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桑布紮
第二天一早，紮西卓瑪剛剛獲得了自由，就快步向關押王孝寒他們的帳篷走去。
昨晚她被那蓮花生大士的舍利徹底震懾到了。可是回來之後，卻越想越不對勁。她沒有任何的證據去說服自己王孝寒才是真的佛子，但是直覺卻這樣告訴了她。
而恰恰修行之人，最相信的就是這種直覺。
好在桑布紮法王已經連夜趕了回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可是，所有的這一切的前提是，那夥人一定不可以出事。
紮西卓瑪像風一般地衝進了帳篷，可是眼前的一幕卻讓她目瞪口呆。
桌案上擺滿了還冒著熱氣的羊肉，滿桌的青稞麵，熱氣騰騰的羊奶，還有袁六手上的一大囊青稞酒。
紮西卓瑪嘴角抽搐：“你們過得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壞。”
袁六笑道：“主人不招待我們，我們這些客人隻有自己動手去取了。”
紮西卓瑪沒有理他，肅穆道：“桑布紮法王回來了，他要見你們。”
眾人本來以為桑布紮法王會在修行的寺院接見他們，不想卻是被紮西卓瑪帶到了一頂巨大的帳篷前麵。
紮西卓瑪看向眾人道：“希望你們沒有騙我，否則欺騙桑布紮法王的人，在這片土地上，將再也沒有活路，你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帳篷的簾布被打開了，眾人走進氈帳，就看見一個法相威嚴的老者坐在了主位之上。他的身形並不健壯，頭發業已花白，常年的高原生活讓他的皮膚也有了很多的褶皺。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如鷹隼一般，充滿了侵略性，渾身散發著一股長居上位的威嚴。
可是，袁六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那老人卻並沒有注意到袁六，開口道：“出現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佛子，真的很有意思。敢在我的地盤行騙的不是沒有，但是敢騙到我麵前的卻是第一個。”
這時，莫紮將懷裏的頂骨舍利拿了出來，恭敬地送到桑布紮法王的麵前：“法王，請過目。”
桑布紮法王將玻璃罩打開，小心翼翼地將舍利取出，放在手心裏，輕輕地摩挲著。過了一會兒，舍利上突然傳來了一股溫熱，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令他頓時全身都陷入到了一種平靜、祥和的禪境之中。
過了好一會，桑布紮法王才不舍地將手中的舍利鬆開，突然站起，大喝道：“請黃金舍利塔。”
聞言，在場喇嘛的臉上頓時湧上一陣狂喜，全部跪俯在地。
隻見兩個紅衣喇嘛自帳外抬進來一個將近一米高的黃金寶塔，放在了桑布紮法王的麵前。桑布紮法王手捧舍利，恭敬地將舍利放在了寶塔的最高層：“請下去。派人嚴加看守，我要親自護送到白玉祖寺。”
眾喇叭跪地梵唱，直到黃金塔走出很遠，這才站了起來。
桑布紮法王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坐了下來開口道：“東西是真的，的確是蓮花生大士的頂骨舍利。”
莫紮聞言，頓時大喜。
桑布紮法王繼續道：“二十年前，我在白玉祖寺大士像前，打坐參禪，不想卻陷入夢境之中。其時，貝諾大法王等皆在近前，卻無法將我叫醒。蓮花生大士以大神通於我夢境中顯聖，告知我二十年內會有護教聖王助我寧瑪一脈，尋回聖骨、寶典，並由佛子帶回，將我藏傳佛學再度發揚光大。此事當時，四海皆知，我也淪為世人笑柄。”
“十年前，有一施主突然找到我，自稱自己經蓮花生大士點化，一朝覺醒，方知自己護教聖王的身份。我觀那人佛光普照，法力流轉，確是與佛有緣，有大慧根的人，但是卻仍未敢輕信。不料當晚，蓮花生大士就二度顯聖，和我確認了那人護教聖王的身份。”
“第二天，那人又找到了我。我有心試他一試，便拿話語問他。不想那人卻將我夢境中蓮花生大士的話一字不差地和我複述了一遍。我這才深信不疑。”
“那人告訴我，受蓮花生大士指點，已經知道聖骨和寶典在哪裏，並且和我約定十年後，會讓佛子將舍利和寶典重新送回。這件事情，當時也是傳遍了整個藏區。”
“前段時間，我在白玉祖寺將此事舊事重提，諸位法王仍有疑慮，是我力排眾議打造了這座黃金舍利塔。昨晚蓮花生大士三度在我夢境顯聖，告知我聖骨、寶典和佛子已經來到青海湖。護教聖王也會在不久後於世間顯聖，回歸我教。隻是，這佛子卻來了一真一假。”
說到這裏，他看向座下左手邊的第一個喇嘛道：“鬆吉法王，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帳下所坐的大喇嘛，除了一些是其餘三派觀禮的活佛之外，囊括了現如今寧瑪派權利和威望最大的幾個法王，桑布紮問的正是其中最有名望的一個。
