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沫沫
楊爍居高臨下看著腳下的李軒，漠然的眼眸中閃過無數中情緒，有遺憾、有興奮、有喜悅、有痛楚，他向來不是一個愛表達情緒的人，但此時互相纏繞的目光，卻將他不平靜的內心所出賣！
他的興奮來源於碰見了一名強大的天賜者，明明，他的實力只有本命低階，可是，所產生的毒液甚至對地獄犬都有傷害。
楊爍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看著眼前猙獰無比的身軀，李軒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線，他沒想到帶給自己巨大傷害的地獄犬，在聽到眼前那名青年的訓斥之後，竟然真的停下了動作。
李軒的心性不愧堪稱強大，若不然也頂不住全家喪命的壓力走到今天，他抬起頭掃了一眼冷峻不凡的楊爍，眼底閃過一抹忌憚與複雜。
「帶走！」
他是誰，從哪裡來，目的又是什麼？對於楊爍而言，這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但唯獨，對於李牧的能力，楊爍十分感興趣。
一個身上產生的毒素能對地獄犬產生威脅的存在，一旦運用得當，極有可能，造就出可怕的大殺器。
毒素攻擊。
這是一個繁瑣和危險的課程，只不過，一旦將其研究出來，再配合上大境門中的魔武大炮，那麼——
等到阻擊敵人的時候，產生的功效，甚至比傳奇者還要來的可怕與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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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地中，楊爍先是將李牧投放到了牢房之中，別看如今的大境門一片興興向榮的模樣，但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陰霾，除卻大部分人為了生活，而努力工作，還有極少數人，好吃懶做，每日還是依靠欺壓良善為生。
可如今是什麼時候？
邢軍當道，城中甚至建立了基本的法律，那些遊手好閒，偷雞摸狗之輩統統被關進了牢房，一時間，街道上瞬間整潔了不少，就連安全係數也大大增加。
將李軒的事情安排妥當，楊爍找邢軍要了幾名孤兒，但前提是，這些孤兒必須是天賜者。
末日無情，不知摧殘了多少幸福的家庭，是以，在大境門這數萬的營地中，有超過數千名孤兒，天賜者雖然奇缺，但萬中還是有十幾名幸運兒得以覺醒。
在大境門的覺醒者中，大多數已成年人為主，孩童卻極少，畢竟末日當頭，他們沒有自保能力，往往在第一時間就因為薄弱的身軀而被蹂躪至死。
是以，數量才會如此稀少。
楊爍的要求雖然比較怪異，但邢軍想了想卻欣然答應。
畢竟，這個年齡的孩子心性還不健全，前途原本就堪憂，能晉陞到核變高階就燒香拜佛，二是，他們還小在攻城戰中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現在既然有楊爍主動認領，邢軍何樂而不為呢。
不得不說，邢軍的辦事效率堪稱急速，僅僅半個小時過後，他便聚集到了五名滿足楊爍要求的小小天賜者，只等待楊爍認領便可完事。
在庭院中，此時聚集了五名小小天賜者，他們的親人都在末日慘死，即便擁有天賦，成為人們眼中羨慕的覺醒者，但失去至親的痛楚與不完整的心性還是讓他們天生的缺乏安全感，是以，楊爍一眼望去，不知所以然的孩子們，都茫然的站立著，大氣都不敢喘息一聲。
看著眼前這一幕，楊爍暗自嘆了一口氣，這些孩子，簡直是一群生活在洞窟中的老鼠，根本上不了什麼席面。
不過話有說來——
見到這群孩子，就讓楊爍想起了自己在預備營的那些日子，同樣吃不飽，穿不暖，每日活的像是一隻豚鼠，悲慘度日。
讓邢軍為自己準備這些孤兒，楊爍當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可眼前這幾人，卻讓楊爍極為失望，搖了搖腦袋，就在他企圖放棄那個想法的時候，一個瘦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渾身黝黑，頭髮亂的猶如雜草，體型更是瘦如豆芽，是以站在最後，楊爍剛開始都沒有見到她。
