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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魔方」是他師父的遺骨

  「都不是」,夏棋宏猶豫了一下,苦著臉說道,「你看到的這個怪東西,就是我說的屍骨!」


  我愣住了,忙問:「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恨你啊?不但把你封在這個鬼地方,還把你變成了這副鬼模樣,連個人形都沒有了!」


  「這屍骨,不是我的!」夏棋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或許是因為最近經歷太多,讓我不再輕易相信人言的緣故。他這話,讓我一時間難以接受。


  如果這東西,哦,屍骨,不是他自己的話,他幹嘛死乞白賴地央求我們過來,把它取出來,然後幫著送回老家安葬。


  我相信,人與人之間,真摯的友情和忠義之心,是可能並且一定存在的。可如果說,一個人,被惡毒的詛咒封壓了幾百幾千年,仍念念不忘把別人的屍骨帶回去,甚至以自己的自由作為交換條件,未免就迂腐得有些太過偉大了吧?


  何況,眼前的這個「瞎起鬨」,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省油的燈,又豈會無緣無故地去做這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傻事?


  除非,他和這屍骨的主人之間,有什麼特別的聯繫,詛咒或者契約什麼的,迫使他不得不做出這樣大方的決定。


  雖然不大可能獲悉他的真實想法,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多問幾句。


  「這屍骨,是你主人的么?他怎麼會變好這副模樣?」說話的時候,我特意把頭轉向「魔方」,並沒有直視他,只用眼角的餘光偷偷關注他的表情。


  果然,他的眼珠子轉了幾轉后,才回答我:「他是我的師父,我的一身本事都是他親自傳授的。不過,他原本長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雖然我們是師徒關係,但很多事,他是從來不跟我講的,包括他的名字和來歷。」


  這個謊言,編的不是特別高明啊,我心中暗笑。


  「他這個樣子,怎麼做你的師父?你難道不害怕么?而且,他如何向你演示動作?你所會的那些,不會只用口訣就能完成了吧?」


  「當然不是」,他突然急了起來,極力辯解,「師父說,真正的隱藏高手,是要與大自然去進行心靈溝通的,這樣才能達到真正無我的境界。所以,作為他的門下,主要培養和鍛煉的是『意念』,而不是拗口的咒語和花哨的動作,很多情況下,光快是沒用的。」


  「所以,你師父教你的時候,你們兩個就面對面的坐著,啥也不說、啥也不做,只用冥想,就完成了你的學業?」


  「不完全是這樣,但也差不多」,他好像並沒有聽出我言語中的譏諷,神情也變得莊重起來:「更多的時候,是師父進入我的大腦,引導我的……意念,直到我自己掌握了方法。」


  我聽明白了,他被這「魔方」洗過腦了。


  難怪,他沒辦法背叛師父。


  那麼,送師父的遺骨回鄉,也是他師父的遺願了。


  井上川一那邊還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呢,我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也就不再多打聽他和他師父之間的事情。


  我問夏棋宏:「你師父的遺骸,要怎麼才能帶走?還需要去破解什麼詛咒么?」


  「詛咒倒是沒有」,夏啟宏撓了撓頭,「不過,要想把它,變成方便攜帶的尺寸,還需要多做一件事。」


  「那你就快說吧!」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著急的時候,磨磨唧唧。


  「你看到上面總共有六種顏色了吧?你得把它變成,六個面,每個面上只有一種顏色!」夏啟宏雖然很努力了,但顯然並沒能解釋清楚。


  好在,我知道魔方是怎麼玩的,所以,也大致聽懂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讓魔方復原么,雖然我不算精通,但還懂得一些基本步驟,應該可以搞定。


  我剛要走上前去試著扭轉,卻被夏啟宏抓住了胳膊:「規矩不止這些。你只能轉27下,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任何一步,都不可以重複。」


  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自認沒把握做到,便不再向前,同時忍不出發出抱怨:「這是什麼臭規矩啊,誰定的?」


