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歹人
寂靜清幽的小河邊,知道自己再不見好就收,就要當真把夏霜寒惹火了的陸紹雲,鬆開手臂解除了對心上人的禁錮。
隨後,坐起身來抹一把臉上的水珠的他,在收穫了心上人的兩枚白眼以及一聲從鼻子里發出來的「哼」后,主動走上前去,跟著收拾好東西的夏霜寒一起離開了小河邊。
追隨在夏霜寒身邊,一邊陪笑、一邊討饒的陸紹雲發出的話語聲漸漸遠去了,紅雲「噠噠」的馬蹄聲也聽不見了。待河岸邊再次歸於寂靜后,在下風方苦站了許久的蘇逸興,才終於因為受不住打擊,而在踉蹌一步后扶住了身側的樹榦。
方才他聽見了什麼?他居然聽見言行舉止間親密無間的陸紹雲和夏霜寒,頻頻說著這麼個詞——上輩子。
打小就堅信,求籤算卦純屬扯淡、前世今生更是笑談的蘇逸興,在一開始聽見「上輩子」這個辭彙的時候,滿心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但隨後,夏霜寒和陸紹雲說的那些明顯來源於他們的親身經歷,但今生的他們卻根本沒有做過的事情,卻讓他不得不相信,就算他再怎麼難以接受,他們倆有著一段前世情緣的事情,都是貨真價實的事實。
「前世今生、兩世情緣么?」單手扶著樹榦支撐著自己的蘇逸興,在接受了這種只有在話本子里才會出現的稀奇古怪事後,並沒有對明顯不同於正常人的夏霜寒和陸紹雲,生出什麼恐懼或者厭惡的情緒。
判定夏霜寒是邪祟,隨後讓人把她當妖怪一把火燒死,或者找個道士來把她收了壓在鎮妖塔下?開玩笑,他要是就這麼失去了夏霜寒,他的滿腔熱情與畢生衷情又該到何處尋找寄託?
可是,就算他不在意夏霜寒的異於常人,並依舊按照自己的原計劃繼續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兩年半以後,他當真就能如願以償地抱得美人歸嗎?比起陸紹雲,他來晚了不止三年五年、十年八年,而是整整來晚了一輩子!如此巨大的差距,他當真用三年時間就可以趕上嗎?
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當初夏霜寒在一聽到約定只需要維持三年時間后,就乾脆利落地點頭答應了下來。怪不得就算夏霜寒什麼也不對陸紹雲解釋,陸紹雲也依然可以放心地讓她嫁進襄陽王府,並堅信他們將來一定會有再團聚的那一日。
兩世情緣擺在那裡,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超越它,並最終獲得夏霜寒的芳心呢?
殺掉陸紹雲嗎?不行,倘若他真的這麼做,夏霜寒極有可能殉情自殺,到另一個世界去與陸紹雲再續前緣。
逼迫夏霜寒,讓她懷上他的孩子嗎?不行,孩子長在母親肚子里,只要做母親的不想要他,就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把他弄掉。
弄清楚他們之所以會帶著前世的記憶轉世的理由,然後從前世的矛盾打開突破口,離間他們二人的感情嗎?不行,重來一遍,他們倆定然早就已經把前世的誤會解開了,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鑽空子的機會。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麼他難道就要這麼放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白頭偕老、生兒育女嗎?
