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他們之間果然早有勾結
都已經到這了,我別無選擇,只有硬著頭皮跟下去。
我正要讓夏啟宏撤去「隱藏」,招呼一下賞雲,順便問問胖子的情況。
賞雲卻已經走了過來,嘴裡嘟囔著:「你可算到了,我先下去探路啦,你也快點。對了,胖子說了,不用等他,他絕對不會掉隊的。」
她怎麼會發覺我的,難道夏啟宏的技術失靈了?
「你也別瞎琢磨了,問題出在腳下!」蟲子冷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低頭一看,恍然大悟。
被我踩在腳下的這級石階,上面的螢石,所發出的光,正在由白轉紅,也愈發亮了起來。它竟然可以靈敏到可以感知這塊大青石上的壓力變化,並順應做出反應。
這倒是一個用來對付「隱身訪客」的好辦法,夏啟宏的「隱藏」術,遇到了剋星。
夏啟宏也發現了這個秘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怎麼可能?我的隱藏術,在走細軟的沙地時,都不會留下痕迹,反而被這麼堅硬的大石頭,察覺出來。」
「算了,別糾結啦。天底下的東西,都會有與之相生相剋的存在,沒有絕對的無敵。」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很不錯了,起碼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大多數情況下,你的這些手段,都是傲視群雄的!
當然,說這些安慰話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挺高興。只要這個傢伙有了敬畏之心,把他徹底收服到自己的手下,就還是有可能的。
等等,我怎麼會突然間,有了這種「陰險」的想法。
我連忙把注意力轉移到腳下,先是小心翼翼,然後大踏步向下走去。在大膽嘗試后,我發現自己,與虞桃的本能,結合得越來越好了。
可能因為心中沒有了恐懼,也可能是因為急於趕路,我居然很快就走完了這段看起來很長的石階。
還剩下最後十幾階的時候,我看到賞雲正在前面蹦蹦跳跳。隨著她的每一次落地,地面上都會閃出一道光來,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看來,前方的地面上,也到處鋪設了這種能敏銳感應壓力變化的螢石。不知道最初的設計者,是為了用最節能的方式構建這裡的照明系統,還是為了提防像夏啟宏這樣的高級盜賊?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我以為賞雲是因為等我太久,一個人待著無聊,所以尋了這麼個「蹦蹦跳跳踩燈亮」的遊戲,在這裡自娛自樂。
難得見她表現出這種童心未泯的樣子,我不忍打斷,索性停了下來。
她卻喊了起來:「你這個人,怎麼還停下了?還,離得那麼遠!你抓緊點!要麼,幫我把這些傢伙全都殺光;要麼,你趕快想個能讓你安全走出去的法子。」
傢伙?殺光?
我連忙又往下走了幾級台階,看個究竟。
可不是么,一群黑乎乎的、手掌大小的圓形生物,正在「圍攻」她。可能是因為這些東西太小,數量又多,用刀去劈不大方便也不實際,所以,她乾脆直接用腳踩。
好在這些東西,數量雖多,卻沒有展示出什麼驚人的攻擊手段,速度不快,也沒有像木乃伊中的聖甲蟲那樣無處不鑽,只是在向她不斷聚攏,任她踐踏。
不過,經過進一步觀察后,我發現,這些小東西,並不是特意去攻擊她的。因為,她只受到了一個方向的衝擊,從她身旁、身後經過的,根本沒有攻擊她的意圖。
她只是佔了人家的道。
問題是,這些小東西,為什麼不幹脆繞過她走呢?
