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自有記憶以來，阿飛就知道，自家的娘親不太正常。
額……
這個說法不對勁。
應該說，在娘親走火入魔，需要躺進棺材等候救援，他被舅舅帶到外麵世界之後，他就發現，他和他娘親的情況，不太正常。
雖然這種不正常，在碰到一個不太正常的舅舅，以及一個更加不正常的師父舅母之後，倒是顯得很正常了。
得出這個結論其實不難。
因為當自己親近並尊敬的人都不是正常的人，而他們都不覺得自己不正常的時候，年幼的自己很自然地就得出，其實自家長輩們才是正常的人，外麵的人才不正常的結論。
這些不正常的正常，年幼的自己，不太明白，等自己能明白的時候，阿飛覺得，自己也不太正常了。
他會在娘親自以為瞞得很好地去幽會情人時，裝作不知道；
他會在舅舅又偷窺師父舅母的時候，假裝看不到；
他會在師父舅母……
好吧，其實，師父舅母，算是他身邊，表現的最接近正常人的一個了。
最起碼，她到死的一刻，都沒有人知道，她內裏到底有多離經叛道，多麽瘋狂了。
正常人都不會用自己的死亡，來折磨兩個愛她如命的人吧，但是她卻真的這麽幹了。
父親的愛情、母親的愛情、舅舅的愛情、師父舅母的愛情還有傻子李尋歡的愛情，讓阿飛覺得，愛情這東西，真的是有毒。
即使後來行走江湖，見多了人間百態，清楚地知道，他認識的人的愛情，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愛情的時候，他也沒有改變這個想法和觀念。
套用師父舅母的一句話，愛情是什麽，隻會影響我製藥的質量。
阿飛也覺得，愛情什麽的，隻會影響他出刀的速度。
所以，他這一輩子，都下意識地躲開這恐怖的愛情。
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愛情了，而是人間地獄了。
不信，看他那個，躲到海外，即使明知道我是他親兒子，也隻敢遠遠點頭致意，轉身背過獨自流淚不敢相認的父親，他隻覺得父親的愛情糊塗；
也可以看自家那聽到師父舅母去世時，留言要他好好活著的，一夜白頭的舅舅，看著他不管風雨日曬露雪，都隻執著地留守在師父舅母的墳墓前，彷如死人的場景，他隻覺得舅舅的愛情慘烈；
至於她輕輕娘親的，隻喜歡年輕的優秀正道少俠的愛情，他就不多說了，從同齡人成了自己長輩，到自己的後輩變成自己的長輩什麽的，娘親的愛情，隻能是混亂了；
還有李尋歡的愛情，一個娶妻生子後，還敢每年定期帶著酒來找舅舅，一起懷念師父舅母的，阿飛隻覺得這愛情扭曲。
但是看著這些人，想想他們的愛情，阿飛就覺得武功高強如他，都透不過氣來，所以，這輩子，他就隻追尋武功的極致，不沾染情愛好了。
就像他見師父舅母最後一麵時，她語重心長地說的：“阿飛啊，當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時，先想想我和你娘親，想想你娘對你爹，我對你舅舅的情況，要是你喜歡的人，連我和你娘都不如的，還不如放棄吧，真愛，其實真的比不上金錢權勢，嗯，也比不過你手上的劍，保重，你也是時候去行走江湖了，順手的，就幫我將這些東西，還給你見過的李尋歡叔叔吧。”
當時，阿飛並不知道師父舅母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了，但是師父舅母這種，他出門就會被騙的話，讓他下意識的不舒服。
倒不是因為自己被看不起、看小了而不爽的。
而是他下意識的覺得，師父舅母太小看她自己和娘親了。
說實話，他真的覺得，在她們兩位教導下長大的自己，即使行走江湖，也不大可能有人能騙得了她。
原因很簡單，有兩位的榜樣在，他真的已經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漂亮的、沒手段的女人了。
即使有，在他將人帶到娘親和師父舅母麵前後，很快也會變得和娘親、師父舅母一樣的。
像師父舅母說的：“當一個人見識過天之廣、地之闊，就不會再願意將自己關在一方天地之中了。”
