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一口老血
李青書,前任朔水知縣之子,李家大少爺,趙玉屏青梅竹馬的未婚夫。趙玉屏說趙三春很忙,還真是沒撒謊。趙大老爺這兩天沒幹別的,一直忙著退婚呢。
這事趙家辦的不地道,李家也咽不下這口氣,官司打到了縣太爺那。李青書更是連幾天上門,要求面見趙玉屏說個清楚。李青書以前是趙家常客,自然知道趙玉屏的居所。今天又一次吃了閉門羹后,便乾脆到后牆處喊人。
「連人都抓不住,廢物……快,別讓他跑進去啊……」
李青書敏捷的從牆上跳下,很快又翻牆過來幾個家丁。孫金寶好像是爬不上來,在牆外氣急敗壞的呼喝。
「你是誰?」李青書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衝到葉蘇面前,手指幾乎點到葉蘇的鼻子。
葉蘇皺了皺眉。
若是換個時間地點,有人這麼對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可看著臉紅脖子粗的李青書,再聯想起趙玉屏先前的古怪舉動,葉蘇估摸自己多半是被牽扯進狗血的三角劇情里了。真要動了手,沒事也得惹身騷。
好在這時,追過來的家丁到了,趙三春也從前院趕來。一個起縱躍到葉蘇身側,抬手將李青書隔開。
「李青書!你擅闖家宅驚擾貴客,真當我趙家無人嗎!」
趙三春近些年專註經商疏於劍道,但內息高手的底子猶在。站在李青書面前,當真也是氣勢凌然。
「是趙世叔欺我李家無人才對吧。」李青書悲憤道:「我與玉屏兩小無猜,十年前便定下婚約。上個月我李家才剛剛下聘,準備擇日完婚。可這才過了多少天,趙世叔您竟然登門退婚!!小侄今日來不是乞求什麼,只想要個明白。」
「好,好,既然賢侄把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瞞著了。」趙三春冷笑了兩聲,一點葉蘇:「這位蘇十蘇公子,年方十六,固氣三層……」
「固氣三層?」李青書驚疑不定的望向葉蘇,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趙三春又道:「蘇公子的家世不便與你說,但你當知道幾年前我趙家遇到的那場風波,便是蘇公子家中長輩援手。」
李青書眼睛又瞪大了幾分,臉色變幻不定。
當年趙家那場劫難他自然知道,幾乎是解不開的死局。可是最後,府君大人竟然派人傳話,讓趙家平安過關。這人的背景,竟然和府君有關么?
「這幾日在我趙家學劍,一直是玉屏相伴……」趙三春終於說到了主題。
話到這份上,其實就算不說,李青書也能明白。可趙三春說出口后,還是讓李青書一陣心痛。
「玉屏……」李青書痴痴的望向趙玉屏:「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你還念著情分……」
「李公子慎言。」趙三春拉著臉:「婚約大事,父母做主。更何況當年你和玉屏都年幼,現在長大成人,自有更成熟的考慮。你這樣以言語相逼,讓小女如何自處?」
趙玉屏咬著嘴唇,低頭不敢看李青書的目光。可是一隻手,卻牢牢拽著葉蘇的衣角。
「哈哈哈哈哈……」李青書突然仰天大笑,一臉的悲切。
「賢侄……」趙三春似乎有些不忍,語氣柔和許多:「這些天,因為你和玉屏的婚事,我趙家也遭受不少非議,生意甚至都受到影響。可我一直硬扛著罵名不說破,還不是為了給你李家留些掩面?」
李青書雖然仍是一臉的不甘和屈辱,但怒火顯然已經盡消。面對這樣一個競爭對手,他卻無底氣相抗。不過李青書並不知道,他這個競爭對手,此時已快把鼻子氣歪了。
「嗎勒逼的,搞什麼啊,你們玩退婚流別他么的扯上我啊……」葉蘇內心是崩潰的,一劍捅了趙三春的念頭都有。
「趙老爺,李公子,我想這裡有些誤會……」葉蘇可不想背這個雷,當即就想把話說清楚。
「蘇公子,沒必要假惺惺的。」李青書眼睛紅紅的瞪著葉蘇:「的確,論修為,論家世,我都不如你。可你需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卧槽……
葉蘇差點一口老血噴到李青書臉上,心說老子以前是書童現在是黑社會,連家人都沒有,有個屁家世。還扯什麼河東河西,我他么在河底下呢。
「方才小侄說過,今天來只是想問明白。現在已有答案,再無所求。」李青書有心痛的看了眼一直在躲閃他眼神的趙玉屏,轉而對趙三春抱了抱拳:「告辭!」
李青書決然的轉身離去,葉蘇可有些急了:「李兄留步……」
「蘇公子,不必與他一般見識。」趙三春拉住葉蘇,李青書也沒停下,轉眼沒了人影。
「趙老爺。」葉蘇心頭火起,一把甩開趙三春。「今日之事……」
