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如戲
張遼所乘列車共二十節，每節可容納百人，整整兩千位十餘歲孩童在二十位教官的帶領下，在車站旁的廣場列隊等待，他們將乘坐刀~客聖地轄下車輛，趕赴灕江塔進行試煉。
二十個百人隊列整齊排開，受到灕江塔市民的關注，而他們投向其中一個隊列的目光頗為怪異，不過在看到領隊教官江山後，便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看到了嗎？這裡就是灕江塔，他們就是受到灕江塔庇護的民眾。」江山看也不看張遼，淡淡說道，「他們此刻用這種眼神看你，而你將來卻要守護他們，有什麼感想？」
張遼想了想：「責任往往並不會讓人享受，實在氣不過一刀砍過去就好了嘛。」當然，後面那半句張遼是在心裡說的。
此刻站在張遼背後的袁大斗聽到這樣的說法，微微一愣，不過旋即又陷入深深的困擾中，暗罵自己過於愚蠢，這個瘦猴也實在奸詐。江山先生的名號他有所耳聞，既然連這位都肯定張遼會通過最終試煉，那麼見習刀甲豈不是輸定了？完了完了，回去一定會挨鞭子的！不行，得想辦法補救……誒，對了，只要試煉結果能超過長輩預期，應該就能功過相抵了吧！不過……袁大鬥眼神一沉，超出長輩預期哪裡會容易？
對於張遼的回答，江山沒有做出點評，不過語氣卻變得更加柔和：「我本想通過這個機會多了解你一番，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長話短說，我介紹一下最終試煉的流程。」
張遼眼睛一亮，心道這是考官公然幫助考生作弊啊，這樣的好事不能放過！而糾結於如何將功抵過的袁大斗則對此毫無興趣，因為試煉環節都是固定的，沒有捷徑，只憑實力！
「整個流程分分為三項，第一項是手持三公斤重的加重唐刀攻擊測試機器，擊毀四層能量護罩便可進入下一輪。」說到這裡，江山頓了頓，繼續出言，差點讓側耳偷聽的袁大斗吐血身亡。
「你只要砍破兩層即可，我會動用權力將你送入下一輪！」
張遼聽得一愣，而袁大斗則在心中咆哮著：「要不要這樣啊？哪有這麼作弊的啊？原來江山先生您不是慧眼如炬，而是直接開後門啊！」
聯想到試煉通過率，張遼意識到估計絕大部分失敗者都在這裡被刷下來，以他此時的身體狀況，估計突破兩層便已是極限，然而讓他疑惑的是，江山為什麼對他這麼好，莫非只是因為單純的欣賞？
突然，江山解釋道：「一個刀~客最忌諱意氣用事，然而你讓我想起了戰死的同伴，你當時的樣子和他拿刀打暈我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別。」
張遼眼中浮現出一個模糊情景，危急關頭，江山教官的同伴心知一人戰死總比兩人送命好，便將其擊暈，獨自身赴險境。他的眼中浮現敬意，這才是純粹的刀~客，無論是此時意氣用事的江山，還是那是意氣用事的亡者。方才心中驚怒不公的袁大斗抿了抿嘴，忽然發覺江山先生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便不覺得他輸掉一套見習刀甲會有多少損失。
嗯，幸福生於比較。
可張遼卻像腦袋抽了一樣，竟然拒絕了這個提議，儘管拒絕的不徹底：「三層，我會摧毀三層防禦罩，我畢竟是男人，男人可以沒錢，但是不能沒骨氣！」
江山嘴角一抽，沒好氣的敲了張遼一下：「小屁孩一個，裝什麼男人！」
看著張遼抱頭的樣子，袁大斗暗中偷笑，不過轉念一想只覺得瘦猴說得沒錯，男人就應該有骨氣，雖然咱有錢，但更不能沒骨氣啊！
江山同意了張遼的決定，繼續介紹：「第二項考的是『刀』！」
「刀？」
「對！就是刀！」江山至今還對他參加試煉時的情景記憶猶新，「老師已經把雙龍刀中的大日龍刀放置於灕江塔中，你們從遠處靠近塔身，距離越近成績越高。記著，一定要忍！古漢字中，『忍』字為刀刃加心，這第二項便是對心靈的考驗，表現越好，則代表刀系天賦越高，未來的成就也越高！所以第二項試煉又被稱為刀心試煉！」