明顯的，師父舅母就是不小心走出了一方天地，見識過天之廣地之闊，然後瘋起來，將周圍攪得天翻地覆的人。
阿飛知道，舅舅一度很妒忌李尋歡，因為曾經的師父舅母，願意為她堅守在一方牢籠之中。
要不是師父舅母突然離世，舅舅大概會和重回中原的李尋歡不死不休吧。
誰讓在娘親恢複之後，師父舅母就突然地厭惡了舅舅，根本不給舅舅解釋、道歉、挽回的機會，十分絕情。
因為娘親的禁止，阿飛沒有問師父舅母為什麽突然不愛舅舅了。
他真覺得，舅舅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那麽瘋、那麽變化無常，倒是師父舅母這斷情絕愛來得太突然。
隻是，這個問題，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因為舅舅不知道，娘親不知道，唯一能解答的人，任性地趁著所有人都不在意的時候，以最美的姿態，離開了人世。
這也是阿飛覺得，師父舅母也是不正常人原因。
自家舅舅已經算是不當命是命的瘋子了，師父舅母居然比舅舅更瘋。
竟然以她的命要求舅舅平平安安活到老，不然，即使有下輩子，她也再也不會理會舅舅。
而舅舅，居然，信了。
就這樣守了師父舅母的墳墓57年，熬盡身上最後一口真氣。
這時候，世上除了娘親和自己，已經沒有可以來拜祭他的人了。
作為收斂人，阿飛都能感覺到舅舅最後一刻解脫時有多輕鬆。
所以，愛情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其實阿飛偶爾也會想起那個叫林仙兒的人的。
因為這個人，竟然有勇氣，在師父舅母去世之後，意圖接近舅舅……
好吧，阿飛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完全不清楚自己斤兩的女孩，在意圖靠近舅舅之前，還對他說過，心悅他的。
當時阿飛是什麽反應來著？
嗯，他嚇得當場施展輕功逃跑了。
別人不知道，林仙兒是什麽人，阿飛能不知道嗎？
有一段時間裏，他急需煆劍的劍胚，都是這位賺來的。
這樣的女孩子，突然少女含春地跟他說，她心悅他？
阿飛還以為，她是知道，他將那些她賺錢買來的天價劍胚都煆壞了，來找他報複呢。
以阿飛對為數不多的女性小心眼的了解，女孩子們，還真的可能幹出這樣的事呢。
為了這個，阿飛決定，去探望一趟他那從未見過，也沒打算認的爹後，就遠走大漠一趟！
不是他不孝，而是他也真沒法應付，家裏一群已經瘋了的長輩。
他隱約知道，親娘和舅舅之間，有著他不知道的矛盾，因為他的存在，他們都很克製，他也一直很好地做了這個讓他們節製的人。
作為後輩，他真的不想這兩位最親的長輩兩敗俱傷。
不過，這種難解的矛盾怨氣，在師父舅母去世之後，似乎消散得差不多了。
哦，嚴格來說，是自家親娘身上的怨氣消散得差不多了，舅舅在師父舅母走的時候，連魂都帶走了，哪裏還有什麽氣什麽怨？
大概是被不正常的長輩們帶歪了吧，阿飛竟然覺得這種時候就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得先離開一下，讓娘親對著舅舅，將最後的怨氣也消弭了，那他未來的日子，大概會好過很多。
事實上，他這個決定真的是無比正確。
在他遠去大漠三年再回歸的，娘親身上的怨氣真的都不見了。
隻是……
親娘貌似要磨刀霍霍向親爹了。
他，不該這麽早回來的。
要不，他往西一趟，聽說西方魔教最近挺猖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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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午：痛快~
濁九陰：……
ps·麽麽噠，我盡力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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