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黃花菜都涼了
陳俊豪欲言又止的看向江來喜。
江來喜把陳俊豪往旁邊推一推。
她自己的事自然得自己做主,陳俊豪和徐默隻是想幫她謀得幸福,但她想要的幸福,他們倆大男人並不曉得實際是什麽。
“兩位長輩,”江來喜冷笑著對欒宇航和孫桂華道,“你們是說,如果你們女婿把你們女兒給打殘了,瞎了眼瘸了腿,你們也會真心感謝。因為你們女兒嫁的是別的男人,會早早被人打死呢。就是這意思吧?那我得趕緊把這些話錄下來,讓你們女婿好好聽聽,一定得照做。”
“江來喜你個丫頭怎麽說話的?”孫桂華咆哮起來,“就憑你這德行,你能跟我閨女比?”
“為什麽比不了?新時代講究人人平等,難道還是封建社會的三六九等嗎?”江來喜翻臉了,“孫桂華同誌,你當這個婦女主任,就是為了歧視人民群眾的?你難道不知道,脫離了人民群眾,你啥也不是!”
“江來喜你個不識抬舉的!”孫桂華徹底暴怒,“你跟孫玉成結婚整整兩年,連半顆蛋都沒下出來,揍死你還不是你活該?!你咋就這麽不要臉呢?自己有多不值錢,自己還沒點b數嗎?能挨揍都是你的造化了!”
江來喜握了握拳頭,要不是為了讓衣兜裏正在工作的小錄音機錄的完整些對自己有利些,江來喜忍了又忍,才沒對著孫桂華這坨垃圾破口大罵。
“陳俊豪醫生,此方案走不通,咱們撤吧。我不想跟封建落後的人浪費唇舌。”江來喜拉著陳俊豪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來喜故意回頭又對欒宇航說道:“欒宇航同誌,孫桂華同誌作為婦女主任,說這種愚昧無知的話,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勞吧?不然為什麽你都沒什麽意見?嗬嗬,你們還不如人民群眾的覺悟高呢。怎麽就好意思當村官。”
說完,根本不等盧欒宇航反應過來,就迅速的拉著陳俊豪出去了,又迅速的關上了房門。
躲在後窗戶底下聽情況的徐默:“……”
換成以前的江來喜,被人如此侮辱,還不曉得要哭成什麽樣呢。
而如今,她不隻是淡定從容,還故意在臨走的時候將欒宇航一軍。
不過也是,江來喜跟他做個同樣的夢,曉得了自己的未來,就像是死了一次的人重新活過來,怎麽可能還會重蹈覆轍啊。
江來喜和陳俊豪快步出了欒宇航的家門。
欒宇航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孫桂華還在家裏跳著腳的罵江來喜,並想要追出去,卻被欒宇航給拉住了。
欒宇航義正辭嚴的訓斥孫桂華,說她作為婦女主任,怎麽可以說那種沒素質的話!
孫桂華完全沒想到欒宇航會罵她,一向潑辣的她,哪受到了別人任何不友好的語言,於是她就用難聽話罵回去了。
兩個人這一杠上,火氣越來越大,什麽決裂的話也出來了。
門口。
徐默從暗處出來,拱手:“你們倆還挺有能耐的,佩服佩服。”
“你這還跟蹤我們?”陳俊豪嗤笑一聲,“怪不得不讓你來,你可以那麽老實……”
徐默思索著道:“雖然孫桂華跟孫玉成同樣的姓氏,但他們又不是親戚,就算向著孫玉成,也不至於說那麽毫無章法的話吧?這婦女主任是怎麽選出來的?”
他剛來了一年,平時跟孫桂華也沒什麽打交道的,所以並不了解。
現在才發現,那人原來是個如此作死的。
“不不不,”陳俊豪搖頭,“她平時是個精明人,是不會掉鏈子的。主要今兒個,看到了強敵。江來喜懟人懟的太讓對方生氣了……”
說完,看向江來喜。
“咱們去那邊……”徐默一伸手,把陳俊豪拖的走遠了。
江來喜趕緊跟上。
“我覺得咱們應該繼續跟孫桂華鬧起來,”陳俊豪思量著又道,“然後找個證人來,把孫桂華說的那些混賬話都在村裏宣傳一下……”
“等你想到了,黃花菜都涼了。”徐默翻了個白眼。
“什麽意思?”
“江來喜,拿出來拿出來。”徐默對著江來喜伸手討要東西。
“你這是要什麽?”江來喜製造懸念呢,故意明知故問。
“你別告訴我,剛才這麽好的素材,你都沒錄下來啊……”徐默用了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過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氣死我了……你到底要不要這麽笨……”
“閉嘴!”江來喜“啪”的來拍徐默的手。
結果沒拍疼人家,她的手卻疼了。
低頭看看自己這不爭氣的手,在這個七十年代,能長出這樣一雙嬌貴的看著不沾陽春水的小手來,可真是不容易。
江來喜警告徐默道:“徐默,我給你記著賬……我勸你識趣點,你的白吃(白癡)證明,還等著我開呢。”
“江來喜你這人嘴真毒……”直到現在,徐默才發覺,似乎從頭到尾,江來喜都在罵他。
不再轉彎抹角,江來喜把剛才的錄音拿了出來,放給這兩位聽了一下。
陳俊豪恍然大悟。
“徐默同誌,原來,你把你這獨有的對付人的技能傳授給江來喜同誌了啊。行,這錄音對付那兩個企圖黑手遮天的村官,還是很管用的。”
“來,我複錄一下。”
徐默把這盤磁帶放進左邊卡帶槽裏,再把他自己的一盤磁帶放進右邊卡帶槽裏,左邊的隻按下綠色鍵,右邊的把紅色鍵和綠色鍵同時按下來。
在錄製的過程中,旁邊不能有說話聲。
所以徐默對兩個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江來喜在心裏嘀咕,徐默真是個小氣的,送給她錄音機的時候都沒告訴給她這種複錄法。
錄完了,徐默大約的聽了聽,音質還是可以的。
就把磁帶裝進了口袋,把錄音機和原帶給了江來喜。
“田大娘家裏有錄音機,我讓她老人家聽聽,孫桂華同誌到底是怎樣的婦女主任。要說平時,田大娘還是挺維護孫桂華的。”徐默說道。
“那麽,”陳俊豪說,“江來喜同誌,趁著現在,你身上的傷還很明顯,咱們拿著我給的醫檢報告,一起去一趟公社,幫你打離婚官司吧。”
江來喜卻說:“已經浪費了陳醫生你很多時間了,村裏的人隻會說閑話,有損你的名譽。我還是自己去公社吧,等我把事情辦成功了,再謝你們倆啊。”
“我是醫生,關鍵時刻能幫你提供證據。”陳俊豪公事公辦的口吻。
“你把證據給我,我自己就可以。”江來喜非常堅持,“我自己的事,必須學著自己完成。”
陳俊豪和徐默都覺得,江來喜一個女同誌,孤身一人跑那麽遠去公社,有點不安全。
但架不住江來喜過於堅持。
最後,兩個男人也就妥協了。
陳俊豪把給孫玉成寫的診斷書拿出來,塞給江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