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緣由
齊老媽媽的這番話讓整個的齊家出現了短暫的平靜,唯有小旺旺在客廳里咕噥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來。
劉詠梅一副為難的樣子,只好把眼光偷偷地瞄向她的老公。齊順軍對她報以一種徵求的目光,並沒有表態。劉詠梅嘴巴張動了幾下,但終於沒有勇氣發出聲音來。
坐在下首的齊順英率先打破僵局:「老媽您真夠偏心的,還是覺得您的孫子重要。我們的孩子真是無法比呀。」
齊老太太神色凝重道:「我沒有說外孫女和外孫子不重要。我不是也鼓勵你們都生孩子嗎?當然,小敏是除外的。誰讓她找一個那樣的男人了。」
齊順軍沉吟一下,便試探地問道:「媽,既然小敏已經跟小陳成為事實了。我看咱們就認可他吧。否則,咱們會讓小敏很難受的。」
齊順梅也附和道:「就是。當初二姐把那個男人招過來時,我們大家都表示最強烈的反對了。可是,二姐就對人家死了心要嫁。她犟起來,就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咱們目前唯有阻止她不要給那個男人生小孩就好。只有這樣,才能不讓二姐陷得太深。」
齊老太太鼻子一哼:「姓陳的小子迷@惑住了小敏,這已經很糟糕了。如今她把我們的關心當作了刁難她。可她明白我們當親人的良苦用心嗎?我們現在只有等小敏悔悟的那一天。假如她真要給那個男人生下來孩子,那可就再也無法自拔了。所以,我們不管她現在是什麼樣的感受,要堅決不讓她懷上孩子。」
齊順英這時一撇嘴:「唉。我們如果對那個男人態度不好,二姐都不滿意我們。那我們還能有能力阻止她懷孕生孩子嗎?」
齊老太太臉色頓時變色:「當初不是我們阻止不了她改嫁,當時是因為怒其不爭,就讓她吃點苦頭,等她最後醒過味來。可她如果敢再給那個男人生孩子。但我就乾脆不認這個女兒了。」
齊順梅一聽,立即附和:「對。我們一起向二姐施壓。」
譚立軍這時對妻子皺皺眉頭:「梅子你就別起鬨了。我覺得老陳挺實在的,人家還是文化人呢。二姐跟他只要不感到受委屈,我們為什麼不祝福他倆呢?」
齊順梅把小嘴一撇:「哼。我看他很平常,只不過打著文化人這層外衣罷了。他是一個『四無』男人,怎麼能配得上二姐呢?」
譚立軍不以為然:「梅子你錯了。二姐只要跟他有感覺,並能找到快樂的話,就比什麼都重要。以前的二姐夫倒是『四有』,可咱們二姐跟他在一起快樂嗎?」
齊老太太有些愣住了:「梅子,你倆剛才說的『四無』和『四有』是什麼東西呀?」
齊順英這時笑道:「老媽您真的OUT了。我就告訴您吧,所謂的『四無』就是無錢,無工作,無住房和無顏值。而『四有』嘛,就是有這些東西呦。」
齊順英向老媽介紹完,還不忘用欣賞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老公。
楊廣海頓時有些飄飄然了,不僅露出得意的表情,嗓子眼還重重地「嗯」一下。
齊老太太並不理會有些翹尾巴的四姑爺,而是又問道:「那···什麼叫『顏值』呀?」
齊順英又解釋道:「顏值嘛···說白了,就是帥不帥。」
齊老太太沉思道:「那個姓張的既然不疼咱們的小敏,那小敏離開他也沒什麼關係。但就憑小敏的條件,再找男人,也得找一個比姓張的強十倍的男人呀。可這個姓陳的算個什麼呀?小敏就嫁給這樣的一個外來的流浪漢,真是在外人眼裡落下笑柄了。」
齊老太太的話讓齊順軍和劉詠梅相視無語。齊順梅和譚立軍顯得無奈搖搖頭。只有楊廣海顯示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噗通!