難道說,有什麼讓它們害怕的東西,正從我的身後趕來,這才讓它們慌不擇路。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也得抓緊時間往前趕了。
我剛要抬腳下去,夏啟宏衝到了我面前:「主人,讓我再試一下,這個隱藏術吧!」
說完,他已經跳到了這黑色生物大軍的上面。
奇迹又出現了!他跳上去后,腳下的這些小東西,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別說被踩死了,它們的步伐都沒有停頓過。夏啟宏又達到了他「吹噓」的無我境界。
我還在愣神,夏啟宏已經折返回來,拉著我的手,就向前衝去。
真的很神奇,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腳是踩著鵝卵石一樣的東西,一路向前的;而作為我「墊腳石」的它們居然毫髮未損。
賞雲在一旁看到,也很吃驚,砸吧了幾下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最後一擰身,向前方衝去,地面上隨即閃出一串亮點。
沒過多久,我就知道了腳下這些東西為什麼恐慌了。
我聽到了轟鳴聲,從背後傳來,越來越近。
不過是什麼,被它追殺了,都不是件好事。我連忙提了速,心無旁騖向前沖。
可我還是不夠快,至少沒有後面「追兵」的速度快。
隨著它越靠越近,我也總算聽明白了,那是水浪傾瀉而下的聲音。
難道我所處的這個地方,是一個下水道,或者泄洪通道?
關鍵,不管這個地方是幹什麼用的,有沒有出口、通向哪裡。如果我不能及時跑出去的話,必死無疑。
悲觀的情緒一上來,腳下的動力就下去了。我慢了下來,同時感覺渾身無力。
跟在我身旁的夏啟宏,自然也知道了後面將有洪水壓上,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小伎倆,抵擋不住那麼強烈的衝擊,所以臉色也不大好看。
他見我的步子慢了下來,有些著急,可他又沒有什麼好辦法。他並非以體力見長,如果背著我,他也跑不快,說不定比現在還慢。
可他又不敢把我一個人扔下,就好像我和他之間的主僕約定,真的很有約束力一樣。
這一次,再也沒有奇迹趕來救我。
後面的洪流很快追上了我們,把我們卷了進去,並將我擊暈。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范蠡這次竟然也沒有主動拿出鬼籠來保護我。
等我再次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控制身體的還是我。
我也仍然待在水裡,不過周圍的環境已經大為改觀。夏啟宏在水中製作了一個氣泡,把我,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找到的賞雲,都安置在裡面,大家一起隨波逐流。
水流的衝擊力太強,把地面和兩側牆壁上的發光物質全部點亮了,反而讓我看清了四周的景象,比之前烏漆墨黑的感覺強多了。
兩側的石壁上,刻滿了符號,或許是文字,因為我認出了其中的幾個古漢字。
這些符號,畫的很大,就像是專門為了給我這樣的「遊客」看一樣。很可惜,這次他們對牛彈琴了。我既不是考古學家,也不是符號或者文字專家,對這些東西既不認識,也不感興趣。
真正令我失望的是,在這股洪流中,我沒有看到熟悉的魚類。
只是沒有我印象中的魚類而已,活物還是不少的,以蝦和烏龜居多。其他那些長的奇形怪狀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如果不是身邊跟著一個忠奸難辨的夏啟宏,我可能已經拿出相機在拍照了。
美好的水中遊覽,很快結束。
不知道什麼時候,水被分流了,我們被發配到了旁路,不再跟著「大部隊」洶湧澎湃。
沒多久后,我們又被這股水流帶到了一處小瀑布,傾瀉而下。
正式下墜前,我依稀看到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站著一群人。
難道,殊途同歸,我終於追上井上他們了?
