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西洲結案
6月22日早晨8點，會議室裏專家小組的成員外加一個王孝寒，難得的沒有在討論什麽，隻是安靜地等待著袁六的傳信。
這時，李光耀的手機響了。李光耀拿起手機，是張國濤的號碼。李光耀不急不忙的放下茶杯，走出會議室。
“喂，國濤，是我。”
“哎呀，老師，我都說了，不會有問題。蔡主任親自做的比對，我全程在場，三份樣本全部顯示確認親子關係。我回去可怎麽和王孝寒交代啊？”
“你怎麽他了？”
“我衝上去就是一拳，就把他鼻子打出血了，一邊罵他，你小子給我振作一點，一邊順下了他一把頭發。”
李光耀頓時無語了。
電話那頭又傳來張國濤的聲音：“老師，那個什麽袁六的還沒有消息吧？”
“還沒有，你快點回來吧，路上注意安全。”說完，李光耀掛上了電話。
但是，此刻他的內心卻更迷茫了。
昨晚，謝淵和袁六的對話，他一直在認真聽，前麵由於說的太快，又是古詩，李光耀沒有聽明白。
但是最後的幾句“建木為最，紫薇為尊。木已殘？星已墜？”和“建木擎天尤可依，紫薇依然定諸天”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再聯想到昨晚謝淵聽到這話的反應，很明顯是守護者勢力中一個極為重要的人還沒有死。
而建木在古代神話傳說中可是昆侖聖樹，勾連天地，紫薇星更是帝星所在。
按照李光耀的理解，幾乎已經確定是王孝寒父母詐死。
可是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搞錯了。
難道守護者勢力中，還有比王孝寒父母地位更加高，更加核心的成員？亦或是如今所接觸到的守護者中的成員隻是勢力中的冰山一角？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麽為什麽王孝寒的存在會如此重要？
李光耀感覺到自己的頭腦快要不夠用了。
下午四點，一直在神遊物外的謝淵突然醒了。
眾人看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千裏蟬，都圍了上去。
由於是白天的關係，大夥隻能看見千裏蟬腹部淡淡的藍光，幾秒鍾後，千裏蟬的嘴裏傳來了一陣有規律的鳴叫，足足持續了有一分鍾。
謝淵看向眾人道：“晚上11點，他們會到孝寒家的老宅。不過在這之前，袁六讓我告訴你，先去把東西取了，防止發生意外。”他最後這句話是和王孝寒說的。
張國濤道：“會不會有錯誤？他們家祖宅那邊可是重點布防的地帶啊，他們能穿過來？”
謝淵並沒有理他。
李光耀問道：“需要怎麽安排包圍圈？”
謝淵搖頭道：“不需要，袁六說了，那一帶不適合埋伏。被發覺的話，他就暴露了，對方還有10個人，他不一定能對付得了。”
李光耀還想要說話，卻立刻被一本正經的謝淵的一句話堵住了。
“不過，再加上我，就綽綽有餘了。”
趙明這時道：“消息需要散布出去嗎？”
李光耀道：“能確定內奸是誰嗎？”
趙明道：“對方的級別應該不低，有幾個懷疑對象，不會出這個範圍。”
李光耀點了點頭：“分開行動吧，趙明你在這邊盯著，將時間推後6小時，公安局這邊也該收網了。”
下午五點幾人來到王孝寒家的祖宅。
老宅雖然破落了，但是還算是幹淨，顯然是經常有人過來打理。
張國濤問道：“那個什麽袁六讓你來拿什麽東西？”
“信裏的東西。那信裏的內容有一處錯誤，我記得很清晰，我小時候不是被吊在房梁上，而是那棵樹上。所以東西應該在那個馬蜂窩裏。”
張國濤順著他的手看去，一棵大約一人懷抱，高有20多米的大樹中央的位置有一個電飯煲大小的馬蜂窩：“先不說這麽大的馬蜂窩會不會把人給蟄死，你爺爺也夠狠的啊，把你吊這麽高？”
謝淵卻道：“裏麵沒有馬蜂了。我去看看。”說完跳上了樹，如一隻靈貓一般幾個縱躍就來到了馬蜂窩前，沒有絲毫猶豫的掏出了一封信。
謝淵下樹後將信遞給王孝寒，又是一言不發地躲到一邊閉目養神了。
王孝寒打開信，幾人都是圍了上來。
這封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是標明了一個新的地點。隻不過用來證明寫信人身份的留言過於彪悍了。
幾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汪澈一眼，搞得汪澈莫名其妙。
