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九章 縱有爾父在此,亦是無用
李得一總使這套陰招,一旦被別人事先知曉,有了防備,也就不靈了。
「趕緊琢磨點新的野路子吧,俺同一個野路子使得多了,也就成了熟路,沒了作用。」這就是李得一的應對思路。
他算是在這條歪路上越走越遠了。這天下的氣壯境好手,哪一個不是每天認真修原氣,爭取讓自己早點跨入俱五通境,進一步提高自己的本事。
李得一倒好,現在整天掛在氣壯境大成,遲遲突破不了,根本不知道著急不說,反而凈琢磨些野路子坑對手。更可氣的是孫老醫官,只要徒弟不吃虧,他就懶得管。不光不管,還樂見其成,心裡整天美滋滋琢磨:「這徒弟好,頗有李大哥當年的風範,打起仗來鬼點子多!」護犢子也沒你這麼護法的。
他那個好師哥小劉團長就更別提了,對著這麼個土匪一樣的師弟,寶貝到不行。在小劉團長眼裡,師弟除了偶爾不著調,其他時候都好的沒話說了。你看我這師弟,往家划拉錢真是一把好手,自打師弟挑起威北營的大梁,大夥的日子過得是一天比一天富餘。還有那……
行了,行了,別誇了。今天你這好師弟眼瞅就要倒霉了。
范繼品方才一刀斬向這布包的同時,另一手直接掩住口鼻,同時閉上雙眼,仔細凝神聽著周圍動靜,謹防李得一趁機偷襲。
李得一果如他所料,趁勢衝過來偷襲。范繼品將計就計,再次一劍架住,將李得一手裡的鐵鎚打飛出去。
這下可好,李得一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一下子兩手空空了,還怎麼跟寶劍在手的范繼品打?你這身皮肉再厚,也不能就這麼讓人生砍吧?
范繼品在馬上把手裡寶劍一震,再來砍李得一。
這下李得一是真知道這范繼品的厲害了,「連俺的絕招都能防住,看來俺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危急時刻,李得一眼珠子一轉,又來了主意。「俺不是你的對手,可俺還有兄弟啊。悍馬,靠你了!咱倆並肩做了這小子!」
悍馬會意,帶著李得一,毫不猶豫拔腿往後就逃。
悍馬:「我X你大爺。你都打不過他,我當然也打不過他!我就是不能把你甩下去,不然非把你這丟人現眼的兄弟給丟地上!小爺當初怎麼就瞎了眼,挑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當兄弟」
緣分這事兒,誰說得清楚。當初那麼多人你都看不順眼,偏偏看這小子對了頭,怪誰來?
范繼品哪肯放過李得一,到嘴的肉,決不能讓他就這麼跑了!追!范繼品倒提寶劍,撥馬就追。
悍馬的速度真是快,范繼品縱然是打馬狂追,始終也不能追進百步之內。要知道,李得一剛開始逃,離著范繼品只有十幾步。范繼品非但沒追近,還越追越遠。
追了一會兒,范繼品忽然驚醒,「這小子在把我往回帶!不能再往前追,再追下去被定北守備團趕上來圍住,那可不妙。」
范繼品想到這兒,咬咬牙放棄了近在眼前的李得一,還是自己小命重要。直接勒住胯下寶馬,調頭繼續往洛都東面趕去。
「哎哎,別跑了,范繼品不追了,咱得繼續去攆他,不能讓他就這麼順利逃回去。俺今天非得想辦法狠狠咬他一塊肉下來不可!」李得一發了話。悍馬立即調轉騾頭,繼續反追范繼品。李得一此刻,毫無剛才被范繼品追的狼狽樣子,好似自己又成了勝利者一般。
悍馬當初看中李得一,是不是就因著他這份厚臉皮不要臉的架勢?不然你看悍馬為啥毫不猶豫繼續追趕范繼品,而不是紅著臉不好意思再追。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順手撿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軍刀和鐵鎚,李得一沒過多久又追上了范繼品。
「兀那喪家之犬,休走!吃俺一石頭!」李得一邊罵,邊在後面拿石頭砸范繼品。這回他學精了,不急著靠近,先遠程砸石頭。
范繼品騎著戰馬,即便有心躲避,躲開頭一塊,卻沒躲開緊隨而來的第二塊石頭,被結結實實砸在了后心上。幸虧他外甲裡頭還有從中神城竇家皇族寶庫弄來的護心鏡,這才沒有受傷。但饒是如此,李得一這一石頭,也砸得他心頭火起。
范繼品打從一下生,就是貴人,就連現在的突遼皇帝,在他小時候,也總喜歡把他抱在懷裡,擱在自己膝蓋上,邊讚歎他的長得白俊,邊嚷嚷著只要生下女兒,就要跟他父親結下兒女親家。
在突遼國,就算是阿史那家的貴人見到范繼品也要客氣三分,與他客氣搭話。現在,突遼皇帝還未出嫁的一個最小的女兒已經十五歲,突遼皇帝單等著什麼時候范國師指揮兵馬攻下洛都城,就要把這個女兒許配給范繼品,招他做駙馬。
從小到大,范繼品一直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任何人見到他都是笑臉相迎,除了他父親,從未有人給過他臉色看。讓天下人畏之如狼,手上沾滿億萬平周百姓鮮血的突遼皇帝,見到范繼品也總是笑眯眯地,每次都是很高興地說:「我的額剛(駙馬)又長大了,你父親什麼時候才肯點頭答應你娶了我的女兒?」
范繼品從小受到家教甚嚴,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就只能紅著臉不接話。
現在,從小到大一直被人捧著、敬著、怕著的范繼品,居然被一個騎著騾子的小賤人給罵了,不光罵,還砸了一石頭!
