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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九章 這樣的定北守備團也能打勝仗?

  初次見到定北守備團如此發餉,李藥師還大為驚異。


  這餉銀不發實實在在的枚銀錢到兵士手中,就這麼憑空在紙上記一下,就算髮過兵餉。長此以往,兵士能有戰心?當兵就為吃餉銀,但這定北守備團的餉銀卻不見枚銀錢,僅僅是紙上的記錄,這樣兵士如何能心中服氣?

  在李藥師的印象當中,平塘國的兵馬,和他見過的天下其他豪強兵馬,並沒有什麼兩樣。剋扣兵餉這種事,天下皆然,就是突遼國,不發軍餉,以戰利品替代。但突遼國的戰利品,也是突遼阿史那貴人拿走最多最好的,普通兵士僅僅能到手很少一部分。


  兵餉剋扣這種事,在整個天下各路兵馬中司空見慣,甚至不少將軍就靠著這個發家致富。


  雖然李藥師自己從來不喝兵血,但他也管不住底下各級軍官從中揩油,畢竟他不能把下級軍官全部撤換,不然誰還肯替他賣命。


  李藥師給自己軍中兵士發餉銀,也只能保證兵士拿到手一半。但就這樣,兵士們對他還都發自肺腑敬佩,稱其仁愛兵卒。因此,李藥師麾下的兵馬,在平唐國諸軍當中,最有戰心,打起來也最為勇敢。


  原本,李藥師以為,這天下兵馬,也就這樣了,可在定北守備團,他的見識一次次被衝擊。他覺得原本符合常理的事情,一次次被定北守備團無情顛覆。


  要說一般的事情,比如在兵士訓練方法上,定北守備團有獨到之處,李藥師也就認了。可是,可是,定北守備團居然在發軍餉這種最能影響軍心士氣的事情上頭,也如此別出心裁,獨一無二。


  這定北守備團給兵卒發餉,居然一個枚銀錢都不給,只在紙上做個記錄。這這,定北守備團這樣剋扣軍餉,兵士憑什麼還那麼奮勇作戰?這說不通,這絕對說不通。


  可事實擺在李藥師眼前,定北守備團兵士排隊「領餉」,在紙上做過記錄,就高高興興繼續該幹嘛幹嘛去了,絲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滿。


  以李藥師的見識,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李藥師也不願意自降身份去問定北守備團的兵士。在他的意識中,兵士都是下等人,先賢說「禮賢下士」,那也是對「士」這個階層說的,最不濟,也得是寒門士子,兵卒絕對不在此列。


  再者說了,定北守備團的兵卒,也太過傲氣,好似根本不把他這個堂堂平唐國正三品冠軍大將軍放在眼裡一般。平時李藥師在守備團內營行走,四下觀看時,遇到這些守備團兵士,最多就跟他行個軍禮,好像與他這三品將軍平起平坐一般。


  對於這點,李藥師非常不滿意,但又不敢說什麼。因為他仔細觀察過,定北守備團的兵士,對著團長和副團長也都是這樣,根本沒有下位者那種低三下四的模樣。


  平唐國的兵士看到自己,哪個不是誠惶誠恐,唯恐有一點點差錯,自己隨便皺皺眉頭,兵卒就要跪下磕頭求饒。


  可這定北守備團,兵不兵,將不將。平日里兵卒一個個傲氣衝天,見到自家將軍都毫不客氣,他們是怎麼做到上了戰場令行禁止,絕不違命的?


  在自己軍中,這種刺頭一般的兵卒,上了戰場,往往就是最先抗命不遵的那一批。


  這樣的定北守備團,是如何打勝仗的,如何大敗強大的金狼騎兵?李藥師想不明白。


  最終,李藥師只能奓著膽子向李得一提出問題。別看小劉團長待人和氣,但李藥師還是本能地從骨子裡敬畏這位駙馬爺,有事兒多喜歡問李得一,儘管李得一說話粗俗,好不知禮。


  聽李藥師問起這個,李得一根本沒覺著這是多大的事兒,直接道:「行軍打仗還得帶著大量枚銀錢給兵士發下去,忙不過來,打仗時就先記著,等回了家,到時候一起發放。俺定北守備團一等戰兵身份超絕,對營中大小事務均有發言權,見到俺這個副團長,打個招呼就行了。上戰場怎麼辦?上了戰場,他們當然得遵守命令,俺定北守備團的軍紀可不是吃素的。」


  「副團長難道不怕兵士心中不滿,就此失去戰心?」李藥師一臉驚訝。


  「俺定北守備團自打成立那天起,就是這樣,俺又不拖欠他們的餉銀,也不剋扣,弟兄們誰會不滿?這都是當年狄大帥傳下來的規矩,俺守備團不過是照著做而已。」李得一還奇怪李藥師為何多次一問。


  定北守備團如今能這麼給兵士發餉銀,那是長久以來積累起來的信用。自從成立那天起,定北守備團從不拖任何一次欠餉銀,不光不拖欠,還經常給發各種補助。積年累月下來,這信用自然一點點在兵士心中積累起來。