  夏啟宏有些難為情:「是我師父自己定的。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不想死後遺體被人踐踏,就定下了這麼一個約束。」


  「這我就不太理解了。既然他想讓你幫著把遺體帶回故土,又何必加上這麼一個多餘的約束,讓你不好攜帶呢?」我不得不把臉轉向他,一臉困惑,並假裝要離開。


  「因為,他死的時候,我並不在身邊。」夏啟宏見我要走,連忙把語速提了上來,用最簡短的語言,把相關故事講給我聽。


  原來,夏啟宏的師父,只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如果不是兩人之間已經建立了特殊的心靈感應,他甚至不知道師父已經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了,而且大限將至。


  對他而言,師父有再造之恩。所以,一收到師父的「遺訊」,他就放下手頭的所有事情,急匆匆趕來了。


  誰知,欲速則不達。


  因為心情不好,在路上,他出手懲戒了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將他們身上的骨頭全部震碎,扔在荒山野嶺之中,讓他們體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他本是圖一時痛快、臨時發泄一下而已,卻因為手段過於殘忍,得罪了這些小賊的首腦,非要以牙還牙不可。


  因為擔心他不好對付,賊首重金聘請了好幾個懂邪術的高人,與其幫會中的幾大高手一同前往。他們偷偷尾隨著他,一路追到了這裡,並趁他初見師父遺體,因為憂傷過度而注意力分散的關口,突然發動襲擊,將他打成重傷,險些當場斃命。


  夏啟宏善於隱藏,僥倖獲得喘息之機,便將身體隱藏在了幽深的岩縫之中,準備一邊調養生息,一邊伺機反撲,殺一個算一個。


  可是,來的這群人,卻不是來取他性命的。


  為首的那個滿臉笑容的胖和尚,見夏啟宏躲藏到了黑暗之中,就讓手下停止了進攻。然後,胖和尚從地上,取了夏啟宏流出來的血,在岩縫口種出了五朵樣貌古怪的奇花,接著又從懷裡拿出一本書,嘰里咕嚕地念了半天,便帶著手下離開了。


  夏啟宏雖然知道這裡面有古怪,但身體受傷過重,又不敢立刻出去,只好先進行自我療傷。等他感覺身體恢復差不多,終於可以重新靈活駕馭隱藏術了,走到岩縫口處,這才發現自己被封在了裡面。


  胖和尚用夏啟宏的血,造出的那5株奇花,被設置為束縛其行動的結界。對用自己血創造出來的奇花,夏啟宏甚至不能以一指相加。


  當夏啟宏的肉身終於餓死在這個岩縫以後,他悲哀地發現,自己肉身雖死,靈魂不滅,而且仍然無法出去。他要在這裡承受永生永世的孤獨。


  雖然,每甲子的那一天「大赦」,他還是可以飄蕩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相對於他「享受」的漫長孤獨歲月,這一天實在是太短暫了。


  若不是我們這些人突然出現,重創了那些食人花,把後面的岩縫露出來。他都不知道,束縛他自由的結界,原來是可以通過消滅這些奇花來實現的。


  一開始,夏啟宏發現自己又可以走出來的時候,還以為又一個甲子到了。但在聽說我們重創食人花,並殺死「花轉魂」之後,他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在心裡仔細數了一下,經歷過的季節更替(每年,他都會做一件讓自己紀念的事,來進行區別),這才發現好像沒夠年份,因此就賭了一把,逼我們去把食人花連根剷除。


  從這個角度講,帶走他師父的屍骨,只不過是誘使我們擊殺食人花的一個借口而已。


  因此,在確認我沒辦法破解他師父設下的約束后,夏啟宏也不再強求,只說,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那個可以解開約束的人,希望能帶過來,幫他完成師父的遺願。


  即便這個願望沒滿足,但自由是我給他的,所以,夏啟宏願意繼續履行承諾,做我的奴僕,鞍前馬後,生死相隨。


  問題是,這「魔方」,他不想帶走了,我卻還想帶走呢。


  我問夏啟宏,在沒能破解約束的情況下,他師父的遺骨,可以挪動么?