「不,不到最後一刻,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攥緊的拳頭重擊在粗糙的樹榦上,很快就引發了破皮出血,完全不在乎指骨上的疼痛,只通紅著一雙眼睛的蘇逸興,冷沉、憤慨地嘶吼道:「陸紹雲,上輩子你定然沒有好好待霜寒,所以才會導致你們倆心有執念進而重來一次。那麼這輩子,你這個曾經犯下過錯的人,為什麼就不能乖乖躲到一邊去,讓我來給霜寒幸福呢?」
千百種不同的念頭、不同的情緒,在蘇逸興的腦海中不停翻滾旋轉,千頭萬緒間只感覺自己抓不住要點的他,猶如落入了迷魂陣一般跌跌撞撞地找不到出路。
黃昏時分、日暮西沉,指骨上殘留著乾涸發黑的血跡的蘇逸興,終於在冷靜許久、平復了洶湧澎湃的情緒后,回到了他和夏霜寒的帳篷里。
「忙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已然在片刻前陪謝氏用過晚飯的夏霜寒,很快就發現了蘇逸興手上的傷痕。「能讓武藝高強的你傷成這樣,看來事情不小。當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我先幫你處理處理傷口,你再用飯可好?」
蘇逸興很清楚,夏霜寒現如今對他的關心,一半基於友情,一半基於對謝氏的慈母心的體諒。故而,倘若他現在來和她談論男女之情,那麼他在她心中,根本什麼也不是。
伸手拉住欲轉身走開以拿取藥箱的夏霜寒,不想失去的她的蘇逸興,用力將她扯進懷裡,展臂抱了個嚴實。
「霜寒.……」蘇逸興帶著顫音的,明顯脆弱異常的語調,讓意欲抬手推開他的夏霜寒微微愣了愣。隨後,猜測蘇逸興應當是受了什麼不得了的打擊的她,在憐憫間垂下了雙手。「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該不會,是你視作心腹和手足的人,在背後捅刀背叛了你吧?」
「呵……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緊了緊懷中的心上人,將瘦削的下巴擱在夏霜寒軟乎乎、暖烘烘的頸窩裡的蘇逸興,無助道:「有件事情,我本來以為只要自己肯花時間就一定能夠辦成,可當我一點點了解其中真相的時候,卻發現如果想要達成目標,那麼我就必須攀過一座和天一樣高的山峰。那麼高的山峰,我連路都找不到,到底要怎麼才能攀過去呢?你幫幫我、教教我好不好?」
「和天.……一樣高?」單沖著一個「天」字,就控制不住地想歪了的夏霜寒,愣怔片刻后覆手到蘇逸興耳邊,隨即小聲道:「你該不會是想犯上作亂、謀朝篡位吧?」
「哈哈,哈哈哈哈,夏霜寒,你簡直是要笑死我啊!」滿腔的消沉、落寞、脆弱和委屈,都被夏霜寒的一番言談驅散得一乾二淨的蘇逸興,埋首在心上人肩膀上大笑道:「我這是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過如此可笑的笑話了!」
「哎,我說你這個人能不能有點良心?你知不知道剛才我聽你說什麼和天一樣高的時候,嚇得脊背都冒冷汗了!」
沒好氣地抬手推開蘇逸興,隨後轉身拿過藥箱,粗魯地將其一把塞進他懷裡的夏霜寒道:「我剛才明明是很認真地想要幫你,可你倒好,竟拿我當個笑話看。給,你的傷口你自己包,我再也不管你了!」
懷中抱著藥箱,來不及出言挽留就見夏霜寒掀了帘子走出帳篷去的蘇逸興,禁不住淡笑著在心中道:「霜寒,只有你才能帶給我這麼多的幸福和快樂,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兩年半以後你依舊執意要離開我,到那時我究竟該怎麼辦?」
匆匆為自己打理好傷口並吃過晚飯,走出帳篷來到營地外圍的蘇逸興,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指點謝卓亭騎術的夏霜寒。
「明日的狩獵,你應該是打算去沒有兇猛野獸的東區玩一玩吧?」緩步踱到夏霜寒身側,知道明日的她定然也會像男人們一樣到林子里去試試身手的蘇逸興道:「我陪你一起去可好?」
「不好。」雙眼直視前方,看著騎著馬的謝卓亭在不遠處跑來跑去的夏霜寒道:「王爺說了,這麼些年來你從來沒有陪他一起狩過獵,所以他很希望你明日能陪他去一趟北區,父子齊上陣打只老虎或者棕熊什麼的。」
「.……你希望我去北區嗎?」知曉最近幾個月,和蘇淳風以及謝氏都相處得很愉快的夏霜寒,一直在致力於進一步改善他們一家人之間的關係的蘇逸興,完全可以猜到即將聽到的答案。
「我希望你去,畢竟,你父親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儘力彌補他對你的虧欠。面對著這樣的一個父親,我實在不願意看到鬢染寒霜的他,因為你的拒絕而感到失落的模樣。」
「好吧,那我去。」面對著夏霜寒每次提及蘇淳風和謝氏都會用上的誠懇目光,被這樣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瞳直視著的蘇逸興,實在無法開口拒絕她。「那麼,你自己一個人到東區的時候,記得注意提防暗箭和流矢,千萬別什麼也沒打到,反倒讓別人把你給打了。」
