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一章 天翻地覆,匹夫一命動天下
范國師那含恨一箭反擲,直插趙強的心窩,若不是他身上有黑鋼鱗雲甲御掉部分力道,這時早已死透。
趙強勉強睜開眼,看著王壯彪,張開嘴虛弱地說道:「告……告訴孫軍師,老趙我給狄、狄大帥報仇了。不能放過范……」話沒說完,趙強就此沒了聲息,渾身一軟,一生無憾,含笑死去。
趙強最後一口氣,仍然念念不忘給狄大帥報仇。一名威北營普通的老兵雖然就這樣死得毫無聲息,他這一生也沒無驚天動地的壯舉,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已是忠義千秋。
此時此刻,王壯彪縱然一身神力,抱著身形瘦小的老兵趙強,卻感覺重若千鈞。
李得一騎上悍馬,正一溜煙從山頂朝著王壯彪趕了過來。
范國師身負重傷狼狽逃走之後,孫老醫官終於睜開雙目,渾身驟然使力,向著一邊軟軟倒下。小劉團長趕緊上去一把抱住師父,口中高聲下達撤軍的命令。
師父身受重傷,自家兵馬全是步卒,也追不上金狼騎兵。再說經歷連番大戰,兵士們也早已疲憊不堪,急需回家休養調整。
孫老醫官在大軍臨行前,勉強清醒過來。小劉團長一看師父醒來,立馬湊到跟前。
孫老醫官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張嘴虛弱道:「把范國師重傷斷掉一臂的消息,告訴李家。」說完,孫老醫官重新閉上雙目,開始調整氣息,修養身體。
小劉團長喊過李無敵,讓他回家報信。
李無敵跟著定北守備團與金狼騎兵大戰數場,這時正在興頭上,還不大想走。
旁邊李得一把眼一瞪,怒道:「這是軍令,你少廢話。不然俺以後再不帶你出來打仗。趕緊聽話回去送信,下次打突遼人俺還叫著你。」
李無敵別看現在長大了,本領也長高不少,可實際上他還是當初那個實心眼的憨愣少年,聽李得一這麼一說,立即二話不說,掉頭騎著大黑牛開始往家趕。
小劉團長趕緊喊道:「慢著!空口無憑,你把這右臂帶回去作證。」
孫老醫官坐在車中,閉著眼睛輕輕點點頭,對徒弟的安排很滿意。
李得一騎著悍馬趕上,把范國師掉落的右臂遞給李無敵,還囑咐道:「這回家去之後,要是再上戰場,須得小心謹慎,多殺敵,少衝動。尤其是你大哥二哥之間的事兒,你一定別摻乎。要是事情不對頭,你就想辦法去趟城裡那家郭二得羊肉鋪子,就說俺讓你去的。給俺送個信來,讓俺想辦法幫你。」
李無敵用力點點頭,重重說句:「保重!」一扭身,打馬揚鞭,朝著洛都城趕去。
大黑牛不愧是耐力強悍,兩天兩夜沒歇息,直接馱著李無敵趕回了洛都城。
洛都城北門由於定北守備團的緣故,會留下一個專門供人走的小側門,李無敵直接就從這小側門進了城。
這時天還沒亮,李無敵索性直闖宮門,拿手裡黑鐵大棍直接敲門,邊敲還邊喊:「開門!」尋思尋思,又加上一句:「有事」。
守夜的皇宮侍衛一看是這位曾經大鬧太醫署的四皇子在叫門,哪裡敢慢待,直接就層層稟報了上去。
傳話的太監也知道這位四皇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種,只好冒著極大風險,叫醒了熟睡中的李寺乃。
「陛下,四皇子正在宮外吵鬧,說有大事,要馬上見陛下。」太監心裡也怕啊,那位四皇子根本沒說是什麼事,想來這時候就要要進宮,也不會是什麼小事,他只好奓著膽子給加了個「大」字。
隨後,李寺乃看著丟在自己書案上,血淋淋的手臂,皺著眉頭問道:「你早早趕來,就是為了給為父這臂膀?說吧,這是哪個敵將的?想要什麼封賞?」
李無敵張張嘴,說出三個字,「范國師」。
簡簡單單三個字,直接把李寺乃給嚇在了當場。
李寺乃給嚇得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反問一句:「莫非你是在戲耍為父?」
李無敵搖搖頭。
「誰這麼大能耐,能把那突遼國范國師的右臂活生生扯下?為父看這傷口參差不齊,顯然不是刀砍所致。」李寺乃運了運氣,才勉強沒打哆嗦說完這一整句話。
「王壯彪。」李無敵又乾脆利落三個字。
李寺乃點點頭,心裡立即對這事兒就信了三分。那員定北守備團的虎將他見過,論本領之高,確實是他所僅見。
但李寺乃還是不肯全信此事,他立即發下旨意,今日早朝取消,讓三位宰輔,並李藥師,秦雙鐧等幾員大將立即來宮中覲見。
不多時,一干大臣到場,李寺乃指了指木盤中的手臂,說這是定北守備團送來的范國師右臂。
「什麼?!!」在場群臣,心中齊齊大駭!