王孝寒臉色通紅，張國濤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嘖嘖道：“厲害啊，老弟，人不可貌相，有誌不在年高啊。”
這時一直閉眼的謝淵突然道：“是去青海嗎？”
王孝寒點了點頭：“青海剛察縣青海湖農場。”
謝淵點了點頭：“我猜也是那裏。”
李光耀道：“你們要去青海？”
“是！”
“這事我得上報，上麵同意你們才可以離開。”
謝淵卻一擺手道：“現在不談這個，一切等這裏的事情結束再說。全部進屋等。”
夜色很快降臨了，快到10點的時候，李光耀的電話振動了起來：“老師，消息我們已經放出去了。對方以為你們才過去，鬼已經抓住了。”正是趙明。
李光耀掛掉電話，將趙明的話重複了一遍。
謝淵果斷地說：“那就不用躲著了，開燈，準備戰鬥。”
張國濤阻攔道：“你瘋了吧，這時候開燈，是怕對方晚上看不到咱們嗎？”
謝淵卻不理他，一個人摸索著，將燈全部打開了。
張國濤想要阻止，卻被李光耀攔住了。
大約晚上11點左右，一陣悶雷般的聲音突然從眾人的腳下傳來。緊接著，整個地麵都隨之晃動起來，轟鳴聲不絕，老房子屋頂上不停地有塵土掉落。
李光耀變色道：“趕緊出去，有機關被啟動了。”
眾人急忙跑出屋子，來到院子中，臉色卻都變得難看起來。
院子中靠近廂房的一側不知道何時，已經裂開一道門戶，穿著迷彩服，戴著頭套的雇傭軍正從地道裏向外爬。已經走出地麵的雇傭軍，正用槍指著幾人。
11人全部從地道走了出來，帶頭的一人一把抓下自己的頭套。
讓眾人意外的是，竟然是一張亞洲的麵孔。
那人拉下頭套，輕笑了幾聲：“你們幾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3萬人圍山，你們就放鬆警惕，敢獨自來這裏，真是找死。”
謝淵聞言，雙眼寒芒一閃，直接就向對方衝了過去。
離他最近的2名雇傭軍立刻舉槍要射，但是，謝淵卻做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舉動。他一把拉過了王孝寒，擋在了自己的前麵。
那帶頭的中年人大駭，疾呼道：“DON’T SHOOT!”
謝淵卻是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在放開王孝寒的同時，四柄飛刀已是閃電般向最近的兩人甩去。
他扔飛刀的手法極其獨特，兩柄是直直向對方的咽喉飛去，速度稍慢，而另外兩柄卻是兜了一個很大的弧線，後發先至。
本來以對方的反應速度，對付其中任意一條路線的飛刀都不是問題。可是謝淵用這種手法拋出去的飛刀卻極具視覺欺騙性。
四柄飛刀幾乎是同時命中2人的咽喉，兩人到死都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
幾乎就是在兩人中刀的同時，謝淵已經衝到了兩人的身邊。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把泛著寒光的軟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軟劍迎風抖直，一劍就削斷了第三個人端著槍的手臂。同時，他的左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匕首，在錯身而過的一刹那，割斷了對方的頸動脈。
緊接著，他就地一滾，來到另兩人的腳下，挺劍斜削。也不知這軟劍是何材料做成，現代工藝做成的M16在它麵前便如同豆腐一般，被從中劃斷。與此同時，謝淵的腰身一扭，軟劍瞬間飲血，將兩人的咽喉劃斷。
從他出手到連斃五人，說來話長，可是實際上卻是電光火石，最多也不過三秒的時間。謝淵憑借自己鬼魅的速度和靈活的走位，愣是沒有讓對方找到一絲出手的機會。
可是，到了這裏，謝淵身體裏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也已經到了極限。並且隨著這兩人的倒地，對方終於找到了射擊角度。
這時候，有兩個人動了。
首先出手的是袁六。
隻見他快速地從腰間摸出兩把手槍，以迅雷般的速度接連射出四槍。
但還是有一顆子彈擦著謝淵的頭皮而過。
而趙雷趁著對方愣神的這一霎那，以一個標準的擒拿動作，卸下了對方一人的槍，同時用他那小山般的身體將對方砸翻在地，在落地前已經用雙手扭斷了他的脖子。