「好的,我知道,你們也要小心,盡量別受傷。」
肩並肩站在一起談著話,看著謝卓亭在不遠處練習騎術的夏霜寒和蘇逸興,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倆方才的這段對話,完全被從他們後方路過的某個別有用心的人,一五一十地聽了去。
別有用心地從蘇、夏二人身後路過的人,名叫江以城,乃是安國公江家日後即將承爵的長房的嫡次子。與此同時,身為昇平公主的嫡親表哥和淑妃的娘家侄子的他,還是裴娉婷今生的夫君。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江以城愛著裴娉婷的一顆心,從來也沒有改變過。遙記得,兒時的他在入宮同淑妃育有的九皇子一同玩耍的過程中,無意中於嬌蘭殿內見到身為昇平公主的玩伴的裴娉婷的他,其腦海中就深深刻下了她嬌小的身影以及她隨後展露的一顰一笑。
這麼些年來,「等娉婷及笄之後,我就要娶她為妻」的念頭,一直徘徊在江以城心中,不曾改變、也不曾動搖過。只可惜,在他認為自己的心上人年紀還小,尚且沒到情竇初開的年紀,故而還暫時不適合他前去打擾她、接觸她的時候,他心中還未長成的小女孩,卻早就已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對別的男子芳心暗許了。
猶記得去年夏天,江以城將娶妻的心意告知自己的母親,並懇請母親到丞相府去找陳氏探口風的時候,面對著陳氏的委婉拒絕,他一度以為這是因為上丞相府提親的人太多了,故而裴夫人挑花了眼,一時之間還拿不定主意。
可是後來沒多久,打算等過一段時間再採取進一步行動的他,卻忽然聽說了裴娉婷鍾情於陸紹雲,且丞相府與定國公府即將結親的消息。
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懇懇扶植長大的小樹苗,終於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可自己還沒來得及品嘗,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過路人,卻忽然把果子給摘走了,這叫栽樹的人,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心中存有這樣的想法的江以城,曾經對陸紹雲生出過憤怒與嫉妒的情緒,但考慮到,自從夏霜寒逃婚後,陸紹雲就因為為情所傷的原因而遠走江南的事實后,知道裴娉婷也不過是和自己一樣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他,便把自己的精力從根本不是情敵的陸紹雲身上轉移開了。
多方打探,知道定國公陸嘯清在陸紹雲的婚事上持放養態度,堅決不允許徐氏為陸紹雲擅自做主的事情后的江以城,在幾經思考後認定:一動不如一靜,現階段,等待裴娉婷自己死心放棄陸裴兩家之間的婚事,明顯要更為可取。
只可惜,認為來年陸紹雲回京之後的拒親,定然可以讓自己得償所願的江以城,卻沒有想到,他等來的不是裴娉婷的死心,而是太后的賜婚懿旨!
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女子嫁給他人的江以城,曾經試圖反抗過,只可惜,知道皇命大過天,自己並不是太后的對手的他,卻除了買醉、心傷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及之後來,夏霜寒的歸京導致了流言的傳播,並進一步誘發了裴丞相對懿旨賜婚的強烈不滿,在醉生夢死中得知裴娉婷被禁足了的江以城,這才重新振作了起來。
京中有關裴娉婷的負面傳言甚囂塵上的時候,認為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好機會的江以城,並沒有想過要去阻止流言的傳播。
畢竟在他看來,定國公和裴丞相的態度,已經表明了陸裴兩家之間的這門婚事定然成不了。那麼,在裴娉婷堅決不可能另嫁他人的情況下,任由她在一段時間內因為婚事作罷、名聲被毀的原因,而心灰意冷、脆弱不堪、暗自垂淚,隨後他再深情款款、毫不計較地上門提親,這樣英雄般的登場,不是要更好,更有助於他獲得佳人芳心嗎?
於是乎,就此拿定主意的江以城,在如願以償地等來裴娉婷的認命后,按照計劃,上丞相府提了親。隨後,經過裴賀明的高壓、昇平公主的勸說以及聖旨賜婚的不可違抗后,拭乾凈臉上的淚痕的裴娉婷,就這麼成為了江以城的妻子。
婚後的日子裡,滿心以為已然被陸紹雲嚴詞拒絕了的裴娉婷,一定會將一腔痴情轉寄到他身上的江以城,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人,他確實已經娶過了門,可美人的心,卻始終不在安國公府里,不在他的身旁。