「無恥之輩,今日吾必殺汝!」可憐的范繼品,從小就受到最好的家教,他爹根本就沒交給他罵人的話。就這幾句,還是他從書中學來的最狠的詞兒。
暴怒的范繼品抄起寶劍,把逃跑徹底拋諸腦後,調頭縱馬直奔李得一殺來。
這回李得一可學精了,再不敢與范繼品硬拼。他仗著悍馬靈活機動,不停與范繼品繞圈,就是不肯交手。
范繼品幾次含怒出手,全被李得一仗著悍馬身形靈活給躲了過去。
氣急了眼,范繼品真想下馬來擒殺李得一。說實話,他還真有那個本事,只要他不惜原氣消耗,運起神行通能,速度悍馬慢不了多少,靈活性更比悍馬強得多。
但好在幾招落空,范繼品終於記起自己是在逃跑的路上,「此地危險,不宜久留。這小賊存心要將我拖在此地,等待大軍來援。我當速速撤走!」
搶攻幾下逼退李得一,范繼品繼續撥馬撤走。
李得一哪裡肯放棄,繼續跟在後面緊追不捨。漸漸地,皮兜里石頭打光了,路程也過了一半。此時范繼品離著洛都東面的突遼大營,已經不足五十里,以他現在的馬速,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就能趕回去。
李得一眼瞅自己攔不住范繼品,到手的一條大魚就要這麼跑了,頓時也有些急眼。再往前追,很可能就會遇到金狼斥候,到時候萬一引來金狼騎兵,甚至是范國師。那今天就不是自己逮范繼品,而是倒過來,自己一路趕著送死來了。
「跟他拼了!」李得一暗自咬牙,下定了決心。隨即不再猶豫,李得一把騾速加到最大,瞬間趕上前頭范繼品。
「喪家之犬休走!看俺如何砍下你的狗頭!」李得一再次使出罵陣絕技。
要是一般的兵漢,聽到這聲罵絕不會在意,大夥平時賭錢輸了,罵的比這個狠多了,這算啥。
可對范繼品來說,就是奇恥大辱,誰讓打小沒人罵過他來著。
是可忍孰不可忍?!范繼品再次調轉馬頭,來砍李得一。這次出乎他意料,李得一居然再未躲避,而是雙手執刀,試圖架住他手裡的寶劍。
李得一也是想得太簡單了,他以為自己單手接不下范繼品一刀,雙手合力就能接下來。
你能雙手合一塊兒使勁兒,人家就不能了?再者說了,范繼品到現在,明顯還留有不少餘力。他把原氣再多運一成,照樣能打飛你。
當一聲,兩人兵刃再次對撞到一起,但這回,李得一雙手被震得猛往頭頂抬起,被他手裡的軍刀卻並未被磕飛出去。原來李得一急中生智,居然撕下一縷衣裳,把手裡的刀死死纏在了右手上。
饒是如此,李得一也被范繼品手臂傳來的巨力震得雙手猛往上揚起,胸腹要害頓時大開!
「小賊給我死來!」范繼品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手上劍勢一變,朝著李得一的胸膛就刺了過來!
李得一絕不肯束手待斃!此刻他右手被震得酸麻,已然來不及做出防禦動作,左手乾脆掏出小鐵鎚,猛擊范繼品腹部要害!
這一切都發生在兩人交錯的一瞬間。李得一與悍馬心意相通,悍馬知道李得一危險,在關鍵時刻,硬生生往右移了一步,幫助李得一躲開了這必殺一劍。
范繼品必殺一劍落空,人已經隨著胯下馬的極快速度與李得一錯身而過,沖了出去。
此刻,李得一卻仗著悍馬靈活,搶先轉過了頭,他劈手把自己手裡的鐵鎚砸了出去!
這一擊卻不是瞄著范繼品,而是奔著他胯下那匹上好的突遼戰馬。范繼品有寶甲護體,砸不傷他。
射人先射馬,關鍵時刻,李得一終於想起這句話。
希律律一聲哀鳴,范繼品胯下的寶馬被李得一丟來一錘砸在後腿上,後腿當場斷裂。整個馬身頓時失去平衡,往一側歪倒。范繼品敏捷地一躍,直接從戰馬上跳了下來。
「小賊,你敢耍詐!傷我愛馬,今天定然饒不了你。」范繼品眼瞅愛馬被傷,勃然大怒。這馬是當年突遼皇帝特意賞賜給他的千里良駒,已經伴隨他征戰多年。
范繼品對這匹寶馬非常愛護,此刻眼瞅愛馬受傷,頓時整個人在瞬間怒氣爆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