蓮花生大士的聖骨重現，在場的人都是高僧大德，不用去看，就知道絕不會有假，再加上整整一箱失傳不知多少年的寶經再度現世，已經很有說服力了。
而且二十年前，蓮花生大士入夢桑布紮的事情，世人皆知。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相信了蓮花生大士三度顯聖的神跡。
鬆吉法王雙手合十道：“既然蓮花生大士已有讖言在前，想必帶來聖骨和法典的人就是佛子無疑了。”
桑布紮法王點了點頭，看向莫紮道：“聖骨和寶典是誰送來的？”
不用莫紮說話，那假冒的王孝寒就一步跨出：“是晚輩。”
桑布紮法王笑道：“你上前來。”
那人恭敬地走到桑布紮法王的麵前。
卻不想桑布紮法王，一把抽出了掛在身旁的利劍，隻一劍就將那人的腦袋砍落在地。
座下的活佛和喇嘛頓時炸鍋了：“桑布紮，你這是做什麽？你竟敢殺了佛子，整個藏區再也沒有你桑布紮的立足之地。”
桑布紮怒吼一聲：“各位稍安勿躁，這人是假冒的。”
鬆吉法王怒道：“此人送回聖骨和寶典，正是蓮花生大士顯聖所說的那人，豈會有假？”
桑布紮冷笑一聲，卻不理他，大步走到王孝寒麵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桑布紮恭迎佛子。”
王孝寒頓時慌了，連忙錯身扶起桑布紮：“法王搞錯了，我不是什麽佛子。”
桑布紮笑道：“那是佛子您還沒有覺醒。好在蓮花生大士已經告訴了我覺醒的方法。”
說完這話，他對帳外大喊：“請聖骨。”
眾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見桑布紮恭敬地請出聖骨，交在王孝寒手裏說道：“佛子，握住聖骨。”
王孝寒不知所措地接過聖骨，帳下的眾位喇叭頓時驚呼起來。隻見那原本黃黑色的佛骨，在他的手中，頓時發出了柔和的黃色光芒，眾人頓時感覺到身處於一片安靜、祥和、充滿佛性的世界，修行的速度竟然是快了十倍不止。
但這還不是全部，緊接著，那光芒不斷擴大，竟然在虛空之中形成了一道蓮花生大士的法相。
在場所有的喇叭全部匍匐在地，整個大帳內頓時傳來了陣陣梵唱，便如同道場一般。
良久，直到王孝寒鬆開了聖骨，種種異象才全部消失。
這時，桑布紮法王又從袖口取出一粒藥丸一樣的東西，恭敬地交到王孝寒手裏：“佛子，請吃下去，便會明了一切。”
王孝寒還在猶豫，這時，袁六走了過來，在他耳邊說道：“按照他說的做，不然我們全得死。”說完這話，袁六深深地看了桑布紮一眼。
桑布紮被他這一眼看得沒來由地心底一顫。
王孝寒聽了袁六的話，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一把抓過藥丸，放進了嘴裏。藥丸入口即化，幾乎是瞬間王孝寒就軟軟地坐了下去，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但耳邊卻傳來一陣陣驚呼聲。
眾人隻見，王孝寒的頭頂慢慢浮現出一道光暈，整個人都在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寶相莊嚴，如同佛陀臨世。他的身周，虛空中一朵朵金蓮不斷地盛開幻滅，平整的地麵上也突然湧出甘泉。
虛空現金蓮，平地湧甘泉，這正是佛陀降生，聖人臨世的標誌。
都說高僧大德顯神通，展神跡，可是真正看見的又有幾人？可是如此近距離的看到神跡在自己麵前發生，所有的喇嘛再也沒有派別之分，全部都不能淡定了，一一跪倒在地，大呼：“恭迎佛子覺醒，恭迎佛子覺醒。”
王孝寒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被移到一個潔白的大帳裏，身邊都是自己的夥伴，他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麽？”
張國濤揶揄道：“你現在可了不得了，佛陀降世，聖人出場的排場你都用上了。估計你的名字用不了幾天就要傳遍整個雪域高原了。”
袁六也刺激道：“是啊，估計要不了多久，你的地位可以稱雄藏區了。我們在整個藏區也可以橫著走，唯一的遺憾就是，以後看你可能不方便了，得去喇嘛寺。”
眾人正在說笑著，桑布紮法王走了進來，轉身的對隨從說道：“你們去吧，在周圍看著點，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裏打擾佛子。”
桑布紮看到眾人走遠了，這才對幾人說：“我和一位故人有過約定，在青海，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作為回報，我也希望你們對方才的事情守口如瓶。”
這時，袁六開口說話了：“我到底是喊你桑布紮法王還是桑頓嘉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