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鬼面蛛

  與趙遜相比白亮很顯然缺少一些主見，尤其是自己中了趙遜一刀，不與其拚命反而講道理，講仁義，這無疑是愚蠢的，那種情況下，還不如中了屍毒就與其拚命，或許還可以親手報仇雪恨。


  楊爍漠然的掃了一眼這兩具屍體，臉上沒有任何悸動，或許用不了多久，這兩具屍體就會成為喪屍或是某些怪物的食物，所謂城府、所謂狠辣，要是沒有了生命作為鋪墊，終究也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末世求生，正是這一件件人間慘劇，正是這一具具死狀各異的死屍一直激勵著楊爍不斷前行。


  「嘔……」


  就在楊爍正在思緒的時候，一旁的韓夭夭看到暴斃的趙遜，小臉僵硬，忽然嘔吐了出來，而她身旁的秦璐即便沒有出聲，但像是得了一場重病一般，臉色接近鐵青。


  殺人、奪物，楊爍看似輕描淡寫的舉動，在秦璐與韓夭夭眼中卻仿似驚雷，讓二人直接陷入了恐慌之中。


  進入廢墟，她們學著適應這裡的環境，短短一天，在楊爍的示意下，就連最為膽小的韓夭夭都親手屠戮了三頭喪屍，雖然在殺戮的過程中，難免有恐懼、難免有噁心，但是，這種適應也只不過是針對怪物而言，就算她們也曾見過夥伴被怪物襲殺，但是，目睹人類相互廝殺，還是給予了他們不小的衝擊。


  說到底，怪物畢竟是怪物，就如同人類圈養的豬羊一般，即便它們也有生命，但是，作為人類而言，只不過將它們當成肉食，所以內心中根本沒有多餘的悸動，可現在，即便趙遜再壞，他也是一條生命，目睹一個喪屍被自己爆頭和親歷一名人類被刺破心臟，這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心臟是人體最為要害且是最脆弱的所在，所有人都知道那裡是致命傷，但又有幾人敢在那裡真的下手？！


  楊爍只是簡單的心狠手辣嗎？


  不！

  秦璐此前清楚的看見，楊爍無論是動作、神情、甚至呼吸都處於一種極端的平靜的狀態。


  出手、心臟、必殺！

  楊爍殺的簡單，但秦璐卻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大汗淋漓！

  而最最可怕的還是，楊爍出手時的動作，就像是尋常的擦汗、洗手一般，完全沒有初次殺完人的緊張與遲疑。


  這一點，更是讓秦璐驚懼！

  不要說殺人，就打遠處看到趙遜那黏稠的血液與越發冰冷的屍體都會讓她莫名的感到恐懼，但是，為何楊爍卻不為所動？

  想到這裡，秦璐已經渾身冷汗涔涔！

  這說明了楊爍對殺人已經是駕輕就熟，做出這些動作來的時候完全是無意識的！


  不用思考，心中沒有任何負擔，殺人已經成為本能，他的眼神像極了決戰巨刃螳螂那般冷靜與漠然，在他眼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猶豫與彷徨！


  見識了巨刃螳螂，搏戰了沉淪屍，更是在鼠潮中逃生成功，秦璐自以為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但是，當她看到楊爍這幅模樣的時候，心中這才清楚，自己還是小看了對方了。


  楊爍有膽量、有實力，面對怪物，他可以毫無恐懼與之搏殺，但現在，她知道她錯了，楊爍，不單單對於怪物如此，對待人類，同樣如此。


  而這個可怕的、殘酷的、惡魔一般的怪物，居然就在自己身邊！

  秦璐感覺到，眼前的楊爍，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了，他明明是和自己在預備營中長大，但那狠辣的心腸，和耐人尋味的戰鬥技巧到底是如何掌握的？

  如果自己哪天激怒了對方，他不會把我也殺了吧？


  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秦璐只覺得微風拂面都有種陰森的感覺。


  在秦璐獨自震撼的時候，楊爍已經重新站了起來，然後開口說道：「新鮮的血腥味會惹來喪屍，速度要快，我們繼續上路。」


  「你……」看到楊爍走來，秦璐本能的朝後退了一步，而一旁的韓夭夭更是著急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了起來。