不過短短七八秒內，形勢已經完全扭轉。
三人以犄角之勢，將帶頭的那中年人圍了起來。
那人緩緩將摸向腰間的手抽了回來，神色卻依然鎮靜，望向袁六道：“陸川兄弟，這是什麽意思？”
袁六一腳就把他踹翻在地，罵道：“還站在這裏和老子裝B，陸川？那特麽是導演。老子姓袁。”
這袁字一出口，那人就不再說話了。
袁六看他一眼，緩緩道：“你們這些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祖宗傳的手藝全都不練了，全靠這些外物，真是找死。”
他把對方剛才說謝淵他們的話，稍微改動了一下，原封奉還，把那人的臉氣的青一陣、白一陣的。但是他還是忍住沒有還嘴。
因為他知道，雙方爭鬥了快兩千年，死在對方手裏的人數也數不清了。彼此的仇恨就是傾三江四海五湖的水也洗不幹淨。
此刻的他隻求速死，話越多就越是求辱。
袁六卻不打算放過他：“說吧，你姓什麽？”
那人斜看他一眼，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袁六一把拉過他的頭發，一個巴掌甩了過去：“你挺有骨氣啊。”
那人吐出一口血水：“你覺得我會說嗎？別浪費時間了，殺了我吧。”
這時，謝淵開口了：“你沒有選擇第一時間自己了斷，餘下的可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那人雙眼一縮，卻突然哈哈大笑道：“現在王景源夫婦也已經死了，你們這群餘孽還能堅持多久？我們能找到你們一次，接下來就是不死不休。時間快到了，這一次你們在劫難逃。”
袁六笑道：“你以為是你們自己找到的？快40年了，你們一無所獲，兩年前，不是我三哥露出破綻，你以為你們有辦法找到西洲？”
那人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慌亂的表情，死他當然不怕，但是如果真的如袁六所說的那樣，他那方的勢力，這一次很有可能會造成重創。
而且更可怕的是袁六的那一句三哥，他驚詫莫名道：“你是袁六？”
袁六笑道：“我是。”
那人驚詫道：“怎麽可能？袁六的樣子，化成灰我都認識，絕對不是你。”
他這話說完，袁六終於不笑了，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憂傷，似乎是想到了久遠之前的一些傷心事。
終於他平複了心情：“這一次你們是不請自來，下一次輪到我們盡地主之誼了。”說完，他就將人丟給了謝淵。
謝淵看向他道：“給我五分鍾。”說完像拎著雞仔一般將那人拎進了屋子。
瞬間從屋裏就傳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屋外的眾人都是聽得渾身發寒。
方才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謝淵出手。這貨絕對是一個殺人如麻，眼都不會眨的主，由此可見，他逼供的方式絕對也不會溫柔。
大約過了三分鍾這樣，謝淵滿身是血地走了出來，在月色之下，如同一個從地獄走出的魔鬼一般。
袁六看向他：“問出來了？”
謝淵點了點頭。
袁六又問：“東西拿到了嗎？”
謝淵道：“拿到了，青海湖牧場。”
袁六笑了一笑：“我猜也是那裏。”
謝淵這時問道：“什麽時候出發？”
袁六道：“該走的時候會有人通知我們。”
謝淵點了點頭，走到一邊閉目養神了。
至此，潛入西洲境內的36名武裝分子，除去袁六和活捉的一名雇傭兵外，全部被擊斃。西洲案算是告一段落了。
眾人回到西洲公安局時，趙明已經在等候，將有關於西洲公安局內奸的事情對眾人說了一遍。
眾人聽了也是唏噓不已。
估計任是誰也沒有想到，內奸竟然是在西洲幹了一輩子警察工作的楊副局長。
原來，半年之前，楊乃軍收到了一份神秘的快遞。打開快遞之後，裏麵隻有一個U盤。本來，楊乃軍也沒有當回事，以為是老婆買的，就隨手丟在了抽屜裏。但是，電話卻突然響了。楊乃軍接通電話就聽到對方問他，U盤裏的東西看了沒。
楊乃軍表示沒有看，問對方是誰時，對方卻掛了。因為楊乃軍在公安局是分管紀委的，以為是有人匿名舉報，就打開了U盤。沒想到看到的情景卻是讓他魂飛魄散。
視頻裏他遠在美國的兒子、兒媳和一對孫子全部被綁架了。
