才一臉高深莫測的學員面帶鄙夷的嗤笑一聲，低聲說道：「又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鄉巴佬！」
黑又憨咬咬牙，想起張遼說的，決定將憤懣化作動力，日後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凌雲塔發生的動蕩，沒有影響張遼應該得到的待遇，一上課，他就被教官叫了上去當陪練，兩人拿著木刀簡單過招，期間教官就張遼出現的問題，提出改進建議，張某人悉心聽取。
精英班級的課程進度遠超其他班級，基本上除了張遼之外的所有人都有一定的用刀基礎，所以張遼回到座位后，教官立即下令兩兩一組，展開對練，他則遊走於班中，尋找問題提出建議。
和張遼對練的是排在第二位的岳明中，比一般人更了解事情經過的他，也更加好奇那個傳聞的真實性，趁著教官走遠，他忍不住悄聲問道：「張遼，你真的把苗進給殺了？」
站在不遠處的王權和班中第四人，立刻豎起了耳朵。可以說，張遼成功反殺四境強者，是不亞於曹承允叛出凌雲塔的爆炸性新聞。越階戰鬥的天才不是沒有，但像他這麼誇張的，還真就沒人聽說過。
張遼愣了愣，一邊和岳明中對練，一邊回答：「好像是這樣的，至於過程……不可描述，因為說出來連我都不信。」
誰信啊？
若不是星輝草園中的戰鬥場景沒有遭到絲毫破壞，使得雷雲塔的辦案專家們成功還原戰鬥過程，印證張遼所言，估計沒人會相信一個四境強者會死在張大官人的手裡。
「哼！就算是真的又能怎麼樣？要不是那枚手裡劍，你現在已經死啦！」王權滿臉嘲弄。
「你說得對啊。」張遼沒有反駁，但如果沒有先前的不懈努力，他定然撐不到反敗為勝的那一刻。
本以為張遼會和他頂牛，正準備繼續嘲諷的王權一下子沒了說話的由頭，只能悻悻然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方才一直在腦海中想象戰鬥過程的岳明中回過神來，瞄了王權一眼：「給你一枚手裡劍，不，給你十枚手裡劍，你能把苗進殺了？」
王權脾氣很暴躁，但不代表他沒腦子，別說十枚了，估計一百枚都沒戲，但面子這東西不能讓啊，他依舊逞強道：「張遼都行，我憑什麼不行？」
「你快算了吧，張遼第一，你第三，連我都不行，你憑什麼行？」
王權瞪眼：「岳明中，本來我是第二，要不是……」他沖張遼咬咬牙，「我能排在你後面？」
「就事論事，現在你是第三！」
「你們兩個出去說吧！」
不知何時，刀術教官來到眾人身邊。
岳明中朝微笑擺手恭送兩人的張遼豎起中指，昂首挺胸大步而出。吃一塹長一智的王權，沒有再做出對抗教官的蠢事，嘴裡不知念叨著什麼，跟著走了出去，留下張遼和班中第四人羅鴻西對練。
羅鴻西是個悶葫蘆，面無表情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張遼也樂得清靜，靜悄悄的與之對練。
時間流逝，隨著正午臨近，第二節必修課宣告結束，張遼和袁大斗一起離開登雲塔，就看到在塔下等待多時的江山。
江山笑了笑，把身份手錶還給張遼，解釋道：「事情查清楚了，你的身份手錶被人動過手腳。趙天同利用職務之便，在你的身份手錶中植入跟蹤晶元，本來苗進會為他清理痕迹，可隨著苗進一死，事情出現敗露的可能，趙天同見勢不妙就跑了，可惜，追蹤任務被別人領了，否則我會親自出馬。」
張遼這才回憶起來，難怪當初趙天同看他的表情那麼怪異，原來此人也參與了叛逃事件啊！向江山道了一聲謝，張遼趕忙打開身份手錶，旋即看到小美髮來的許多條信息。
「張遼，你在哪兒？你還好吧？」
「我已經和老師說了，她會去幫你求情的！」
「張遼，回話啊！」
「張遼？」
「……」
看著張遼臉上的莫名神色，江山聳聳肩：「我看某人等得太急，就提前把你安然脫身的消息說出去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在十分鐘內趕回青雲塔餐廳，應該會享受一頓平安大餐。」
張遼眼前一亮，立馬跑向懸浮停車場，袁大斗也想跟著上去，結果立馬被江山拉住了：「你跟著去幹什麼？」
黑又憨摸摸腦袋，這才想起了一個名叫電燈泡的事物，憨憨得笑了笑。
「走！」江山甩了甩車鑰匙，「咱們找冷刀喝酒去。」
……
十分鐘趕到青雲塔綽綽有餘，張遼事先用身份手錶通知了小美，結果剛一下車就看到了嘟著嘴的眼鏡小美人。
笑著快步走到小美面前，還不等他說什麼，小美就緊緊抱住了他。
左肩傷勢遭到觸動，但張遼忍著沒有出聲，他知道，大多數人關注的焦點都是苗進被殺的真偽，而小美卻揪心於戰鬥過程的兇險，如若過程中，張遼出現任何失誤，甚至劍令沒有被他融合的話，恐怕他只能待在骨灰盒裡享受小美人的懷抱。
清涼之感悄然傳來，緩解肩部傷勢，張遼微微一笑，不再在乎來來往往的奇異眼神，同樣環住了小美。兩人沒有交談，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只是有些掃興的是，早飯沒吃的張某人，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小美臉色紅潤的看了張遼一眼，就拉著他去了餐廳，享受提前準備好的大餐。
嘖！
有如此體貼的小女友，北方凌雲閣明日便至的煩心事立馬被他拋諸腦後。
張遼十分愜意的享受著無微不至的關懷，他也想開了，就算邋遢老頭被摘了塔主的帽子又怎麼樣？出了苗進這件事，灕江塔怎麼可能晾著我不去培養？更何況，說來說去，灕江塔姓莫啊！邋遢老頭再怎麼著，有幾個敢給他臉色看？
「所以啊，咱還是把心思放到馬上開始的灕江少年挑戰賽吧，至於北方凌雲閣，我就不信他們能在灕江塔翻起幾朵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