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八章 所謂成功英雄豪傑?不過是貪婪舔舐權力這個痔瘡的癩皮狗
現在,只要解決統萬城四面城牆上的那些巨石砲,定北守備團就能順利對統萬城發起全面攻擊。
當然,在李藥師和李承乾眼裡,他倆想不明白為何定北守備團一定要先清理巨石砲再發起攻擊。在他倆看來,定北守備團戰力如此強大,突遼國傾盡全力都被打得大敗潰逃,現在大軍攻城,何須在乎幾門巨石砲,只要讓兵卒衝到城下,那些威力驚人的巨石砲自然就形同擺設,再無作用。
以李承乾長這麼大所形成的思維來看,他根本無法理解守備團珍惜兵卒的做法。在他眼中,兵卒就是為獲得戰勝勝利,只要仗能打贏,犧牲再多兵卒也值得。李承乾甚至當著李藥師的面,說守備團兩個團長別看橫掃千軍若捲簾,卻很有些婦人之仁,不似大丈夫、大豪傑做派。
李藥師沒敢接這個話。但在他心中,雖然能從自己的角度理解定北守備團為何這麼做,但也有些不以為然。李藥師知道,定北守備團步卒每一個訓練出來都耗資巨大,守備團兩位團長捨不得兵卒送死,也是正常。
李承乾和李藥師兩人的觀點也不能有錯,他倆都是從自己的角度,按照自己所經歷的人事物,所掌握的經驗知識,來做出個人判斷。
然而他倆卻沒能回想起往事。天下那些行事如同大丈夫一般行事果決雷厲,敢於隨手犧牲無辜百姓來換取個人權勢利益的大英雄豪傑和大世家大族,都已被定北守備團打得七零八落。當年就是有偌大反突遼國名聲的英雄豪傑冉屠胡,還因為縱容手下兵卒暴虐百姓,被定北守備團按住狠揍一頓。
在定北守備團,每一名兵卒都是兩位團長的袍澤兄弟。不像那些英雄豪傑、皇帝將軍們手裡的兵卒,可以隨意牲,當做牛馬畜生一樣肆意使喚。在定北守備團,每一個兵卒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可以供人隨意驅使犧牲的牲畜。
為自家兵卒著想,李得一和師哥決定在總攻發起之前,先解決那些威力駭人的巨石炮。
同時由於定北守備團李副團長決意全殲整個突遼族,這次攻城自然也要四面合圍,杜絕突遼族逃走一個。只能怪當初突遼族屠殺平周百姓殺的太狠,結果現在導致自己還不起這命債。
四面合圍統萬城,就必須解決四面城牆上的所有巨石砲。這還真不是個輕鬆活兒,不過好在李得一有主意辦法多。召集大營內的工匠,李得一令他們加班加點製作出百多個火油罐,打算用來燒毀那些木製巨石砲。
這種猛火油見火就著,即便在草原這種嚴寒下,也能照樣燃燒如常。守備團兵卒如今常用這猛火油來快速生火取暖。這猛火油用來燒毀統萬城那些木製巨石砲,再合適不過。
四面兵圍統萬城,但劉團長顯然沒打算同時從四面發動攻擊。在圍住統萬城后,守備團立即開始在北、東、南三面修建齊胸高的冰牆,而且前後連修三排,慢慢合攏到一起。
由於冰牆建築能夠就地取材,而且守備團之前已經積累出大量融雪造冰的經驗,僅用十天時間,圍住統萬城三面的三道齊胸矮牆就順利修建完畢。
同時,李得一也靠著堅持不斷的夜襲,終於將統萬城上的巨石砲全部燒毀。
這十天當中,三個超凡境老傢伙也數次想要埋伏襲殺李得一,但李得一這回學精了。他直接讓王壯彪在城下等著,只要三個超凡境老傢伙一露頭,王壯彪就立即現身發動攻擊,反埋伏這三個超凡境老傢伙。
王壯彪的手段,自然是要厲害的多。如今他經過三叔一番提點,在原氣運用上的造詣更加精細,出手的威力也越發厲害,已經隱隱真有幾分聖人模樣。
吃過幾次悶虧之後,三個超凡境老傢伙為求自保,只能眼睜睜瞅著李得一燒毀所有巨石砲,再不敢嘗試出手襲擊李得一。
而阿史那·豁耳在兵敗狼狽退回統萬城后,這幾天沒幹別的,一直在大力壓制清洗城內沸騰的反對聲。
這十來天血腥的鎮壓,非但沒令阿史那·豁耳感到一絲安心,反而讓他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眾叛親離的孤獨感。他原本以為自己是突遼國力挽狂瀾的救時英主,帶領突遼族走出困境的一時豪傑,應該得突遼族全族上下大力支持。即便有反對聲,不過就是一小撮利欲熏心、鼠目寸光、無知蠢笨的小人,根本不足為懼。
前不久,當他用霹靂手段,雷霆般掃除阿史那獒這個極力反對他的家族以及一些小的阿史那家族之後,整個統萬城,確實只有一種聲音,就是對他阿史那·豁耳的歌功頌德聲。
漸漸的這種聲音聽得多了,甚至讓阿史那·豁耳從內心深處產生一種幻覺,覺著自己才是突遼族的真王。
然而這一切讚美聲,恭順聲,隨著阿史那·豁耳正式成為突遼國大韃扎的那天起,瞬間就消失無蹤。轉而一股不滿的情緒開始在阿史那諸家中滋生著,甚至連阿史那·豁耳的本家小犬一族,都傳出一些不滿的聲音。
這些一直在陰暗中慢慢滋生的反對情緒,在阿史那·豁耳這次大敗狼狽逃回統萬城后,終於爆發開來。
只可惜,阿史那·豁耳雖然兵敗,但依舊牢牢掌握著兵權,很順利地就將那些反對聲辣手掐滅。