張遼點點頭，心想無論如何都要忍下去，而袁大斗則眼前一亮，他從未聽說第二項試煉還有「攻略」可言，雖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忍」，但咬咬牙就過去了，大不了，暈過去嘛！
「第三項是實戰，你們可以自行選擇刀具，進入圈定的野外區域進行狩獵。放心，你們的對手只會是最溫順的異獸，狩獵成果將成為評判依據。而這一項重在合作，你們將在野外度過兩天兩夜，可靠的同伴是過關的最大依仗！」說完，江山別有用意的看了袁大斗一眼，而冤大頭則迅速扭頭看向別處。
「想讓我幫他？哼！」
江山輕笑一聲，其實之前車廂中的一切都在他的監視之中，不過他沒想著去調節矛盾，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做到才有意義。他對試煉三項進行簡短介紹后，便讓張遼自己提問，可是在他帶隊抵達灕江塔時，就立即黑著臉迅速離開，而站在灕江塔大門處，袁大鬥眼神怪異的看著張遼說道：「想不到你還是個話嘮！」
沒錯，急於了解這個全新世界的張遼，幾乎問出了他所有能夠得知的答案，進而加深了對守望世界的認識。另外還問了一些在別人看來純屬雞毛蒜皮，對張遼卻至關重要的事情，比如「結婚問題」！
原因是他旁敲側擊詢問江山聽說過「獵空」的名頭沒，而他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我的天，這表示遊戲中大名鼎鼎的守望先鋒成員獵空還未出現，或是正在成長，而這代表著他有機會同獵空結下情誼，並最終走進婚姻的殿堂，儘管這個幾率無限趨近於零，但人總得有夢想，對不對？
言歸正傳，江山離去后便有新的教官頂替了他的位置，張遼等人被一位冷麵刀~客領著去了第一項試煉的進行地點。
……
灕江主塔外有七座功能各異的分塔，第一項試煉於七塔之一的「登雲塔」旁舉行。登雲，寓意離開凡塵，成為無雙刀~客的少年註定不再平凡，而離開凡塵的第一步便是別稱「登雲試煉」的考核。
高聳巨塔前擺著上百座通體漆黑的單人試煉房，張遼等人被冷刀帶著走到跟前，某位負責監考的教官眼神玩味打量著張遼，微嘲笑道：「冷刀，這就是你帶的新人？素質不錯啊！看來今年的教官評比，你要勇奪第一啊！」
冷刀教官不為所動，旁邊的監考教官們紛紛笑而不語。
張遼撇撇嘴，暗道一句，莫欺少年窮，不對，莫欺少年小！好像也不對……
監考教官神情倨傲探出手，冷刀教官冷冷的將花名冊遞給他，然後他看著張遼的信息就開始誇張的誦讀起來：「姓名，張遼，年齡，十三，家世一欄居然是空白？嗯，能被你冷刀放到第一位，估計是北邊哪個隱藏大家族的公子哥吧！」監考教官自顧自的呵呵一笑，朝衣著簡樸的張遼問道，「是不是啊？張大公子？」
教官們笑容更甚，張遼咬咬牙，自知遭到無妄之災，冷刀教官和這個看著就欠扁的傢伙，定有仇怨。
跟在張遼背後的袁大斗張了張嘴，看著眼前沉默的小小背影，忽然感慨他到底經受過多少嘲諷，才能不生一絲顫抖？實際上……瘦猴也挺了不起的嘛，至少我沒聽說過有誰讓江山先生黑過臉。
監考教官又接著讀：「身體素質……極差！」他將這個詞咬得非常重，神情誇張，還挑釁的看著冷刀教官，「素質差沒關係，要是有特殊天賦更好，不過……」他一把將花名冊拍到冷刀教官的身上，指著張遼的鼻子問，「你倒是告訴我，這個連普通天賦都沒有的小東西，怎麼能排在第一位？是你帶的新人里真的沒好苗子，還是故意藐視灕江塔的規矩？」
監考教官的突然發難，讓眾多教官放下手頭的事情圍聚過來。一位教官拿過花名冊掃了一眼，眼珠子驟然一突，無語道：「江山真是財大氣粗，居然要給他開後門。」
監考教官眼睛一眯，這個小東西居然和江山有牽扯？要是走後門的話，把他排在第一位倒是不無不可，哼，讓你冷刀再逍遙幾天。他重新拿回花名冊掃了一眼，接著嘴角浮起莫名笑意，朗聲問道：「我趙天同自知眼力不佳，還請在場諸位給看一看，張遼最多能打破幾層能量防禦罩？」