比起其餘四人，她樣貌不行、體格不行、甚至皮膚都要比別人黝黑，但是她卻是唯一一個沒有顫抖的小傢伙，相比其他人，楊爍欣賞的是她的勇氣。
楊爍走上前去，步伐平穩但長期以來的殺戮已經讓他養成了一股磅礴的殺氣，是以在這些小傢伙心理，看著眼前來者，不似人類更好像是上古魔神一般，一個個小臉越發的慘白甚至冒出虛汗。
沒去理會這些被嚇傻的小傢伙，楊爍的步伐保持驚人的一致走到了最後面，在小女孩的身前停下了腳步。
楊爍驚人的視力，在這種距離下甚至看到了小女孩耳朵上的絨毛，與別人不同，在她懷中還有一個缺了一隻耳朵的小熊玩偶，玩偶早已破舊，甚至上面的黑漬已經泛出光芒，但對於她來說，這卻像是最寶貴的東西，雙手放置於胸前，將其死死摟住。
即便她在刻意裝飾自己的恐懼，但細心的楊爍還是從她緊樓小熊的姿勢，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平靜。
楊爍仿似很享受這種感覺，他等著，候著猶如雕塑一般站在小女孩身邊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只是小女孩的衣服已經被汗跡所打濕，楊爍才開口說道：「你叫什麼？」
楊爍聲線很平穩，但突然的詢問嚇了小女孩一跳，她猛然朝後退了一步，隨後將頭越發低下，聲如蚊叫一般說道：「沫沫。」
「沫沫？」楊爍感到很稀奇，問了一聲。
「嗯，沫沫。」小女孩回答道。
楊爍面無表情：「我在找一個布偶。」
小女孩沒有說話。
楊爍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小女孩的布偶：「這樣的一個布偶。」
看到楊爍的動作，小女孩顯得異常驚慌，她本能的朝後一退，只是太過著急，竟然直接絆倒，「咚」的一聲便坐在了地上。
在地上，小女孩顯得極為慌亂，掙扎的站了起來，只是距離楊爍卻越發的疏遠。
楊爍沒有就此罷休，他邁了一步，再次與小女孩拉近距離，他望著她，即便她沒敢看他一眼。
「每日三菜一湯，甚至周末還供應你零食，你想要玩偶，我可以給你一百、一千，但作為交換，我要你這隻沒有耳朵的小熊。」
平地一聲驚雷，本來慌亂中的其餘孤兒們，聽到楊爍這般交換的東西，當即炸開了鍋，身在末日，他們比誰都要理解這些東西的可貴之處！
核晶！食物！甚至零食，別說玩偶了，就是親媽親爹也換啊！
在末日生存許久，讓他們逐漸變得越發現實，現如今他們雖然弱懦、無助但心性卻早已陷入迷茫與黑暗。
這一刻，他們毫不隱藏自己的嫉妒與怨恨，齊齊的看向小女孩，他們心如萬千昆蟲抓撓一般，不敢相信，憑什麼，她憑什麼會有這種機遇？！
聽到楊爍的交換條件，小女孩比誰都要驚訝，緊握小熊的她比誰都深知，它是多麼的普通，她覺得這是一個玩笑或是一個惡作劇。
但感受到眼前男人身上的氣質與壓迫，她卻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點頭，真的會獲得對方口中的那些東西。
核晶可以修鍊，自己可以變得更強更壯，那些壞人就再也欺負不了自己。
三菜一湯？會有自己最愛吃的西紅柿炒雞蛋嗎？
零食玩偶？她只在別人手中看見過。
很好，真的很好，這一切都比小熊要來的美好與寶貴。
小女孩低著頭，在所有人嫉妒與羨慕的目光中開口說道：「我……我不換。」
「她說她不換，天吶這好事為何降臨不在我身上！等等……她說她不換！」
「是傻子嗎？肯定腦袋有問題！」
「在開玩笑嗎？還是說你是個弱智？！」
小女孩的拒絕，不亞於一顆炮彈的轟炸，被楊爍所壓迫個個低頭不曾言語的孩子們，這一刻變得異常狂躁，就像一隻只抓狂的小狗，他們怎麼可能相信，相信她竟然會說不換？
狂躁、瘋狂、不信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情緒在這狹小的空間下瀰漫四溢，你得到我得不到是怨恨，你得不到我也得不到便是公平。
相比擁有，其餘孩子更希望看到這種結局。
他們彼此傳遞了目光，作為獎勵，有必要通過拳頭，在黑夜來釋放自己心中對她弱智舉動的嘉獎與敬佩。