  反觀平唐國,這種事就絕對難以想象。兵士每個月的餉銀都要被剋扣一半,部分心黑手狠的將軍,甚至只給兵士發三成餉銀。


  在這種情況下,兵士對於將軍的信用,可以說是零。所以平唐國的各支兵馬,一旦超過兩月不把沉甸甸的枚銀錢發到兵士手中,很容易就會引起兵士嘩變,炸營。


  李得一雖然說了幾句,但李藥師很難理解信用這種事,因為平唐國將軍根本不把下面兵士當人看。


  雖然李藥師知道為將者,有「智、信、仁、勇、嚴」這五種將德。但這五種,前四種都是對將軍的要求,那個信,意思是將軍要說到做到,不能隨意朝令夕改,戲耍下屬。最後那個「嚴」字,才勉強與兵士掛鉤,說的是為將者應該嚴格要求下屬偏將與兵士。


  李藥師從不知道,為將的人,還必須在兵士心中樹立起誠信度這個說法。所以李藥師此刻就很難理解李得一所說的答案,下意識的,他又想給自己心中的見識找個理由,好讓自己能夠理解李得一到底在說什麼。


  「敢問定北守備團餉銀幾何?」李藥師以為,定北守備團必然是給兵士發下的餉銀足夠多,這才能保證兵士奮勇酣戰。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等戰兵每月一百枚銀錢。俺還給他們家屬發四季衣裳,吃食,夏冰,冬炭等等。怎麼著?你想學?」李得一渾不在意,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軍事機密。


  等李得一說完,李藥師又傻了,「什麼?!一等戰兵每月一百枚銀錢!平唐國四品官,每月才一五十枚銀錢的俸祿。我這個冠軍大將軍,正三品的軍職,每月也不過五百枚銀錢。你守備團區區一個普通兵士,每月就有一百枚銀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李藥師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再沒了問題。


  總算把二將打發了。


  魏直言抓緊機會,與李得一展開了激烈的討價還價。魏直言說皇帝要閱兵,李得一眼珠子一轉,獅子大開口。


  現在魏直言也摸著了這位土匪般的副團長一些脾氣。這位副團長別看動輒就要勒索,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很講道理的,而且他似乎是盜亦有道,只要收了你的錢,就會把事兒給你辦好,絕不打折扣。


  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絕不賣水貨。


  魏直言這回跟李得一打交道,直接摒棄了他身為人臣的節操,眼看跟李得一不能談攏,魏直言直接伸出一個手指頭:「十萬枚銀錢!答應這次閱兵!」


  李得一搖搖頭,扭頭就要去訓練兵士。


  魏直言咬咬牙,快步追上,又伸出一個手指道:「二十萬!」


  李得一直接怒了,高聲道:「少廢話,一口價五十萬,別跟俺討價還價,不然俺直接去找李老二要!俺現在要忙著訓練兵士,沒這麼些閑工夫跟你廢話。」


  這一天,魏直言就跟在李得一身邊,鍥而不捨。


  晚上,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李勢鑾站在太極宮的宮牆上,翹首以盼,終於在把魏直言給等了回來。


  「事情如何?」


  魏直言道:「恭喜陛下,定北守備團答應了,三天後閱兵,就在洛都城北門外。」


  李勢鑾聞言大喜,高興道:「好好!魏愛卿辛苦,且回去歇息,朕日後定有重賞!」


  聽了這話,魏直言菊花一緊,「陛下,那守備團副團長開口索要五十萬枚銀錢。」


  李勢鑾頓時愣住,沒過會兒,就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朕明日就讓人送到他營中。這些枚銀錢,換來這一萬天下精銳,朕還分得清哪個輕,哪個重。」


  魏直言高呼:「聖明無過陛下。」隨即告退。


  第二天,五十萬枚銀錢準時運到定北守備團。


  李勢鑾現在可不敢賴賬,拖欠,或者搞什麼頭款尾款支付,直接爽快地一次性付清。他知道,跟李得一這種打打不過,罵罵不過的土匪打交道,最好是痛快點,少拿對付自己臣子那套,來對付他。不然,他可會當場讓自己這皇帝下不來台。


  李得一拿到這筆錢時,小李團長正在旁邊,驚訝道:「你又要了一筆錢來?什麼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


  李得一小臉一紅,低聲道:「不多,就五十萬,俺昨天跟李老二要的。」


  小劉團長點點頭,訓斥道:「是不多,可下次不許了。」


  瓦擦,你這也叫訓斥?還不多?還下次?!


  小劉團長這兩年可是見過金山銀海,這次打仗臨走之前,李得一搞得那個鹽業生意,頭一筆買賣,就是八百萬枚銀錢。五十萬,對現在的小劉團長來說,不過是洒洒水,毛毛雨啦。


  李得一嫩臉一紅,趴到師哥耳邊低聲說了一番話,小劉團長頓時一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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