最後還是王老丞相比較穩重,略哆嗦著問道:「敢問陛下,此事屬實否?」
李寺乃長嘆一聲:「駙馬當日曾與范國師對陣,你們都曾見過。朕這位駙馬,驍勇善戰,可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李藥師上前一步,大膽奏道:「陛下,末將曾見過范國師當面,可否容末將細看一番此臂?」
李寺乃拿手一指,李藥師趕緊湊上前仔細觀看起來。半響,李藥師不太肯定道:「請陛下贖末將眼拙,不能確認此臂膀到底是否為范國師右臂。但看這臂膀上的鎧甲,確實是前所未見。」
最終李家君臣議來議去,還是不能確認真假。
直到五天之後,小劉團長一封書信到來,信中把那天戰事簡略一說,只說自己師父與王壯彪兩位超凡境大成的高手合力圍攻范國師,這才將其重傷,留下其一條右臂。在信中,小劉團長還說范國師經此一役,戰力大損,建議李家趁機出兵攻打突遼皇帝。
李寺乃接到信,立即召集眾將議事,並把這份信讓伺候太監當中朗讀一遍。太監扯著公鴨嗓子,把這封簡短的信念完,李家諸將全都坐不住了。
那范國師要是真的受了重傷,一年半載不能出戰,戰場上,突遼國還有誰能擋得住自己?那些金狼騎兵雖然厲害,但眾將若是並肩一起上,也未必打不過!
李藥師略一尋思,直接朗聲道:「陛下,末將願意一戰!」其他諸將趕緊附議:「末將也願一戰!」
李寺乃見將有戰心,心中大喜,立即點頭答應。當天下午,李寺乃明旨昭告天下,平唐國晉王(長公主駙馬的師父),陣傷范國師,斷其一臂!
每一位把旨意送往各大豪門世家的傳旨官,還會特意附帶一句,「那斷臂就在洛都城皇宮正殿門口擺著,如今群臣每次早朝,皆能看到。」這意思很明顯了,范國師重傷,你們就別再猶豫了,趕緊來我的平唐國效力做官吧。
接下來一戰,李家五位猛將,各帥大軍齊齊出動,猛攻突遼皇帝金帳所在。雙方鏖戰三月,互有勝負。突遼金狼騎兵依舊是悍勇無敵,但李家仗著猛將領眾多,在諸位猛將的帶領下,也能與金狼騎兵殺個有來有回。
狼牙都那些兵馬則變得有些消極怠戰,不再如開始時那麼拚命。
仗打了三個月,始終不見突遼范國師露面,李寺乃心中漸漸有了底氣。戰事進行到第四個月,李寺乃忽然全軍出動,這次不光他親自披掛上陣,李勢鑾的黑甲長刀營,李無敵也都跟著一起上陣。
李寺乃悍然發動總決戰,親冒矢石,率軍直衝突遼皇帝大營,下決心要一戰解開洛都之圍。
李寺乃這些年過去,也已經是超凡境修為,只不過之前因為有范國師在,他一直就不曾上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這一次,李寺乃御駕親征,又是親臨前線督戰,李家兵馬頓時氣勢如虹,居然打的突遼人節節潰退!
李勢鑾更是拚死血戰,在金狼騎兵當中殺了個七進七出,一戰連換六匹胯下戰馬,可見他此戰拼殺之激烈。這六匹戰馬分別是「拳毛騧」、「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颯露紫」。
這一戰,李家一改長久以來的守勢,迅猛突進,就要攻破突遼皇帝的金色大帳!
戰到最後,范國師終於坐在木椅上,讓人推著露出面目,他真的斷了右臂!當著數萬兵馬面前,這可做不得假!
李寺乃手指范國師,仰天哈哈大笑,「朕懼你何!」
話音剛落,他身邊猛衝出一個身形,此人一身本事也是超凡境大成,現身直撲范國師!范國師勉勵招架兩招,到底是斷了一條手臂,沒多久就抵擋不住,被打得仰天吐出一口血,倉惶敗退!
此人正是李無敵的師父,李家的那名大供奉。他隱忍多日,如今一擊出手,終於擊退范國師。
范國師這一敗,金狼騎兵再也抵擋不住李家如狼似虎的諸將,開始倉惶後撤,突遼皇帝早已提前撤往東面。
突遼人這一撤,李家一戰闢地千里,攻取城池州縣數十,領土擴展一倍有餘!雖然這些土地上早已沒有多少民壯,可只要有地就行!
這仗打完,已是深冬,大雪封路,李家不得已停止進軍的步伐,開始返回頭鞏固戰果,消化吞下去的土地。
這一仗,突遼國的無敵神話徹底破滅,原本看好突遼國能夠一統天下的那些世家大族,腸子直接全都悔青。他們迫不及待開始向李家拋媚眼,送大禮。
這年冬天,定北守備團在風雪中苦練新兵。小劉團長天天冒著大雪,親自領著新兵苦練。
這年冬天,李得一的學生,終於又有十四人邁入氣壯境,李得一立即開始訓練他們騎兵牆式密集衝鋒戰法。
這年冬天,定北守備團舉行了規模空前的大祭,英烈祠正門大開,孫老醫官帶著剩下的一干老弟兄,鄭重先把趙強的骨灰和牌位送入英烈祠,緊鄰中間狄大帥的牌位。
過了年,李得一已經二十三歲。大年初一這天,李得一忽然感覺自己身體有狀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