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養樹
北域，天蘭山脈。
這裡是北域最長的一條山脈，地形複雜，毒蟲猛獸橫行。即便是長年在附近放牧的草原人，也不敢擅入山中。就在這山脈中，隱藏著北域十八宗的兩大宗門。
這一日，山下來了二人。一名三十幾歲的疲懶青年，一名六七十歲的蒼髯老者。
「老蘇啊，你這也算故地重遊了吧。」疲懶青年滿面笑容，給人很和善的感覺：「離開那麼久，路還記得嗎？」
蒼髯老者表情平靜：「老朽在這山中長大，想忘也難。」
「不說差點忘了。」青年恍然大悟狀：「這山裡以前可是三大宗門來著，你那個凌雲宗是被另外兩家聯手擠兌，才被迫搬了出來。要不然的話，就上官紅那塊料，可剿不了你的宗門。」
「三先生莫要挖苦老朽了。」老者面無表情：「七先生手段高絕，設計離間三宗，迫使凌雲宗出天蘭山，在立足未穩之際施以雷霆一擊，老朽一直是佩服的。況且若無七先生，老朽也無機會跟顧司首做事。」
蒼髯老者正是顧雲清座下第十二劍衛，前凌雲宗宗主，蘇無涯。而那個青年，則是第三劍衛，黎九塵。
「老蘇啊，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虛偽。」黎九塵搖頭晃腦：「滅門之仇啊，誰能放得下。況且你真要能放下，又怎會想算計顧司首。」
蘇無涯眉毛抖了抖：「三先生這話，老朽不太明白。」
「得了吧，這時候還瞞個啥。」黎九塵笑道：
「泄露宇文世家任務名單的是你，策劃朔水馬匪襲城的還是你。搞這多事，無非是想激化我們和六扇門的衝突。萬一顧司首真來了脾氣，幹掉一兩個總捕頭，他這個司首也就當到頭了。你有朝里的那位大人物幫襯，再施以手段，說不定就能上位混個司首噹噹。」
黎九塵頓了頓，笑容更是燦爛：「只可惜一著不慎啊，算漏了葉蘇，把你全盤計劃都攪的一團糟。要不是他，顧司首沒準真上當呢。」
「所以顧司首才飛劍傳書，保下了他嗎。」蘇無涯止住步伐：「既然話已說開，三先生打算怎麼做？把老朽這把枯骨，留在天蘭山么。」
「哎哎，看看你，說說就酸臉，沒勁。」黎九塵撇撇嘴：「我可不敢跟你動手，當時顧司首本來是想讓我去。可我怕你啊，他才飛劍傳書給蕭冷枝。為了這事，他都威脅要把我踢了呢。」
「三先生說笑了。」蘇無涯眼神閃了閃：「老朽區區聚靈上鏡，連七先生都抵不過，又哪裡是三先生對手。」
「說你沒勁，你還真沒勁了。」黎九塵哼道：「除了顧司首外，也就老大老二有把握勝你，我跟你也就五五開。要是當年你就有現在的境界，三個上官紅也拿不下你的凌雲宗。」
「老夫更不明白了。」蘇無涯轉頭看向黎九塵：「既然老夫在顧司首面前已無秘密，為何來的不是大先生或者二先生，而偏偏是三先生你？」
「因為顧司首不在乎。」黎九塵笑呵呵道：「只要你不影響他老人家安排的活，隨便你怎麼折騰都行。二先生每年都會刺殺顧司首一次，不照樣活蹦亂跳的。你這點算計啊，不算事。」
「顧司首的格局，老夫遠不能及。」蘇無涯道：「顧司首的任務，老夫不會懈怠。不過三先生既然把話說這麼明白，老夫也不隱瞞。回歸中原后，老夫不會再打顧司首的主意。但是其它的事情，老夫還是會做。」
「皇陵地宮么，你在十府擂打葉蘇的主意，我就猜到了。」黎九塵笑的很詭異：
「皇陵地宮禁制重重，入境強者不能擅入。之前葉蘇就是一個好人選，現在雖已入境，但聚靈的方式特別，更是闖地宮的不二人選。不過你之前可是連著在那小子手上吃癟，這次就不怕重蹈覆轍？」
