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七章 飛車黨
趙芳芳太單純了，不過她打一出娘胎就眼睛看不見，在她的腦海里，什麼是工廠，什麼是重金屬，什麼是岩石，什麼是微生物，她其實是毫無概念的。甚至，她對所謂的「臟」都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更別提什麼污染了。
衣服沾上泥巴了，髒了，她是不知道的，也感覺不出來。趙大爺只告訴她：衣服穿了一天之後，會沾上泥灰，所以不能穿太久，必須要洗乾淨。她就只知道穿了一天後要把衣服洗乾淨。她之所以「洗」，是因為時間到了，而不是因為覺得髒了才洗的。
「小姐姐，等我長大了，掙到錢就給你家裝上自來水。」三歲的韋順心現在不怯生了，見小哥哥跟趙芳芳很熟，於是他也覺得她不陌生了。
「小弟弟，真善良。」趙芳芳眨了眨她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水汪汪的，她感動了。
「等不及了，現在有錢就裝上吧。你爺爺就是長期喝這樣污染的水，才會得癌……得這麼……得病的。」小楊王道，「這水費是論一方水多少錢，不貴的。像小芳姐跟趙大爺，就兩個人用水，根本用不了多少水。平時洗衣服什麼的，只要不是洗吃的，就用井水，還有洗澡，也用井水。然後吃的就用自來水，這樣是用不了多少自來水的，花不了多少錢。」
小楊王說到「癌症」，立馬想到醫生都不把這病告訴趙大爺，故意隱瞞了，所以立馬改口，免得被趙大爺聽到，更加絕望。
趙芳芳聽到一方水多少錢，她對一方水有多少，也沒有個概述。於是楊王就告訴她，所謂的一方水，就是有她那麼高，然後長跟寬都跟她身高差不多，就這麼一個四四方方一個立方體，用這個立方體裝滿水，就是一方水。一方水才兩塊來錢。如果光是洗米做飯，像趙芳芳家就兩個人用水，估計一方水都用不到。
雖然花不了多少錢，可目前趙芳芳家根本就沒有收入。趙大爺病倒了，光憑趙芳芳去撿垃圾，一天能撿到多少錢？而且趙芳芳眼睛瞎了，撿垃圾也不會撿，分不出哪些是可以賣錢的，哪些是賣不了錢的。
「好吧，我叫爺爺裝自來水用吧。不過爺爺病了，等他病好了再叫吧。」趙芳芳覺得小楊王說得挺嚴重的，也挺迫切的，於是答應了。
趙芳芳開始炒菜了。
她家裡沒有煤氣灶，也沒有電磁爐，炒菜是用土灶，燒柴、燒草的那種土灶。
三歲的韋順心看見這種土灶，就大叫著：「我來燒火，我來燒火。」
其實，他是過來玩火。他覺得把那些柴草點著火，那火撲撲閃閃，飄飄忽忽的，挺好玩的，而且還散發出熱，湊近了還會燙人。
趙芳芳根本不會炒菜。她是在趙大爺病倒之後，趙大爺不能親自下廚，無奈之下只好教她的。
當時可難教了，趙芳芳連點火都不會，後來趙大爺實在沒辦法，只好爬起來手把手教她。
趙大爺得了這種病，下床站都站不穩，趙芳芳又那麼小，也扶不住他。
他只得扶著床下地，又叫趙芳芳搬來椅子，他再扶著椅子，這樣一步步扶到了土灶邊，然後手把手教趙芳芳煮菜。
不是炒，是煮。
把菜放進鍋里，倒上水，然後就教趙芳芳點著火，塞草、塞柴進灶口，聽到鍋子里水開了，就灑些油、鹽進去，就算煮好了。
由於趙芳芳看不見，又沒經驗，不僅給火燙到了小手，而且油跟鹽都放得超多，還煮得不熟。
不過現在好點了，煮過幾回，趙芳芳有點經驗了，能煮熟，偶爾會煮得咸點，畢竟用小勺子掏鹽粉，她是看不見掏了多少，有時她掏了空勺都不知道，等吃的時候才知道鹽沒放到有。
「好了。」趙芳芳聽到鍋蓋在咯咯地響，知道水煮開了，鍋子里的菜葉子也熟了，於是開始放油、放鹽，然後再蓋上鍋蓋煮多一會，就撈上盤子。
「你是這樣炒菜的呀？」小楊王雖然沒炒過菜，可一看就跟葉會會、霍雄的炒法不一樣呀。
「嗯，趁熱吃呀。」趙芳芳打了半碗飯，夾了兩筷子青菜，然後捧到床前，「爺爺，吃飯啊。」
趙大爺扎著坐起來，整個人完全落了形。
所謂落了形，就是看上去沒有人的生機，就跟一棵植物完全喪失了生機一樣，形裝腐朽。
「我……我吃不下飯，就吃……幾片……青菜好了。」趙大爺沒有力氣道。
趙芳芳就用筷子夾著菜葉子喂他吃。
韋順心吃了一口，直搖頭，然後把碗推開，不吃了。
小楊王嘗了一口，趙芳芳煮的這菜，不能用「好吃」或者「不好吃」來評論，只能用「能吃」兩字來形容。
「爺爺，吃過飯後，我跟小兄弟到鎮上去取錢。」趙芳芳邊喂趙大爺，邊道，「小兄弟識字，他懂得怎麼在櫃員機取錢。」
「好……好……，小心點，密碼我告訴過你的，你記住了沒？」趙大爺吃了幾片青菜，就吃不下了。
「記得。」趙芳芳收起了碗，然後摸到了飯桌邊，開始自己吃。
小楊王就看著趙芳芳這樣吃飯，她完全看不到，吃飯的樣子就好像在吃蠟一樣毫無表情，一雙眼睛很空洞。
……
趙家村在鎮的南邊，霍家村在鎮的北邊。
這個鎮，叫白花鎮，距離縣城有五十多里遠，比較偏。
由於這個鎮，附近有二十多個村莊，所以一到集市日，都比較熱鬧。同時，也由於地理位置有些偏，偶爾會在鎮上出現搶劫之類，尤其是摩托車搶包、搶項鏈之類。
猖狂的時候，一天時間內就能看到四五起。
摩托車搶劫一般都是兩個人，一個開車，一個動手搶。張見獨行的女孩子挎著包包，就慢慢開上前去，坐在後座的那個瞧準時機突然伸手，一搶到包開車的就猛踩油門逃竄。有時侯女孩子會跟著被拉著跑，嚴重的會摔倒在地被拖著跑。
搶包包，搶項鏈，甚至搶手機。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邊走路一邊打電話，一個不留神就會被這些飛車黨擦身而過，順手就把手機搶跑。
「最近收穫太少，不如拐小孩子更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