但再次清洗一番之後,阿史那·豁耳孤獨地坐在龍椅上,猶如一頭正在老去的頭狼,即將面對被狼群無情拋棄的結局,卻猶自不肯放棄,想要拚死掙扎,僅僅攥住權力最後的尾巴。
這世間權力,一旦抓住,確實能賦予人為所欲為的酣暢,那滋味一旦嘗過,古往今來稍有人能夠不上癮。無怪乎千百萬年來,天下英雄個個都為之俯首折腰。甚至有「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種如同一條渾身長滿賴瘡的癩皮狗貪婪地舔著權力這個腚眼上長的污穢痔瘡流出來的骯髒噁心的膿血一樣噁心之極的名言留下。
然而這世間權力再無敵,再強大,也終有一個即便是無上權力永遠也無法戰勝的強勁對手,那就是時間。
然而這世間權力再強勢,再誘人,也終有一個即便是權力也無法對付的敵人,那就是嫉妒。
當阿史那·豁耳剛剛清理完阿史那獒家的權貴時,整個統萬城其他阿史那權貴都在暗中欣喜,期待著阿史那·豁耳扶持自己的家族上位。他們當時滿以為阿史那·豁耳背後的家族勢力太過弱小,根本沒辦法支撐阿史那·豁耳獨掌大權。阿史那·豁耳為保證對自己的權勢,只有選擇再扶持一個阿史那大家族。當時統萬城內剩下的幾個稍大的阿史那家族,都在天天等著阿史那·豁耳會扶持自己的家族問鼎大位。
然而阿史那·豁耳最終卻出乎所有阿史那家族的意料,選擇自己成為攝政王,獨攬突遼國軍政大權於一體。
那一刻,一條名為嫉妒的毒蛇,因為沒能得到預料中的權力,開始在統萬城各大阿史那家族內生長。並且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范國師離開阿史那·豁耳後,這條毒蛇越發壯大,並且開始在陰暗中悄悄伸出毒牙,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這一次,阿史那·豁耳兵敗如山倒,精銳擒生軍損失超過八成,乞活軍更是幾乎全軍覆沒,僅剩下金狼騎兵還保存較好。統萬城內的阿史那家族終於控制不住心中那條嫉妒的毒蛇,開始明目張胆聯絡起來。
老狗也有幾顆牙,更別提阿史那·豁耳雖然戰敗,但依然牢牢攥著兵權。像頭可憐而又瘋狂的老狼一樣,阿史那·豁耳用他早已不再鋒利的獠牙,拚命咬死對手,維護著自己最後的權力。這一次雖然沒有范國師這樣的強大幫手,阿史那·豁耳依然是最終勝利者,獨自享用勝利的果實。
然而這一次,勝利的果實非但毫不甘美,反而苦澀無比。血腥鎮壓過後,阿史那·豁耳卻驟然發現,幾乎每個阿史那家族,都或多或少參與這次密謀,就連自己的家族,都有參與其中。阿史那·豁耳雖未真正稱帝,但已然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阿史那·豁耳無力地緩緩靠坐在象徵突遼國至高皇權的金龍寶座上,雙手緊緊用力攥著扶手,即便已經把手攥得發白,也不肯鬆開一絲毫。
彷彿這龍椅,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他曾經朝思夢想的權力,也只剩下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一直隱藏在柱子後面的那個面若枯樹的老太監,忽然現身,拿出一件狼皮筒子大襖,輕輕蓋在阿史那·豁耳身上,然後揮揮手,讓幾個跪奴舔加數個火盆。
今天的火盆似乎格外灼熱,並放出陣陣奇異的清香。
心中早已寒徹的阿史那·豁耳,似乎終於被這溫暖熏的舒服起來,居然罕見地對著老太監說了一句話。
老太監聽到阿史那·豁耳口中冒出這句話,立即渾身打個哆嗦,嚇得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用突遼話說自己不敢妄議軍國大事。
這個老太監確實厲害,被抓來突遼國沒幾年,居然自學會說突遼話。
以往從來對這老太監不假辭色的阿史那·豁耳,今天似乎大異於平時,居然又接著對老太監說,自己聽說平周朝善於守城,讓老太監說說平周朝的守城良策。
阿史那·豁耳會這麼拿軍國大事問一個老太監,顯然在定北守備團的強大壓力下,在內部眾叛親離的窘迫下,他已經開始變得慌不擇路。變得像所有亡國昏君曾經做過的事兒一樣,開始下意識地信任一直在自己身邊對自己恭敬伺候的太監。
老太監聞言,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右手難以察覺地輕微抖動一下,隨即被他掩蓋過去。老太監認真思考一陣,終於緩緩開口。
當天晚上,統萬城內傳出一截短短的密報:「連環計已成!」
劉團長接到密報之後,狠狠一錘桌子,招來師弟,商議準備發動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