小女孩的頭更低了，她甚至也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到羞愧。
但她至此沒有出聲，卻變相表達了她的不悔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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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爍的心意難以琢磨。
雖然小女孩拒絕了自己，但楊爍還是選定了沫沫，在一片嫉妒和羨慕之中，沫沫跟隨楊爍來到了庭院之中。
看著這陌生的地方，沫沫的眼睛都獃滯了，她雖然是一名天賜者，但因為剛剛覺醒沒有多長時間，能力也不是特別出眾，所以並沒有得到了多麼強烈的關注，在前不久，她還居住在一間只有十幾平米的房子中，雖然三餐供應，但想要每日都吃上肉，還是有些痴人說夢。
上一次，蟲族攻城雖然留下了大片的食材，可大境門沒有保鮮櫃，又趕上空氣中有核能的存在，食物的腐爛速度是正常空氣下的數倍之多。
以至於……
只是幾天的功夫，那些蟲肉便成了一攤腐屍，除了一些屍鷲喜歡進食之外，其餘人類，已經徹底失去了品嘗這些美味的機會。
她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但真實年齡已經十四歲了，她自認自己還算可愛，可那都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末日當頭，她雖然是覺醒者，但因為境界低下她並未受到多少關注，更別說是洗澡。
是以，一個數月都沒洗過澡的丫頭，何曾會與可愛掛上什麼牽連。
沫沫知道，現如今世界巨變，突顯出無數的變態與黑暗，她不止一次看到自己居住的柵欄外，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被一群壞蛋帶走，她不知道她會經歷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沫沫的天賦剛剛覺醒不久，在前段日子，她就如同混跡在野外的徐伐一般，每日依靠撿垃圾為生。
在那段陰暗的環境下，她見識了人生百態。
「壞人？變態？怪叔叔？」想到這些辭彙，沫沫臉色越發慘白，她緊握小熊的雙手，甚至都出現了一圈汗跡。
楊爍從始至終沒有對沫沫說出他的目的，所以這時候，沫沫難免會有些複雜的想法。
看到沫沫獃滯的站在原地，楊爍有些詫異，他走上前去，就準備伸手帶著對方熟悉一下這裡的情況。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為什麼？他終於要說了是嗎？做老婆？做童養媳？還是什麼變態的事情？媽媽，為什麼這世界會有這麼多的壞人，媽媽！」
不得不說，末日是一個大染坊，就算沫沫看上去年齡並不大，但男女那種事情，早已輕車熟路，是以，一聽楊爍發問，她的心中立即出現一大堆負面情緒，內心甚至都呼叫出了死去多時的媽媽。
看著將頭低下，渾身發抖的沫沫，楊爍只覺得是她還未熟悉這裡的環境，不由加快語速說道：「我要你……」
「哇……我臟！我丑！我四個月沒有洗澡了！我不要做你老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楊爍還沒說完，沫沫卻突然爆發，哇的一聲哭出聲來，語無倫次的話語之間，無不突顯她對楊爍恐懼之意。
「額……」這回輪到楊爍無語，他用了好長時間才解釋清楚自己的意圖，甚至都被自己的這種行為逗得哭笑不得。
得知對方只是看中自己的天賦，沫沫顯得極為尷尬，她偷偷看了一眼楊爍，看到對方那不刻意間透露的絕冷氣質和憂鬱神色，只覺得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是啊！自己只是醜小鴨，人家怎麼會看的上自己。
「自己剛說了什麼？真是羞死人了！」沫沫的臉龐雖然黝黑，但此時羞憤的內心還是讓她無所適從，甚至臉頰都沾染上了兩抹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