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中了幻術大開殺戒
我已經能夠駕馭天耳,仔細聆聽之下,發現這些慘叫,居然來自隔三個門之後的那個轎廂,也就是甲瑩原本的鋪位所在。
不管那裡發生了什麼,以這些慘叫的恐怖指數來看,換過去的大姐已是凶多吉少。看來,這天上掉餡餅雖然好,但也不能多吃,會壞肚子的。
這個女孩,不簡單啊,也是個招災惹禍的主兒。
想到這,我不免向她多看了幾眼,卻引起了後者的誤會。她沖著我甜甜一笑:「沒事的,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慘叫聲已然終止,我上鋪的小夥子,卻溜下來了。我估計,他實在忍受不了「柳葉」的直視,又很好奇外面發生了什麼,索性就下來了。
小夥子倒也不客氣,見甲瑩已經坐起來,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鋪位上,然後開始向我示威:「哥們,敢不敢出去看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柳葉」已經從上鋪直接跳了下來,擋在我們之間。她笑嘻嘻地對小夥子說:「你眼瞎啊,沒看到這位大哥有護花任務么?他要留下來保護美女呢。既然你膽大又好奇,那我跟你去吧。你敢不敢,前面帶路?」
古語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不可得罪。如今的「柳葉」兩項占齊,這小夥子立時吃了癟。
甲瑩也在旁邊積極配合。她跑到我的鋪位上,緊緊抓著我的胳膊不放,卻鼓勵小夥子去冒險:「對啊,你們去就好了。我們兩個看家!」
小夥子畢竟年輕,受不了兩位「女士」的擠兌,站了起來,去拉門把手:「我自己去看就好了,不用你陪。」
顯然,「柳葉」也沒打算陪他出去看,激將法成功后,也就沒再硬貼著上。
小夥子把門拉開,剛要出去,卻被剛剛趕到的乘警攆了回來:「這位乘客,請您回到自己的鋪位上去,把門關好。我們先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不要搗亂。」
「柳葉」哈哈大笑,小夥子則紅著臉,退了回來,同時將門扣上。他不肯跟「柳葉」坐在一起,我這邊也沒給他留下足夠的空間,只好在門口站著,面門思過。
我聽到了,乘警敲門的時候,那個轎廂里有了新動靜,好像什麼人咕噥了一句,然後向門口靠去……隨後,我又聽到了一聲慘叫、一聲尖叫。
慘叫是男人的,應該是那位乘警;尖叫則屬於女士,一定是列車員了。
我從聽來的聲音中,大致推斷出現場的情景:打開門的瞬間,乘警遭遇了意外,不一定掛了,但那一聲慘叫之後,肯定已經失去了抵抗力,委頓倒地;緊隨其後的列車員,看到了讓她一時難以接受的可怕「東西」,以及終生難忘的恐怖場面,情緒失控,「先聲奪人」。
只是,危急關頭,她怎麼不先跑啊,我搖頭嘆息。
果然,第二聲慘叫很快傳了過來,屬於剛剛尖叫的女士。
隨之而產生的問題是,他們的大意,把原本「囚禁」在轎廂里的「東西」放了出來,。接下來的災難已經無可避免,差異只在於最終的殃及範圍了。
小夥子腦子壞掉了,這時候還想開門出去看看,被我及時制止住了。不管放出來的東西是人是鬼,攻擊剛剛開始,現在出去不是找死么。
我當然不怕外面的東西,退一萬步講,有夏啟宏在,打不過,我還是可以逃的么,大不了也學舅姥爺,來一招金蟬脫殼。
可我總覺得,這次的突發事件與甲瑩有關,沒道理那麼巧的:一頓早飯,生變熟;中午就在火車上再遇,還是同一節車廂;她換了鋪,然後住過去的人遭了秧。
這扇門,只能暫時保證我們的安全,而且還會讓我們錯失掉逃往其他車廂的機會。我看了一眼車窗,在腦海中想象著自己跳窗而逃的景象。
要不要逼她自己出手呢?我有些猶豫。
因為,如果外面那東西,是用來殺她的,我的「臨陣脫逃」豈不是恰好讓小人奸計得逞?萬一,甲瑩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尋求我的保護,幫她躲過追殺呢?