聞言，教官們紛紛審視著張遼，被這般注視讓他有怒難言，而教官們給出的答案也以一層居多，兩層很少，三層的更是沒有，就別提達到標準的四層了。
「呵呵！」趙天同甩了甩手中的花名冊，環視眾人，「看來我趙某人的眼力還行，和眾位預估的一般，不過他江山為何偏偏認為，張遼能打破第三層能量罩？倒也是，江山身為塔主弟子，閱歷見解本就超出我等一籌，或許他是識得千里馬的伯樂也說不定啊。」
趙天同話鋒一轉：「但，江山已在四境中停滯不前整整五年，近來更是被多位師弟連番擊敗！」他看了一眼始終沉默的張遼，心中冷笑，抓不住冷刀的毛病，讓江山倒霉更好，就算這個小東西再不堪，你也不應該如此下作，不過這樣也好，反倒是讓我趙某尋到了機會絆倒你，以解心頭之恨！
張遼的沉默讓趙天同愈發肯定心中所想，他義正言辭的朗聲道：「我有理由懷疑江山的心性受到失敗影響，他根本不是慧眼識珠，純粹只是為了泄憤而已，但他泄憤就罷了，為何偏偏要欺辱我華夏少年？還以『少年堪造就』這種可笑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險惡用心！」
張遼的頭顱微微垂下，緊握雙拳顫抖不止，在旁人看來顯然是趙天同的一席話引起了他的共鳴。見狀，明知趙天同要公報私仇的江山好友們，也只能咬著牙壓下心中怨憤，他們也認定這件事是江山做的不地道，正要出言勸解將大事化小的時候，趙天同卻一下子把問題推向最嚴重的地步。
「我趙天同定要前往雷雲塔對江山提出問責，身為塔主弟子不知進取，品行卻如此不堪，坐擁海量資源不知珍惜，偏偏為此不齒之事！」
話音剛落，一片嘩然！品行問題最受塔主關注，負責刑罰的雷雲塔眾更是一批古板分子，就算是一丁點問題都能無限放大，即便江山始終受到塔主垂青都會遭到最嚴厲的審訊，到時候就算江山在這件事上沒有太大過錯，但保不齊他曾經做過的哪件錯事就被揪了出來，被打入灕江塔底。
同江山關係最好的冷刀，依舊一言不發，而袁大斗看了眼意氣風發的趙天同，心中一個勁兒的暗罵人心險惡，本來瘦猴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可他偏偏坐視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袁大斗不禁打了個寒戰，心說這傢伙真是狡詐，沒有台詞全憑演技，就讓別人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裡。
以後一定不能招惹他，嗯！憨憨的袁大斗重重點頭。
張遼是個記仇的人，趙天同一上來就開始嘲諷，他自然會想辦法出一口氣，就算不為自己，也不能讓江山教官被這種小人陷害。認定江山註定遭殃的趙天同頗為沾沾自喜，看也不看張遼，隨便揮手，示意他可以參加試煉了，但始終沉默的他卻在臨進試煉房的最後一刻，突然回頭詢問：「倘若我達到保送條件怎麼辦？」
趙天同眉頭一皺，他沒能從張遼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也無法揣度這個瘦弱少年心中所想，不過事已至此，他依舊堅持心中所想，將張遼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假意安慰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讓江山付出代價！」
「好！」張遼點點頭，在轉身進入考場之時，淡淡的拋下一句話，「其實，這是我的要求。」
「不信……你們問冤大頭好了！」
霎時間，趙天同面色大變，方才的意氣風發驟然消失，只剩下頹然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