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復活
鬼域，生界與死界交匯之地，無盡的黑暗和荒蕪的蠻荒之地萬年來一成不變。
「妖和人不同，我們妖有著漫長的壽命，你這樣做，你連妖都無法做成！」黑貓不贊同小狐狸救木果果。
木果果的神魂原本早該散去，但是她身體里似乎有著某種特殊東西，竟然生生的將木果果的魂魄拘留在體內，這才不至於消散，但是，她也再不會醒來。說難聽點，等待這身肉體漸漸老化，靈魂的束縛便會減輕，到時候，木果果還是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小狐狸竟然想用自己的命去救木果果，對於這種不算活人也不算死人的木果果，唯一的救助方法，便是妖祭獻自己妖身和妖力、妖靈，完全貢獻給人類的靈魂，才能救活木果果。
小狐狸扭過頭看著自己毛茸茸的幾條尾巴，原本的九條尾巴為了救走木果果的屍體已經損失了一條。仰頭看著那漆黑的夜空，琉璃般狐狸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前世，你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今生，是我該償還的時候了！只是，再見了，我恐怕再也無法看見你的笑容了。」無論前世今生，這世間的神靈從來都是冷漠無情，只是你永遠不懂罷了！
小狐狸哀傷得鳴叫了幾聲，那聲音思思切切、哀怨萬分。最後的一聲長叫聲后，小狐狸忽然變大了身形，血色布滿了琉璃眼珠，那瞳孔流出一滴血淚，似不甘似不舍！碩大的巨口將木果果活吞了下去，而後捲縮成一團，開始慢慢變小，眼眸緩緩閉上。
黑貓難過的轉過身子，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它不想再看，這一幕太過血腥、太過悲哀。當人類從妖怪身體里蘇醒時，它不會記得自己是個人類，它只會如果一個惡鬼般，吞噬著一切，而小狐狸還必須隱忍著極大疼苦，讓對方活活撕碎吞噬，包括妖靈。只有這樣，那個人類再徹底復活后，才會擁有妖怪的靈力。
「嗚嗚……」低沉的隱嗚聲，似乎發音者正在極力容忍著痛苦。它不敢大叫，它怕它的叫聲會提前喚醒木果果沉睡的靈魂，那麼，這一切便會前功盡棄。
黑暗中，一雙嗜血的眼睛，閃耀著餓鬼般的光芒，它所能觸碰到的全部吞噬。撕碎的白色狐狸毛宛如那潔白的雪花漸漸染上了紅色，讓那份聖潔變得絢麗又骯髒。
嘎吱的骨頭咀嚼的聲音，讓黑貓渾身打著冷禪。
也許這份煎熬持續了一個世紀那般長也許只是眨眼瞬間，直到那聲凄慘的女孩叫聲直衝雲霄，黑貓才轉過身來。
「啊……」
為什麼會這樣？
她無法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無法看著那血泊中那雙漂亮的琉璃眼流著清淚，還在安慰她，這一切都是它心甘情願付出！
她記得了一切，那血紅眼睛再漸漸褪去，那混沌的記憶在漸漸蘇醒。那一切一切她都清清楚楚記得，為什麼？
「不要！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小小……」女孩哭得很傷心，看著那血泊中已經沒有完好的皮毛，那半截狐狸心臟還在她手中，那暖暖的溫度再漸漸涼去。
「果果，你不要傷心，這一切都是我該做的。果果你一定要記住不要輕易相信這世間任何神靈！切記，切記！」隨著那句切記，那聲音宛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落下，再未響起。
「啊……」
她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媽媽死了，姥姥、姥爺死了！現在連小小也死了，還是被她害死！