楊乃軍立刻就撥打了兒子、兒媳的電話，卻全部關機。
這時候，剛才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在電話裏，對方用他兒子一家的性命相威脅，向他提出了要求。為了兒子全家的性命，楊乃軍不得不答應了對方。
在這之後，對方將他兒子一家不知道帶到了什麽地方監禁了起來。隨著楊乃軍不斷給他們提供信息，兒子一家的處境也慢慢好了起來。除了沒有自由以外，和正常人並沒有什麽兩樣。
而楊乃軍也是越陷越深，直到被趙明抓獲。
此時，距離楊乃軍退休隻有3個月了。
張國濤輕歎一口氣道：“老師，老楊的事情還有操作的餘地嗎？”
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說實話，設身處地，如果他們是趙乃軍，他們會怎麽做？是為了正義、堅守犧牲掉兒子全家的性命，還是會和趙乃軍一樣的選擇？
估計很多人都會選擇後者。
李光耀歎了一口氣道：“很難了。如果沒出這麽大的事，他的行為還可以說是其情可憫，其行可恕。但是這次死了這麽多軍警，隻怕是不可能了。”
張國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問道：“老趙，老楊那邊還說了什麽？”
趙明道：“他全部認罪，隻是希望我們可以幫他救出他兒子一家。”
這時袁六開口道：“不是我愛說不好聽的話。他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以那群人的行事風格，就算你們能找到他的兒子一家，恐怕也隻能是屍體了。”
眾人都明白他說的是實情。
會議室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方才那股結案的喜悅，也都在瞬間煙消雲散了。
時間過去了七天，參與圍山搜山的軍警已經全部撤離了，西洲又恢複到了平靜。
雖然這個案子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搞明白，比如他們如何入境，槍械是如何運輸的，何人在接應他們，神秘人是誰等等，但是這些已經都不是專案組需要跟進的事情了。
李光耀在當晚就將整個案情上報了，除了當時得到的一句，就地等待命令之外，整整三天了，沒有任何新的指示傳達過來。
李光耀已經預感到，在以後一段不短的時間裏，專家小組的命運會和這個神秘的守護者勢力緊緊地捆綁在一起了。
這一天的早晨，王孝寒、謝淵和袁六過來辭行了。
“你們今天就要走？”
袁六笑道：“是的，已經休息了不短的時間了，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已經足夠奢侈了。”
李光耀看向王孝寒：“你也要去嗎？如果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這一點，國家還是可以做到的。”
王孝寒沒有說話，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李光耀心底輕輕一歎，他也知道即使隻是為了弄明白父母所承載的東西和父母的死因，王孝寒也一定會去。可是，從心底裏，他還是希望王孝寒可以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袁六和王孝寒一一地和專案組的人握手告別，謝淵雖然冷冷地站在一邊，卻是難得的沒有閉目養神。
這時，李光耀的電話突然響了。
電話持續的時間很短，回來的時候，李光耀苦笑一聲：“看樣子，短期內，我們想說再見恐怕是很難了。”
張國濤興奮道：“老師，任務下來了嗎？”
李光耀笑道：“公安部孟部長剛才打電話過來。命令我們專家小組在接到新的指令之前，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看樣子，我們要一起走了。”
張國濤聞言大聲歡呼起來，袁六勾住趙雷的脖子笑道：“大個子，我就說我袁爺不是幹粗活、累活的人嘛。”說著就將一個登山包扔到了趙雷的手裏。
趙雷嘿嘿笑著：“我拿，我拿，你給我買好吃的。”
就連一旁靜靜站著的謝淵，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