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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九十章 男兒世上瀟洒行,何必身前身後名

  「小李子,你忘了說足球聯賽的事兒!」三叔肯跟著來中神城參與這無趣枯燥的會盟,主要就是為了他心心念念已久的足球聯賽。結果他老人家左等右等,李得一始終沒說這事兒。


  這眼瞅著會盟就要結束,三國皇帝大臣們馬上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三叔就再也坐不住了。


  李得一扭頭看著三叔,道:「嘿嘿,三叔你這幾天抽空就刺我幾句。我被你老人家刺得暈頭轉向,一不小心就把足球聯賽這事兒給忘了。」


  聽李得一這麼敷衍,三叔心裡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當場脫下腳底一隻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臭鞋來,追著李得一就打。


  說來也怪,李得一騎著悍馬,速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快。可不知怎麼,此時面對三叔的追趕,悍馬就是不敢快跑。任憑李得一怎麼催促,悍馬也只敢應付式的慢慢跑著。三叔的臭鞋底如同雨點般,無情地落在李得一身上,砸得噼啪直響。


  李得一被三叔打的灰頭土臉,最後只得討饒道:「三叔,別打,先別打!我說實話,我早把這足球聯賽的事兒給你安排好了。」


  三叔一聽這話,更來氣,劈手又是一下子,結結實實給李得一臉上印了個黑鞋底印兒。「好哇,你小子現在居然還敢消遣起三叔我來了!」


  李得一趕緊道:「哪能!我不一直都敢消遣三叔你么!」


  三叔一聽,剛穿上的鞋的腳又抬了起來。李得一這回乾脆跳下悍馬,撒腿就跑。


  「有種你小子別跑!」


  「有種三叔你別追!」


  「三叔我種有的是!」


  「拉倒吧,你那是偽劣的種子撒滿地。」


  王壯彪瞅著三叔這位聖人,心裡不由一陣哆嗦。「難不成超凡入聖之後,都這麼不靠譜?」


  三叔到底寶刀不老,李得一還是嫩點兒。兩人繞著背嵬軍轉了沒幾圈,三叔就把李得一逮在手裡。


  「說!」


  「先別打!我跟三國那些喜歡足球的勛貴豪門都說好了,每四年舉辦一次世界盃。三國國家隊跟咱定北守備團的一支足球隊比賽,爭奪冠軍。另外,我還把聯賽章程詳細給那些勛貴豪門一份,讓他們回去照著各自組織足球聯賽。等回到定北縣,我會抽空成立三國足球聯盟協會,專門負責督辦三國的足球比賽。」李得一趕緊把實話一股腦說出。


  三叔一聽,立即道:「這足球聯盟協會第一屆主席就不用選了,我老人家當仁不讓先干一屆再說。」說這話的時候,三叔還特意沖著李得一威脅地揚了揚手裡鞋底子。


  李得一瞅著那漆黑的鞋底,無奈最終只能屈服,點頭答應三叔。


  經過漫長的行軍(回家的路,總是格外漫長),終於,又見到那熟悉的定北縣城牆。李得一喜不自勝,騎著悍馬快速向城門趕去。


  城門口,站在最前面迎接他的是媳婦李長樂和正在牙牙學語的兒子長安。


  李得一從悍馬背上跳下來,衝過去一把摟住妻兒。長安打從出生就沒見過他爹的樣子,突然被這一抱,似乎受到驚嚇,當即鼻子一聳,眼裡就要落金豆子。


  好在到底是李得一親生的,小傢伙皺著鼻子聞到他爹身上的味道,居然又停止哭泣,轉而伸手要去拽李得一的衣襟。


  李得一剛想要親兒子一口,忽然想起自己一臉征塵,只好作罷。


  接著與師父和師哥相見,李得一自然欣喜非常,笑呵呵先給師父問安,一行人這才入城。


  穿城而過,李得一帶著背嵬軍受到定北縣百姓的夾道歡迎。


  卸下身上鎧甲,洗去滿身征塵,李得一鄭重將腰間軍刀和鐵鎚掛在牆壁上。


  這延綿幾十年的戰火,總算是告一段落。


  從此以後,這天下將安定很長一段時間。


  真正經歷過戰火的人,才懂得和平的可貴。李得一珍惜每一天放假的日子,天天與妻兒歡快度日。


  這一天李得一正努力逗弄長安,想從兒子嘴裡撬出一聲「爸爸」。


  忽然,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一開門,扎娜木格穿一身嫩黃衣裙,正如一朵俏麗的花兒般在門口盈盈而立。