「之前是老夫不了解他，之後不會了。」蘇無涯道：「除非顧司首還想保他。」
「這個你放心，」黎九塵嘿嘿一笑：「上次顧司首出面，也是因為朝廷卷了進來。這次你雖然綁了一堆人，但屬於十三劍司內部事務，顧司首不會再插手。」
「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假手他人。」蘇無涯道。
「對了，還有一個事想問你。」黎九塵道：「你之前把外孫外孫女搭進去，就為了引葉蘇入局。現在這手顯然沒用了，那兩個小傢伙你打算怎辦？」
蘇無涯面無表情：「運氣好，顧司首會救他們出來，運氣不好，也就死了。」
「你還真捨得啊。」黎九塵一個勁搖頭。「我還以為你會後悔。」
「你也宗門出身，該明白老夫的心態。」蘇無涯道：
「只要能重振凌雲宗，即便是老夫這條命，也可以隨時捨棄。兩個孩童，若能為宗門獻身，是他們的福氣。況且老夫這步棋不算完全失敗，若是他們死了，葉蘇定然有所觸動。不管是心存愧疚，還是欲殺老夫而後快，都對老夫接下來的安排有利。」
「所以我才離開宗門，因為我壓根理解不了。」黎九塵還在笑：「等你凌雲宗重建，上官紅不去觀禮，我也會去。」
「我同樣不理解你們。」蘇無涯看了一眼黎九塵：「既然不喜歡，現在殺了老夫，斬草除根不好嗎？」
「草是除不盡的。」黎九塵一呲牙：「可要長成大樹，拔起來就容易多了。」
…………
「花千月一個老太婆，真夠狠的啊。」顧雲清站在一片廢棄的村落前，臉色發黑：「飛花門早已長成大樹，根系難移。可這老貨竟然自己把樹給燒了，只帶走種子。」
北域十八宗，最強的一支便是飛花門。宗主花千月雖是一介女流，卻是十八宗里唯一能與顧雲清正面交手的人。顧雲清之所以單劍前來，根本就是以自己為誘餌，給飛花門一個合力圍殺他的機會。可萬萬沒想到，面對這樣的機會，對方竟然玩了這麼一手。
「顧司首，您確認是飛花門自己動的手？」葉蘇看著眼前的村落，只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
是和去三元宗時一樣的養殖村，但全村人都被屠殺。兇手並沒有走，因為兇手也都死了。有的是自盡，也有自相殘殺，全是飛花門弟子。從劍痕來看，其中不乏固氣期的高手。
「劍痕都是飛花門的獨門劍法所致，錯不了。」顧雲清恨恨的將一具屍體踢開：
「飛花門總共也沒多少人，除了入境強壯及少數門中精英，只怕都在這了。一群人不好藏，但幾個人還是很容易的。不管他們是藏在山中，還是遠遁外逃，都很難追尋。花千月這把老子算計死死的，知道老子不會多帶人來，就玩這手。」
葉蘇抬頭遠望，村落後是一片大山，飛花門山門所在。
葉蘇道。「顧司首在山外警戒，我去找找看。」
「你找個屁，找死啊。」顧雲清罵：「你不明白這種村落對宗門的意義，花老太婆玩這麼大，九成九是斷臂求生。就算在山裡留下什麼，也肯定不是什麼好屁，就等你上門挨熏。」
「我只想轉轉看而已。」葉蘇不為所動：「留下什麼便看什麼，想那麼多作甚。」
「你就******不愛動腦子，以前就是這樣……」顧雲清剛想罵人，可突然心頭一動，吧嗒了下嘴：「你小子天生的禍精，有事沒事都能捅一身騷。也罷，這次也讓你捅捅那老太婆，真沒準有什麼收穫。」
葉蘇一個踉蹌，險些栽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