黑貓悲哀地看了眼小狐狸的屍體，這樣的情形，木果果是不可能再接著吃下小狐狸的身體。但是，她必須吃下去，不然這份儀式將無法完成，而木果果便會遊離在鬼與妖之間。
黑貓動用這妖力，將小狐狸剩下的屍體揉捏便成球，而後便開始控制木果果的身體。處於悲傷之中的木果果被定在原地，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張開了口，看著小狐狸的屍體望著口中送。
她不想吃，可是，那屍體一如口中，自己的靈魂彷彿都不受了控制，那味道鮮美至極，有著萬千誘惑，吸引著她吞噬。
不，不要！
她不要吃小狐狸！
但是，無論她清醒的意識如何反抗，再被黑貓強硬餵食一口后，所有的理智崩潰，血色快速布滿了整個眼珠。強大的妖力沖開了黑貓的禁錮，自己主動吞噬起小狐狸的肉身。
黑貓看著面前的女孩，這周身強大妖力充斥，為什麼給它的感覺有些怪異，這並不像是九尾狐的妖力，它說不上這是什麼妖怪的妖力。
「你不是木果果？」黑貓終於發覺了不對勁，木果果屍體上插著陰絕，以小狐狸目前的妖力，是不可能拔掉陰絕。但是，復活的木果果身上並沒有陰絕。
女孩吞噬完小狐狸后，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嗜血眼看了眼黑貓，那一眼包含太多，讓黑貓不禁渾身打了冷禪。
「你一直盯著我看，是想找這把劍嗎？不過是個垃圾罷了！」女孩說著從嘴裡像是吐魚刺般，將陰絕吐了出來，而後，一手捏成粉碎。黑貓看著那把名劍陰絕最後的下場竟然是隨著那風飛散，心不禁縮了下。
「咯咯……」女孩清脆笑聲，似是嘲諷似是開懷。
黑貓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面前的人給它的感覺很危險。
「小豹子，你天天裝成一隻貓，累嗎？」女孩笑望著黑貓，戲謔說道。
黑貓瞳孔一縮，它一向偽裝很好，竟然被女孩一眼識破。心下不由一緊，嚴肅問道：「你是誰？」
女孩一甩頭，笑著反問道：「復活的木果果，你不是看見了嗎？以前的那個太柔弱了，不過，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了。多虧了你，才讓她放棄了最後的執念，徹底的消散在這世間了。咯咯……難道這一切不是你和小狐狸所希望的嗎？懂得這樣禁忌的法術的它，難道不會知道復活的會是什麼嗎？再者同樣活了這麼久的你，難不成化成貓真當自己是貓了嗎？也不記得了這許多事情嗎？」
黑貓被問得啞口無言，它確實一時疏忽了這點，這禁忌之術用祭獻妖復活的人類，有萬分之一幾率被複活的人會性情大變。而這類人它算不上人，也不算妖，說不清算什麼。
叮叮噹……女孩無聊的搖晃了下手腕上的鈴鐺，同時，也換回了黑貓神遊的思緒。
「你打算怎麼辦？」黑貓問道。
女孩唇角微微一翹，說道：「收債！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麼，也該去拜會拜會一下老朋友了！」女孩說到最後，唇角的笑意驟然一冷，那雙眼閃耀著嗜血光芒。
黑貓看著女孩的變化，如果它還活著，它是否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枉死城，黑山看著涼亭里的聶小倩，假的始終是假的！
一隻骷髏小兵，快速地到了黑山面前，一張一合的骷髏嘴彙報著情報。
「去讓無皮女照顧下貴客！」黑山隨意說道。
骷髏小兵悄然退下，在前往地牢的路上，思考著黑山的意思。那個無皮女原本是個人類，吳闖了這裡后，被同伴拋下，這一拋便是百年過去，也不知道黑山用了什麼法子，那無皮女便一直保持著百年前的樣貌。渾身沒有一塊皮膚，看起來猙獰恐怖，似乎不荀彧他們骷髏兵。好歹，他們是一身白侃侃的骷髏架子，那無皮女可是看得到血管蠕動，有時候，那些肉里還長了蟲子，非常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