  看到兩女這幅模樣，楊爍皺了皺眉頭，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看了看腳下的屍體和手中帶血的匕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是因為我殺人讓你們感到恐懼嗎？殺人固然不對，但也要看看是針對誰，趙遜已經瘋了，為了口糧能夠殺死親密無間的摯友，這種傢伙，根本不能用人類的眼光去衡量，而是變成了披著人皮的魔鬼，想想穆容菲，再想想白亮，他們都是被最親密的背叛而死，我再說一遍，這裡是廢墟，並不是預備營，就算往日再親密的夥伴，都必須學會防備與小心……」


  這句話說的，讓兩女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對於趙遜，秦璐清楚他死不足惜，但讓她這般失態的，卻是楊爍殺人的手段。


  看情況……楊爍並非是什麼善良之輩。


  不過從短暫接觸的這一段時間裡面，秦璐清楚，楊爍還是有些最為基本的原則的，在這種環境下，或許唯有緊跟對方的步伐，她才有希望活下去。


  看到兩女這幅模樣，楊爍搖了搖頭，說道：「我很失望你們的表現，這種時候，不要用常規的思維去評判一切，秦璐，你不是說要為穆容菲報仇嗎？但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懦弱的模樣，或許兇手在你身邊你都不敢下手吧？」


  聽到楊爍的批評，秦璐不由變了變臉色，雙拳都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


  但楊爍顯然沒有放過對方的意思：「還有你，韓夭夭，你膽小，你怯弱，但別人會嗎？想想穆容菲所遭遇的一切，難道非要被人扒光，被無數人壓在身上，然後肆意凌辱的時候，才會清楚人性的真正可怕之處嗎？我再聲明一次，我需要的是能在戰鬥中幫助彼此的夥伴，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撲街的廢物，如果你們還不能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的話，那麼，我會考慮你們是否具備一名搭檔應該有的價值。」


  楊爍眉頭一皺，眼眸中流露出冷冽的目光。


  韓夭夭深吸了一口氣，就此沒有瑟瑟發抖，她的雙腿即便還有些癱軟，但內心還是因為楊爍的話起了波瀾。


  沒有錯，她必須適應這裡的環境。


  想想穆容菲身上所遭遇的一切，如果是她落入那群人的手中，想必也會生不如死吧？


  看著秦璐與韓夭夭凝滯的表情，楊爍並沒有開口，他不是護花使者，同樣也不是那些正義感爆棚的義士，所以，他完全沒有任何義務與責任去保護對方的安全。


  話又說來，三人遲早會分開，到那時，沒有了自己庇護，她兩人也只能依靠自己在這末日求生。


  楊爍不清楚，前世的秦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從現在這副幹練的模樣成為那萬人可騎的風塵女子，但他卻明白，若是兩人不能將心扉放開，去面對這早已突變的世界話，那麼，兩人最終還是會重蹈覆轍，一個淪為人人可褻玩的金絲雀，一個或又悲慘的死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之中。


  命運是自己的，所以，這必須由她們親自把握。


  就在兩女陷入沉思的時候，一聲莫名的嘶鳴聲打遠處傳來。


  甚至沒有留給三人任何準備的時間，一隻巨大的蜘蛛從遠處奔襲而至，這隻蜘蛛足有兩米，如同一個磨盤般厚實、壯碩，但最讓人震撼的是它脊背上的幾張人臉圖案。


  蜘蛛的脊背很粘稠，像是一個泥潭，仔細看去，那哪裡是圖案，根本就是四顆已然死去的頭顱，隱約間，還能看到那些頭顱擠眉弄眼，仿似還具有生命一般，擺出喜怒哀樂這四種表情，他們統統都是預備營中的人員，在死後被這詭異的蜘蛛將頭顱割下，然後鑲嵌在了脊背上面。


  暴戾、邪惡、渾身上下充滿詭異的氣息。


  「鬼面蛛？」看清來者，楊爍如臨大敵，隨即將匕首舉在胸前，喃喃自語道：「廢墟中，怎麼還有這種噁心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