不得不說,這個夏啟宏,還是有點小本事的。在順流而下時,他把我們所在的氣泡與最底層的水「粘」在一起。所以,雖然也是墜下,但我們「乘坐」的氣泡,卻是沿著山體,一路磕磕碰碰掉下去,並最終滾落到水潭外的地面上。
我們不但沒有受到下墜力的衝擊傷害,我和夏啟宏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乾的。
真的腳踏實地了,我才想起還少一個,就問夏啟宏:「剛才,你看到胖子了么?」
夏啟宏還沒回答,胖子卻幽靈般地出現在我面前,滿臉笑容:「我還以為,你光顧著自己逃命,早就把我給忘了呢,謝謝關心啊!」
「你早就到了,還是,」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過頭看看了看小瀑布,「你一直悄悄跟在我們後面?」
「這是個秘密,暫時不能說!」胖子對我眨了眨眼睛,身形一晃,又不見了。
畢竟不是自己的人,沒辦法去指揮和約束啊。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過頭去關心賞云:「美女,你還好吧?」
賞雲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開心:「人到沒事,只是這衣服濕了,多少有些不舒服,要是能找個地方烤烤火就好啦。」
我沖著她身後努了努嘴:「目標就在前方,我們先去看一下。如果沒啥要緊事,你就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衣服烤乾了再回來,如何?」
「嗯,這種話聽著舒服,謝啦!」賞雲說完,又一溜煙地跑了。
「等等!」我想喊住她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真是的,都已經追上了,還急個什麼勁兒啊?而且,能走到這裡的敵人,都是人精,大意不得。所以,我才說去看一下,而不是動手。
我擔心賞雲莽撞惹禍,只好也快步趕了上去。
可我終究還是遲了。當我剛剛遠遠看到井上他們的時候,賞雲已經在與井上手下倖存的三個忍者,打了起來。
論速度和近身格鬥,賞雲的確是更勝一籌,可我看到,三個日本忍者,正有意將她向井上那邊引。
這是個不正常的舉動,照理說,他們是不該把敵人往自己最核心的人物身邊引的,除非……
我想到了井上川一的秘密武器,連忙抬起手,大喊:「快回來!」
可我這聲音卻沒有發出去,蟲子搶先奪走了我的身體控制權。
我還沒有來得及埋怨蟲子,那邊黃光一閃,賞雲已經跌倒在地,變成了木頭。
「小哥,你得趕快成長起來啊!」范蠡對我說,「賞雲已經打草驚蛇,只能成為棄子了。你不能再把自己的行蹤給暴露了。臨時決斷,不可以意氣用事啊!」
我又不傻,自然明白他這話中的道理,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夥伴,跳入陷阱,心中總是難過。
我不說話了,看著蟲子帶著我們,逐漸向目標靠近,然後在距他們六十米左右的地方,蹲了下來,進行觀望。
我數了數,這隻曾經聲勢浩大的探險隊,如今,只剩下十個人。井上川一、姬羽,小雪,我的三個鏡像雇傭兵,剩下的四個,應該都是井上的手下,
井上川一的這四個手下,之前從未在隊伍中正式露面。其中,有三個是忍者裝扮,還有一個帶著一副大號蛤蟆鏡、穿著一身老式的藍色綢子大褂,倒像是個解放前的說書先生。
不用問,這個蛤蟆鏡,一定是井上最後的王牌了。
和這些人在一起的,還有十幾個大小不等的箱子,包括兩口棺材。
如此看來,他們應該已經找到了所謂的寶藏,還取了出來。
不過,既然是「寶藏」,東西應該不止這麼點,他們為什麼不搬了?
「收拾」完賞雲,井上川一走到姬羽面前,小聲地商議著什麼。這就是,賞雲打草驚蛇的後果了,他雖然沒有看到我們,卻對這裡已經不放心了。
范蠡很自覺,及時撤去了「天耳」上的約束,他們的對話,很清楚地傳到我耳中。
井上川一說:「這裡已經不安全,你趕快去把鏡子取下來吧!」
姬羽搖了搖頭:「不行!我要的東西,還沒找到。這個地方,應該不是唯一的藏寶洞,我們再去找找。」
「剛剛那個人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井上顯得很焦躁,手腳不停地比劃著,「如果她只是一個探路的,那等她後面的援兵趕來,我們誰都走不掉。倒不如,先把鏡子取下來。反正,你要的東西,別人也不會感興趣,有時間再來拿就是!」
「當然不行」,姬羽發出一陣冷笑,「咱們兩個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難道我還看不出來么,你這個人,做起事來,真是絕情斷義、不擇手段。我可不想像他們一樣白忙活一場,然後再被你卸磨殺驢。我再說一遍,先拿到我的,我再幫著取你的,之後便是互不相欠,各走各的路。這是我們一早就約定好的,誰也不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