心思電轉,我最終還是選擇了親自出頭。因為,我想起了被井上川一害死的那些無辜孩童。如果,這一次,再袖手旁觀,我怕以後沒法面對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我把保護兩位女士的責任,「鄭重其事」地交付給躍躍欲試的小夥子,讓他把房門看好,什麼東西都不要放進來。
小夥子的執行力還不錯,我剛閃出房門,他就把門關上了,還加了鎖。
看到外面的「東西」,我不禁啞然。這不是國外的喪屍么?怎麼這麼有空,到我們國家來串門了,辦居住證了么?
算了,不過你們生前是什麼,變成喪屍就不能算是我的同胞了,我還是大開殺戒吧。
根據美國大片中得來的經驗,這些傢伙,應該只擅長圍攻戰術,功夫的沒有。狹窄的通道,對我是有利的,只要別讓它們咬到我就是。
更何況,它們現在的數量並不多,只有十來個,對我這種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人,構不成威脅;而且,它們都出現在同一側,我沒有後顧之憂。
我從懷中抽出一把武士刀,握在手中,擺好進攻架勢。元神歸位后,我還沒試過自己的身手呢,正好拿它們練習練習。
可有人比我還急。
我動都沒動,擁堵在過道上的這些「喪屍」,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噼里啪啦地向後倒去,一個都沒落下。
隨後,夏啟宏出現在我面前,用手一指倒地的「喪屍」們,笑著說:「主人,這些人真菜,根本用不著您出馬。接下來,您是打算把他們綁起來,還是……」
綁起來?笑話,我可是看著殭屍片長大的,豈能給他們留下咬我的機會。
這些「喪屍」的行動能力讓我大失所望,夏啟宏都表完功了,它們卻還是一個都沒爬起來,電影中那種摧枯拉朽的氣質,絲毫沒有體現出來。
我白醞釀了半天拉仇恨的情緒。
我不想撿現成的,便把刀垂了下來,同時佯怒著吩咐夏啟宏,到我後面,哪涼快哪待著去,一會兒別妨礙我耍大刀。
夏啟宏撇了撇嘴,身形隨即消失不見。然後,我聽到一連串響亮的耳光,從我眼前的這群「躺屍」臉上依次響起,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
耳光結束,這群「喪屍」卻突然有了活力,向我張牙舞爪地撲來。
這才有感覺么,爽歪歪的時候到了。
當我看到第一個「喪屍」的時候,隱約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不要」,差點讓我分神被咬,於是,我關閉聽覺,用一種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刀法,快速地殺了過去。
待我停下時,身後已是血流成河。
雖然自己看不到,不過我想這時的背景,一定帥呆了。可惜,沒有人過來給我拍照。
正想到這呢,一道光在我眼前晃了一下,還真是有人給我拍照,還用了閃光燈。
我連忙又把天耳打開,想偷聽一下人們對超級英雄的評價。
可我聽到的卻是哭聲,以及咒罵,方向卻都是沖著我的。
我有些詫異,連忙轉過身,嚇得一群腦袋縮了回去。
再一看地下,我差點吐了出來。
原來,在我入魔一般地施展刀法時,居然把這些攔路的「喪屍」,大卸八塊,五臟六腑,流得滿地都是。
難道,那些仍舊活著的人,因為我出刀的殘忍而怪罪我?
要知道,我對付的可是「喪屍」啊,出手不狠,讓它們反撲回來,那還了得?