聽聞陸紹雲請了神醫回京后的若有所思,七夕那晚摘星閣外偶然相遇時的眼眸一亮,秋狩路上不經意碰面時的深深凝望.……裴娉婷被陸紹雲牽動了一顆心,進而做出的這種種反應,看在江以城眼中,都變成了一個個打在他心上的烙印。
妒火中燒、燒之又燒,一顆心彷彿在被凌遲后又架到火上烤的江以城,最終做出了和前世的裴娉婷曾經做過的相似的事情,那就是——他決定,他要拿陸紹雲開刀,以發泄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
前來參加秋狩的大隊人馬抵達目的地的第一日,做好個人和妻子的安置的江以城,無意中注意到了輪崗休息的陸紹雲,正在一個人往狩獵林的東區去。
認定這也許正是一個從背後暗算陸紹雲的好機會的江以城,仗著自己同樣也有武藝傍身,故而乾脆利落地追了上去。只可惜,技不如人的他在進入樹林不久后,就很快被察覺到有人在尾隨著自己的陸紹雲,給甩脫了。
隻身一人在樹林里徘徊了許久的江以城,最終在放棄尋找陸紹雲后折向了樹林的出口。只不過,就在他認為自己今日定然要空手而歸的時候,因為轉悠了許久而憋不住到小路旁的樹叢中小解的他,卻無意中見到了結伴同行,一起往營地方向走的夏霜寒和陸紹雲。
「這可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看來,想要收拾陸紹雲,我還得從夏霜寒這裡下手啊!」
從陸紹雲和夏霜寒的談話中,聽出他們倆根本就是藕斷絲連的江以城,很快就拿定了用夏霜寒作餌,以此對付陸紹雲的主意。
於是,當晚黃昏時分,便有了他假裝進出營地,實際上卻在偷聽夏霜寒和蘇逸興之間的談話,以此尋找可以利用的信息的橋段。
吃飽喝足、安睡一晚,通過一晚上的養精蓄銳而變得精力充沛的夏霜寒,在清新的晨風吹拂中,和燦爛的朝陽照射下,等來了秋狩的正式開始。
依照大夏立朝以來的慣例,秋狩的第一支箭,向來是由天子射出的。林場出入口外平坦的開闊地上,事先捕捉到的一頭健康的成年雄鹿將被放出牢籠,而只有等天子一箭令雄鹿斃命后,身為臣子的眾人等,才能打馬奔進林子里去獵個痛快。
今年,時值知天命之年的聖上依舊老當益壯,箭術精準。於是,只聽一聲尖銳的空氣摩擦聲和一聲負痛的哀鳴過後,被一箭命中心臟的雄鹿,就在蹬了蹬腿后徹底閉上了眼睛。
「您放心吧,我只去無兇猛野獸出沒的東區,所以就算是一個人去,也不打緊的。」
林場外,帶好飲水和武器的夏霜寒,向身旁得知蘇逸興將和蘇淳風一起前往北區,進而為她的出行感到擔心的謝氏寬慰道:「想當初在關外,我也是一個人到曠野上去打過獵的,所以您真的不用擔心。放心吧,我就打幾隻野兔、野雞,打完就回來。等晚上,我再親自下廚,好讓您也嘗嘗關外的口味。」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就好吧!」慈睦地微笑著拍拍夏霜寒的肩膀的謝氏,在示意她儘快上馬,早去早回之後,又轉向一旁的蘇氏父子倆,言簡意賅地囑咐了兩句。
隨後,翻上上馬的蘇淳風、蘇逸興以及夏霜寒,就在微微晚了他人一些進入林子后,兵分兩路地各自行動去了。
早在夏霜寒進入林場之前,在此次狩獵活動中承擔著護衛太子的任務的陸紹雲,便已經追隨著歐陽瀚進入了山林。
頭頂上,是如同華蓋一般茂密的樹冠,腳下,是恣意生長的鬱鬱蔥蔥的灌木。陪同歐陽瀚進入四個區域當中最為危險的北區的陸紹雲,與其他幾位護衛成包圍之勢守護著太子的後方和側方,隨時警戒著任何有可能突然出現的危險。
時間流逝、光影變幻,陪著歐陽瀚在林子里轉悠了兩個多時辰的陸紹雲,作為一個得力的護衛和輔助,成功地幫助太子,獵下了一隻老虎與幾匹灰狼。
隨後,就在陸紹雲打算陪著因為捕獵的關係而在無意中靠近北區和東區的交界處,但卻依舊興緻勃勃地想要再獵一會的歐陽瀚,重新向樹林深處挺進,以尋找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兩區交界處的柵欄邊,卻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我的天哪,這裡的柵欄破了那麼大一個洞,而且洞口附近還留下了野獸抓刨的痕迹,可想而知,定是有什麼十分兇狠的野獸,跑到東區去了!」
在聞聽前方不遠處發出的呼喊聲的一瞬間,「東區」、「野獸」、「夏霜寒」三個詞,便忽然在陸紹雲的腦海中湧現了出來。
是了,昨日霜寒說過的,她今日,將會隻身一人前往東區狩獵,現在,倘若她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遇上了那些她根本處理不了的大型野獸,她是不是,就會因此喪命呢?
「太子殿下,末將想——」陡然間便面色煞白,且雙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顫動起來的陸紹雲,焦急出口的一句請求尚且還沒來得及說完,甩動韁繩的歐陽瀚,便率先領著眾人,帶頭奔向了呼喊聲發出的地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