  夏啟宏低頭想了一會兒,告訴我,應該可以,但只能維持在這種懸浮狀態。也就是說,必須有足夠大的空間,安置它。


  原來只要有空間就可以啊,這個應該不難解決。


  我把皮球踢給了范蠡,讓他把問題處理了。


  范蠡雖然喜歡搜羅東西,這次卻好像不太感興趣,直接拒絕掉:「這東西,處處透著邪氣,個頭又大,哪能隨便放在身上?」


  我不死心,又問:「那,鬼籠呢?」


  「當然也不行」,范蠡斷然拒絕,「把它抓進去,不還是要親自動手?我不幹。再說了,鬼籠也不是萬能的……」


  「要不,這樣吧」,蟲子很難得地出來,做起了和事佬,「我們先把它放在這,等去把井上那邊的事,解決了,再回來拿它也不遲。這個夏啟宏不是號稱最會隱藏么,就讓他先把他師父的屍骨隱藏起來唄。」


  這倒是個可行的建議,還能順便看看夏啟宏的本事。


  夏啟宏好像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當我把思路大致一講,他就很爽快地答應了。


  夏啟宏走到他師父遺骨面前,只是站了一小會兒,既沒聽到咒語,也沒看到他做任何動作,這個古怪的「大魔方」就從我們眼皮底下,一點點的消失了,就像是用橡皮擦掉紙上留下的鉛筆痕迹一樣。


  這傢伙,如果去當魔術師的話,鐵定紅遍全球。


  要是沒有這些古怪的事纏身多好啊,我已經擁有好幾項可以回去做富翁的本領了。


  我都快記不得問什麼要來趟這渾水了,卻還是不得不回到眼前的現實中,抓緊行動,去追趕前面的井上川一。


  原本歸蟲子控制的三個鏡像人,已經「失聯」超過兩個小時了。


  路上,我問夏啟宏,有沒有辦法,把我們四個的行蹤,同時隱藏起來,偷偷靠近目標。


  夏啟宏搖搖頭,說他最多只能帶上我。


  胖子笑了:「你能把他帶上就行,我們兩個,不需要你幫忙!」


  說完,胖子身形一晃,又不見了。


  賞雲則是向我拱了拱手,然後大咧咧地說:「那我也先行一步了,免得暴露你們的行蹤。」


  蹭蹭蹭,她也飛快地躥了出去,轉眼不見。


  我的一番好心,不幸演變成了「激將法」,把我的兩名得力幹將都「支走」了,只能依靠新收的、忠誠度還有待考量的奴僕,夏啟宏。


  當他說已經準備妥當后,我沿著位於繩道另一端的孔洞,爬了過去。


  這裡確實亮堂許多,我也看到了很多的白骨。


  蟲子說的沒錯,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漏了一條很關鍵的信息。


  這些骨頭,並不是遍地都是。


  它們的分佈,是相當有規律的。


  雖然沒有被堆成堆,卻也都是,落在特定的長方形區域內的。


  之所以稱為特定,是因為這些長方形區域,是用石塊圈起來的,而且,中間相對四周,要略低一些。雖經歲月滄桑,這些石塊壘成的邊界已經不那麼清晰,但痕迹猶在。


  不會是殉葬坑吧?

  這又是哪個朝代的奇葩啊,直接拿這種天然的洞穴做墓穴,不怕失了風水么?


  再走進一看,我才發現,裡面的動物頭骨,沒有一個是人類的。而且,也看不到一個完整的動物骨架,東一塊西一塊的。


  這場景,倒像是將動物的屍體,切割開后,分別扔到這些長方形區域內的。


  難道是個廢棄的屠宰場?把肉切下來做成罐頭,骨頭熬湯吃掉后,再倒進這些「垃圾場」中。


  隱隱約約,我感覺這些白骨,與那個將我們困住的神秘力場有關。但它們之間,究竟能有什麼聯繫,我卻是一時半會兒間,想不出來。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了槍聲,夾雜著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各種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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