我雖然想不明白,但並沒覺得自己錯了。
就在這時,我兜里的電話響了,取出一看,來電顯示上出現的卻是甲瑩。這個聯繫方式,一定是她把手機拿走後,添加的了。
我遲疑著接通電話:「什麼事?」
「我沒事,你有事!」電話那頭的她,卻是又氣又急,「你怎麼亂殺一通啊?」
不會吧,消息傳得這麼快!我這邊殺戮剛剛結束,刀上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擦去呢,關在房間里的她就已經收聽到謠言了?國人這八卦的本事,果然是無孔不入啊。
我試著解釋:「我只是,殺了一群喪屍。」
「哪來的喪屍啊?難怪看著你不太正常」她的聲音猛然大了起來,「你可能中了……幻術,把正常人當成喪屍給殺了。」
「什麼?」我愣住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是真的,那我豈不成了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難怪剛才那些人一見我回頭,嚇得躲起來,雖然背後罵的都挺凶。
我還是有些不大信任她,於是掛斷電話,直接問身上的智囊:「老范,小施,剛才怎麼回事?我真的把好人也給殺了?」
「嗯」,范蠡有些不好意思,但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心理負擔沒我重,「我發現你眼前景象不對勁的時候,本來想提醒來著,可是才說了一句,你就把耳朵閉上了。」
西施也很是不以為然:「老馬也難免有失蹄的時候。我們整天騙人家,偶爾被騙一次,很正常啊,不過,對你下幻術的人會是誰呢?又是在什麼時候下的?」
蟲子也來湊熱鬧:「先別扯這些用不著的了,趕快幫小哥拿個主意,怎麼善後吧。即便是在你們那個年代,也不該隨便殺人的吧!」
「這有什麼難的」,范蠡嘿嘿一笑,「把知情的人,統統殺掉就是。最好把這些屍體,切得更碎些,分不清誰是誰了,順便再點上一把火……」
這還是我印象中的范蠡么,聽起來,比蟲子還狠毒。
夏啟宏也蹦了出來,眼神激動:「主人,您要是下不了手,就交給我處理吧,保證不留後患。」
「不行,不能再殺人了」,我連忙止住他們的話頭,「我和他們無冤無仇的,下不去這個手。每個人後面都是一個家呢,別再出這種傷天害理的餿主意。」
「那好吧,說我們是餿主意,你自己擺平好了」,西施不高興我說范蠡,和我翻了臉。
夏啟宏見氣氛不對,乾脆又藏了起來。
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不想說軟話,索性不再理他們,踩著屍體堆,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反正已經渾身是血了,我懶得收拾,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鋪位上。
沒想到,房間里的氣氛,卻比我出去前好多了。
因為,他們三個,都不怕我。尤其是那個小夥子,居然用一種十分崇拜的眼神盯著我看,連近在咫尺的「柳葉」都影響不到他了。
當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周紹先更不敢暴露與我「相識」的身份了,所以,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向我表示了關心,像一個正常的八卦女那樣。
甲瑩倒是蠻開心的,不再像電話里那麼緊張,甚至笑著查看我身上有沒有受傷。
我問她:「我走的時候,房門不是關上了么,你們怎麼知道我殺錯了人的?」
她一臉詫異:「當時是你敲門,告訴我們說沒事了的啊,說只是個惡作劇。然後,你突然又哎呦了一聲,看樣子好像滑倒了,我連忙打開門去找你,卻看見你……」
甲瑩,接連比劃了幾個用刀劈殺的動作,倒還有模有樣。
我把頭轉向另外兩位,他們也都拚命地點頭,證明甲瑩說的是真的。因為我告訴他們沒事了,所以,他們也都趁機跑出去看熱鬧。
我很想對那個小夥子說,我走的時候,不是囑咐過你,誰敲門也不開的么?怎麼,美女你就不敢攔了啊?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還是靜觀其變吧。
真是愁人,想低調回一次北京都不成。對了,這一次,還未必能夠直達北京了。車上出了一個殺人狂,甚至還會被演繹成,我控制了一節車廂的人質,政府豈能一點反應都沒有,指不定在哪個車站,埋下重兵,等著收拾我呢。
還好,我有夏啟宏。
至於周紹先,對不住了,我攤上這等官司,已是自身難保,恐怕沒辦法履行對周扒皮老爺子的承諾了。到了北京后,你好自為之吧。
我把頭扭向窗外,卻發現我們正高速開過一個不小的車站,延安。
沒減速、沒停車。
可我清楚記得,這趟車,夜裡唯一停靠的車站,就是延安。
在沒有任何通知的情況下,這趟列車,居然直接衝過了應該停靠的站點。
看來,這車上的麻煩,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