  李得一暗叫糟糕,壓低聲音問道:「安達,你怎麼來了?」


  扎娜木格眨一下如秋水般的明眸,沒說話,輕盈盈轉過身,示意李得一跟著來。


  李得一如今也是吃過見過,當即老臉一紅,扭頭對院里正哄兒子的媳婦道:「我出去下。」


  跟在扎娜木格身後,兩人一路來到扎娜木格屋外。李得一進屋之前,還謹慎地左右看看,看有沒有熟人發現自己。


  其實這擔憂純屬多餘。早有在附近負責日常巡邏的兵卒已經看見了他們敬愛的李副團長。


  邁步進門的瞬間,李得一彷彿聞到扎娜木格進門時留下的一縷暗香,心神不由隨之一盪。


  屋裡光線晦明難辨,扎娜木格站在這屋中更顯一種神秘的氣質。


  扎娜木格看著李得一,忽然開口道:「我不想守寡一輩子。」


  到底草原上長大的女子,性格就是豪放的多,開口這一句話,就把李得一給徹底震住。


  李得一吃不準扎娜木格是什麼意思,心虛地扭頭瞅一眼剛才忘關的屋門。


  扎娜木格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話,站那裡靜靜等著李得一答覆。


  如花般的美人就這麼在眼前婷婷俏立,雖不說話,眼波流轉中,卻似已道出千言萬語。


  李得一張開嘴,卻不能答。


  扎娜木格乃是突遼金狼皇族最後一點血脈所系,若成婚將來生下兒子,這兒子的身份就是個極其麻煩的問題。


  李得一明顯不想留下這種隱患。


  可望著楚楚可憐的扎娜木格,李得一知道,女子便如花一般,沒有牛糞滋潤,早晚得謝了。


  問題是,好火費炭,好女費漢。一時半會兒間,上哪兒給安達找這好漢。


  想來想去,李得一也沒能想出到底選誰當牛糞。為難半天之後,李得一狠狠心,咬咬牙,決定自……


  等等!「扎娜木格,你娘在你臨走前,是不是給你一個銅長命鎖?」李得一忽然道。


  扎娜木格被李得一這一問,還愣了一下,然後才點點頭。


  「快拿出那銅鎖我看!」李得一急道。


  拿過銅鎖,李得一皺著眉頭,對著光亮仔細觀察半天,道:「扎娜木格,你娘在你臨走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扎娜木格聽到李得一問這個,頓時就紅了眼眸,抬起玉手輕揉黛眉,低聲道:「我娘當時說我不是她親生的女兒。但也沒說我是從何而來……」


  說完,扎娜木格傷心不已,嗚嗚開始痛哭。


  不料,李得一聽了這話,卻忍不住當場哈哈大笑。


  扎娜木格被李得一笑得不知所措,居然忘記哭泣。


  李得一哈哈大笑著道:「你跟我來!」說著話,一把拽起扎娜木格那若嫩白皙玉蔥似的小手,拉著她往外就走。


  「小周,趕緊給牽匹馬來!」


  說著話,李得一在心中給悍馬傳意,悍馬隨即趕來。


  扎娜木格一愣,接著俏臉羞得通紅。突遼族風氣開放,常有男女在野外……


  扎娜木格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么。


  這安達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居然喜歡這種調調。


  李得一騎著悍馬,扎娜木格騎著一匹駿馬,兩人出了守備團軍屬居住區,一路向西疾馳而去。


  說來也巧,李得一前腳剛走,劉團長後腳就派李無敵來找師弟。李無敵沒找到人,向兵卒一問,得知李得一帶著扎娜木格疾馳向西而去,立即跳上大黑牛,一路追了出來。


  李得一帶著扎娜木格,一路向著自己那荒廢已久的家鄉李泉庄奔去。


  來到庄頭,扎娜木格看著這破敗的小莊子,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對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親切之感。好像自己與這個莊子似曾相識。


  李得一忽然開口問道:「你看著這莊子眼熟不?」


  扎娜木格沒說話,螓首輕點。


  「跟我來。」李得一帶著扎娜木格,一路來到安葬劉三叔一家的墳前。


  「給你爹娘和兄弟磕個頭吧。」李得一道。


  一陣風吹過,吹亂了扎娜木格滿頭的秀髮。頭頂一朵清晨剛戴的野花兒,被這風兒緩緩吹落,正巧落在劉三叔一家墳頭上。


  「這是我……親生爹娘的墳?有何憑據?」扎娜木格聲音發著顫問道。


  「你在統萬城的娘給你的那個銅鎖,就是憑據。我攻破統萬城時,曾尋找你娘,後來得知,她在你離開后不久,就自盡而死。她給你的那個銅鎖,是你親生父親劉三叔當年親自為你打制,因你自幼體弱,才佩戴這長命鎖。三叔家裡窮,打不起銀的,就只能做個銅的。那時候,我剛好在旁邊,親眼見過此事。三叔死後,我當年找不到你的屍首,便找到當年擱銅鎖的盒子,與三叔一家埋在了一起。」李得一緩緩說出這段舊事。


  扎娜木格聞言,嚎啕大哭。


  李得一打開墳墓,取出那木盒,正好裝入這銅鎖,內里壓出來的形狀,一模一樣。


  「你小名叫劉囡囡,三叔死時,沒來得及給你取大名。」


  扎娜木格喃喃低語著自己的小名,忽然又由悲轉喜。她終於不用再活在殺父殺夫仇人的陰影中,他的安達,原來真的是把她救出火海的大英雄。


  不久之後,整個定北守備團都知道李副團長居然找到一個當年失散的同鄉。


  李長樂知道此事後,直接問李得一該如何安排這位扎娜木格。李得一囁嚅半響,也說不出個一二三。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守備團副團長,嚇得天下無數英雄豪傑聞風喪膽的大英雄,居然也有這兒女情長的一天。


  這天李無敵忽然找到李得一,開口一句話就把李得一驚個半死,「你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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