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懷疑
而同樣的情景也在袁六他們所在的懸崖下上演，洪水咆哮，將膽敢阻攔它的一切事物，全部無情地摧毀，大片的屍火樹被連根拔起，無數掩埋在屍火樹下的古屍被流水裹挾而出，填滿了廣場上的水麵，探照燈打過去，滿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體。
袁六吐槽道：“咱們這是被屍體包圍了啊，成吉思汗這老東西到底是殺了多少人？”
王孝寒道：“成吉思汗在世時，滅國四十，在丘處機一言止殺之前，基本上是每到一處，都會將滿城盡屠，保守估計，殺的人怎麽也得有一兩千萬。”
原煬開口道：“殺一人是罪，屠萬人是雄，屠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這句話真是自古顛撲不破的真理啊。”
這時，謝淵突然開口了：“水退以後，咱們怎麽辦？”他這句話問的是王孝寒。
王孝寒道：“洪水來得很突然，對方如果沒有準備的話，估計應該是損失不小。水退以後，對方有兩個選擇，要不就是放手一搏，選擇伏擊我們以圖挽回敗局，要不就是回不兒罕山求援。無論對方選擇哪一種方式，我的意思，咱們都可以以逸待勞，拖上一拖。”
袁六開口道：“你的意思，我們就在這裏按兵不動？”
王孝寒道：“不是這裏，而是河岸那裏，他們如果是想放手一搏，必定會來到下遊，尋求和我們決戰的機會；如果他們想回不兒罕山求援，也必定會經過我們這裏，我們完全可以截擊他們，讓他們無法將消息傳遞出去。”
這時謝淵開口了：“你說的不夠全麵，還有一種情況，現在禁斷區域那裏的僵屍們應該已經被我們解決掉了，他們完全可以不顧我們的存在，直接通過那裏，趕在我們之前拿到石柱。我估計地下河的上遊應該還有其他出口，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在這裏按兵不動，就正好中了對方的下懷。”
王孝寒聞言頓時一滯，謝淵說的這種情況，他還真的沒有考慮到，主要是他不認為對方在毫無準備之下，快艇還能保得住：“對方快艇沒有損毀的幾率很低，不過以防萬一的話，我們在禁斷區域那裏也要安插人手。問題是如果對方正好在那裏準備伏擊我們的話，我們派過去的人，基本上就是有去無回。”
眾人聞言頓時又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袁六開口道：“他娘的，考慮那麽多幹嘛，依我看，反正我們現在在人數上占有優勢，在地下河上，想要伏擊我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咱們完全就可以硬碰硬，用實力直接碾壓過去。沒有伏擊那最好，咱們直接去找成陵，如果伏擊咱們，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直接幹他娘的。”
王孝寒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能等水退下去了，能行船我們就要立即動身，不能給對方從容安排的時間。”
袁六拍板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水麵上浪花一小，咱們就出發。”
四個小時之後，薛嶽看向矮山下的水麵，水雖然還沒有退下去，但是水麵已經不像方才那樣波濤洶湧了。他找到夏臨川道：“夏兄，水勢已經變小了，求援的事情宜早不宜遲，我想現在就出發，你看呢？”
夏臨川道：“薛兄定好人選了嗎？”
薛嶽道：“我個人的想法是除了我之外，夏兄和秦兄各派出一人隨我一同回去，直接向各自的家族匯報，夏兄，你看呢？”
夏臨川皺眉道：“隻帶兩個人？”
薛嶽道：“河水太急，這快艇的核定載人就是四人，真要是遇到了對方，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根本沒有多大差別，能辦成事情的話，三個人就足夠了。”
夏臨川聞言也不再反對：“我現在就去安排，辛苦薛兄了。”
十分鍾之後，薛嶽他們的快艇消失在夏臨川和秦風的視線裏。
秦風若有深意道：“他這一去，估計咱們兩家的那兩位是回不來啦。”
夏臨川故意問道：“秦兄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了？”
秦風道：“夏兄不覺得奇怪嗎？昆侖神宮一行，三家一共去了27個人，活著回來的隻有他薛嶽一個，他薛嶽未免本事也太大，運氣也太好了吧？”
夏臨川仿佛如夢初醒一般，驚訝道：“秦兄的意思是，薛兄是內奸？”
秦風道：“不然呢？他不但沒死，反而帶回了一顆石珠，立下了大功，聽說還受到了老祖宗的嘉獎，這可真是鴻運當頭。不過可惜，我這個人從來就不會相信什麽運氣之說。”
夏臨川故意裝傻道：“這事情已經得到了老祖宗的確認，他敘述的經曆，應該是沒有什麽水分的。”
秦風笑道：“夏兄未免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就從他今天的表現來看，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他就是內奸。咱們三家能夠延續到今天，靠的從來都不是什麽仁義道德，更不是什麽舍己為人。他今天做的這些個事情，實在是太過了，如果不是心裏有鬼，他薛嶽何至於此？”