「噢,今日事出突然,還望公子見諒。」趙三春歉意的抱了抱拳,又委婉勸道:「不過這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請公子切莫遷怒那李家後生。雖然我與李家解了婚約,可他們孤兒寡母也確實可憐。若是公子不消氣,我代他向您賠罪。」
趙三春誠心誠意的一通道歉,讓葉蘇張口結舌愣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一肚子火氣生生卡在喉嚨發不出來。
這種糊塗賬本就很難扯清楚,再加上在這吃在這住又在這學東西,怎麼也不好撕破臉。
「趙老爺,在下打擾多日,也該告辭了。」葉蘇想通了,就算把趙三春揍一頓也沒意義。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地。
趙三春頓時一愣:「蘇公子,您的劍還沒學完呢。」
「《玄門十七劍》博大精深,我學不完了。」
「可小女……」
「趙小姐國色天香,定能找到好婆家。」葉蘇一抱拳,徑直回房去收拾行裝了。
這一下,趙三春是徹底傻了,下意識的看向女兒。「玉屏,這是怎麼回事啊?」
趙玉屏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嘴一撇,嗚嗚的哭著跑開了。
趙三春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突然猛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他又不是真傻,現在又哪裡還不明白。
他們這一大家子,都想多了。
趙玉屏這幾日又倒水又遞毛巾,行為模式早就超出了一般友誼關係。可葉蘇是現代人,又是粗枝大葉的主,不懂得避嫌的道理。雖然覺得有些曖昧,但也沒覺得過界。趙三春今天固然有逼宮的意思,但心裡也下意識的認為倆人對了眼才敢這麼干。可哪成想……
「姐夫,快拉我一把……」趙三春正在那發矇,孫金寶費力的從牆頭上爬了過來:「誒?李青書那小子呢?怎麼人都沒了?」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這下我趙家還有何臉面,還有我那可憐的女兒啊……」趙三春是捶胸頓足,一副要死要活的樣。
孫金寶見這架勢頓時蒙了,笨手笨腳的從牆上滑下來:「姐夫,你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趙三春一五一十,把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孫金寶聽完也有點傻眼。不過這小舅子心理承受能力顯然比姐夫強,眼珠子轉了幾圈,又想出一個主意。
「沒事,姐夫,還可以亡羊補牢。」孫金寶低聲道:「那蘇公子一看就是個好面子的,咱們又逼的太緊,他才惱羞成怒。可即便生氣,不也沒撕破臉不是?既然他好面子,這事就好辦,咱們給他生米煮成熟飯……」
「放屁!」趙三春直接給了小舅子一嘴巴。
「姐夫,您聽我說完啊,我又沒說真讓外甥女吃虧……」孫金寶委屈的捂住臉:「況且事情都到這步了,怎麼也不能退啊……」
這邊姐夫小舅子再度開始密謀,李青書那邊也沒有咽下這口氣回家。
出了趙家大門,李青書直接騎馬出城,很快到了西門外的一處荒山下。山腳處有一件茅草屋,李青書在屋前下馬。
「劍老。」李青書恭恭敬敬的躬身抱拳:「今日起,青書已無雜念,願專心隨劍老學劍。只是青書愚鈍,至今尚無內息,怕是會讓劍老失望。」
「呵呵,關鍵在心。老夫看重你,可不是因為天賦。」屋裡有一蒼老聲音緩緩道:「你既然有了決心,老夫自會助你。不過老夫還是奇怪,為何你突然改變主意?」
李青書面孔抽搐了下,但還是講今日之事全盤講出,最後道:「之前青書拒絕劍老好意,也是顧忌兒女私情。可現在……」
「呵呵,這樣受辱,你可甘心?」房屋門打開,一位仙風道骨的長須老者從屋中走出。
「自然不甘。」李青書滿面的苦澀:「可那蘇十已然固氣,背後更有府君撐腰,我又能如何。」
人心就是這樣微妙,退婚的是趙三春,但在見到葉蘇並有所了解后,李青書的仇恨值幾乎瞬間轉移。在此時的李青書心裡,葉蘇宛然已經成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己若想翻身,唯有打倒那個蘇十。
「區區固氣何足道哉,即便入境也難入我眼。」老者輕蔑一笑:「也罷,就在今夜,老夫便讓辱你之人給你一個交代。」
「多謝劍老。」李青書臉上顯出幾分激動,再度躬身。
老者看著激動的李青書,嘴角微微上挑,帶上幾抹嘲諷的笑意。雙目之中,更是一道異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