「哎呀···嗚嗚····」
就在這時候,客廳里傳來了令人揪心的動靜來。
齊順英感覺苗頭不對,便慌張地抬起屁股往客廳里跑去···
緊接著,包括齊老太太在內的眾人都簇擁奔進客廳一看——
整個客廳又變成一個大地攤了。也說不上都是些神馬東西,弄得整個客廳一片狼藉。再看小旺旺,正伏在齊順英懷裡哭呢。
大夥再看小旺旺頭上的天花板上懸挂的裝飾吊燈,再看看他身邊躺著的移動爬梯,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再說已經離開的齊家的齊順敏開著車,並搭載著陳學武和外甥女譚盼盼,駛向譚盼盼所在的學校——新世紀中學。
譚盼盼一看二姨和新二姨父都沉默不語,便首先打破僵局:「二姨父您是一個文化人,千萬別跟我姥姥她們一樣的。」
陳學武對於突然得到她的關心,顯得很意外,立即表示道:「盼盼請放心。我沒有生氣。現在你姥姥她們對我還不認可。我必須要多給家人們一些時間。我想,只要給你二姨帶來幸福和快樂,那他們遲早會有接受我的那一天。」
不料,譚盼盼沉著小臉,並忿忿地表示道:「包括我爸媽在內,他們都太過分了,簡直就是狗眼看人低!」
齊順敏和陳學武聞聽,同時一驚,不由對視一眼。齊順敏首先嗔怪道:「盼盼,他們再不對,也是你的長輩們。你一個做晚輩的,怎麼能這樣罵他們呢?」
譚盼盼顯得很委屈道:「可他們做事理太偏了,就不配得到人家尊重。」
齊順敏好奇道:「你指的是什麼呀?」
「當然是生二孩的事情了。」譚盼盼回答道。
齊順敏微微苦笑一下,隨即又問道:「那你覺得他們哪裡做得理偏了?」
譚盼盼小鼻子哼了一聲:「他們極力阻止您們生二胎,但自己卻要積極要第二個孩子。這不是熊人嗎?」
齊順敏心裡一動:「盼盼,那你希望你爸媽為你生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嗎?」
不料。譚盼盼臉色一變:「他們如果敢生,那我就不認他們了!」
齊順敏扶方向盤的手不由一哆嗦,差一點讓行駛的汽車跑偏。
陳學武見狀,連忙提醒:「小敏,當心。」
齊順敏平靜了一下情緒,剛想開口規勸外甥女幾句,但卻聽到譚盼盼的叫聲:「二姨,快停車!」
齊順敏稍一愣神,才發現她不知不覺把車開到了新世紀中學,並且走過了一點了。於是,她趕緊靠邊停車。
譚盼盼等二姨把車一停穩,便打開車門跳下去。等向車裡的齊順敏和陳學武揮揮手后,就掉頭跑開了。
「這個孩子呀。」齊順敏已經沒有時間給外甥女『上課』了,不由苦笑地搖搖頭。
陳學武這時詫異道:「盼盼為什麼如此反感她爸媽生二孩呢?」
齊順敏茫然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陳學武眼神凝重道:「盼盼這孩子情緒不太對頭呀。我早就看出這孩子有心事了。她顯得很內向,對於她爸媽都顯得很拘謹似的。」
齊順敏蹙眉思索一下,然後自語:「難道她知道自己身世嗎?」
陳學武眼神頓時露出詫異的光芒:「寶貝(陳學武在沒有旁人情況下一直這樣稱呼她)說這個孩子有『身世』不成嗎?」
齊順敏意識到自己說露嘴了。當她感覺掩飾不住時,便點點頭:「嗯。我現在實話告訴你吧——盼盼並不是立軍的親生女兒。」
陳學武眨了一下好奇的目光,又問道:「那盼盼的親生父親在哪?」
齊順敏黯然嘆了一口氣:「這說來話長。盼盼的親生父親是一名消防員,並跟立軍做過戰友。當年梅子還沒有跟盼盼的親生父親成親,但已經懷上了他的骨肉。可在他們結婚前的頭一天。盼盼的親生父親在一次滅火過程中,為了保護跟他並肩滅火的立軍,而發生了不幸。結果,立軍後來就認下了梅子腹中的孩子。」
陳學武神情凝重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盼盼知道真實情況嗎?」
齊順敏搖搖頭:「我現在也不清楚了。但咱家為了盼盼的感受,就把這個秘密隱瞞得死死的。立軍複員后,做了機關的安全負責人。而梅子在地稅局工作。他倆因為都是公務員,所以不允許生二胎。結果,立軍就一直沒有親骨肉了。」
陳學武恍然道:「怪不得你大嫂一得知這項二胎政策,就迫不及待向立軍和梅子交待呢。原來,這事是有緣由的。」
齊順敏此時無心操心別人家的事情。她這時又重新啟動了汽車···
「我把你送到哪?」齊順敏一邊開車,一邊問老公。
陳學武回答:「當然是你曾經接到我的原來那個小區了。我的三輪車還鎖在那裡呢。」
齊順敏一聽老公的提醒,才恍然想起來了。
齊順敏在開往建民小區的路上,突然扭臉問身邊的老公:「面對國家突然頒布的二孩政策,你是怎麼打算的?」
陳學武一愣,彷彿觸到了他的痛處,臉色不由沉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