夏臨川道：“秦兄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還請明言。”
秦風道：“他如果真的是內奸的話，咱們還待在這裏，可就危險了，很有可能被對方一窩端掉。依我看，咱們不妨選個地方重新紮營，在火力上可以覆蓋這裏。他若是真的將對方引來了，咱們也可以出手反製，說不定可以將整個局勢翻轉。”
夏臨川道：“問題是如果薛兄弟沒有問題，咱們這麽做，豈不是寒了他的心？”
秦風聞言心中暗喜，知道夏臨川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裏，事實上他哪有什麽八成的把握，也僅僅就是懷疑而已。不過這種能趁勢埋汰抹黑薛嶽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哪怕是僅僅在夏臨川的心裏埋下一根刺，甚至是讓夏臨川感到不舒服，對他來說也是好的。
當下，他就道：“那又有什麽關係呢，大家都是聰明人，給他一個台階下就是了。大家的目標一致，他薛嶽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情就和我們反目成仇，老祖宗也絕對不會允許。”
夏臨川歎口氣道：“如此就麻煩秦兄具體操辦吧。”
秦風聞言頓時大喜，歡天喜地地跑開了。
秦風走遠以後，夏臨川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相較與薛嶽來說，他並不喜歡這個秦風，人太跳脫，野心勃勃，工於心計，但偏偏又沒有那樣的本事，活脫脫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這種自以為聰明，可以將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白癡，他平生可見得多了，大多數就不會有好下場。
他自然知道秦風所說的八成把握完全就是在放屁，他如果真的能有八成把握，那薛家的家長和老祖宗就更不是吃素的，此時的薛嶽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秦風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在自己麵前打壓薛嶽，讓自己和薛嶽心生嫌隙，從而進一步影響到兩個家族的關係，讓他們這沉寂良久的千年老三有機會更進一步，這真是無異於癡人說夢，即使是秦家的家長估計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是不知道死字應該怎麽寫。
他之所以讓秦風放手去施為，隻是因為他對薛嶽也產生了懷疑。
這種懷疑和薛嶽的昆侖神宮之行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說實話，三家子弟，除了背叛的張澤之外，從昆侖神宮裏活著出來的隻有薛嶽一個人，雖然他受了極重的傷，但是還是引起了各家的強烈的懷疑。
但是這種懷疑，隨著老祖宗的親自出手，核實無誤之後，全部都在瞬間就消失了，薛嶽本人也因為帶回了一顆寶貴的石珠，受到了老祖宗的嘉獎。
所以，夏臨川從來就沒有因為薛嶽的昆侖神宮之行，而對他產生半點的懷疑。實際上，他對薛嶽的懷疑，完全是來到這地下河以後的點點滴滴累積而成的，直到他向薛嶽提出由薛嶽回不兒罕山報信，薛嶽沒有半分的猶豫就直接答應了，他對薛嶽的懷疑才終於爆發了。
秦風雖然混賬，但是他的有句話說的是對的，三家能夠傳承這麽多年，始終屹立不倒，靠的絕對不是仁義道德，是從屍山骨堆裏闖過來的，手中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這樣的三個家族不可能培養出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的子弟，即使有，也隻是針對家族內部而已。
但是，直到現在他也隻是懷疑，而不是完全肯定。
原因很簡單，隻因為他的身份。
如果薛嶽恰好是從家族內部打聽到了自己的身份的話，那麽薛嶽對自己如此恭敬，如此巴結，那麽也就好解釋了。以他的身份，完全當得起薛嶽如此做。這才是他放薛嶽走掉，而不是將薛嶽當場格殺的根本原因。
因為他知道，夏、薛兩家自古聯姻，彼此的血脈交融，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對方如果真的有心打探的話，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是什麽難事。而如果薛嶽沒有問題的話，他也正需要薛嶽這樣的左膀右臂來支持他。毫無疑問，在如今的薛家年青一代中，薛嶽就是毫無爭議的第一人，這樣的人值得他去拉攏，會在未來給予自己最大的回報和幫助。
夏臨川的目光飄向了支流的遠處，在心裏默默道：“薛嶽，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