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章 收穫,返程
孫老醫官,瞅見沒?!這就是你耗費心血教出來的倆好徒弟,十足的混世魔王土匪樣,有事兒沒事兒總想撈一筆,虧他倆還天天剿匪,保境安民呢。那些土匪死的可太冤枉了,他們是小土匪遇到大土匪,被火併了啊。活該,誰讓你們不長眼,在大土匪面前晃來晃去,不是找死么?至於什麼保境安民,不過是打個旗號罷了。
天下間的事,大抵如此,那些強橫的人,不過是因著別人對自己有了妨礙,或者有了利益障礙,就要打出一個響噹噹的旗號,來清理這些絆腳石。威北營,當然也不能例外,至少目前還不能例外,也脫不開這個模式。
孫老醫官點點頭,「徒兒們幹得不錯,深得為師之心。」狄大帥當年就是因為把持著北面出關的抽稅,動了那平周天下整個北面世家豪門的蛋糕,這才被他們在背後下黑手,打黑拳。他老人家最後死的那麼憋屈,平周天下參與草原暗私貿易的北面世家豪門,哪個沒有干係,哪個能脫的乾淨?誰知道李家當年在這事兒裡頭有沒有參一腳。
金銀財帛動人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這些世家豪門,哪一個都不幹凈。威北營這麼些年,雖然一直衰弱著,忙著掙扎求存,但卻從沒忘記這份仇恨,無奈以前實力弱小,只能先顧自己。如今恢復了一定的實力,當然要跟這些世家豪門算算帳。
這就是為什麼威北營這些年東征西討,哪個都不放過,誰都要打一把,也根本不與任何人結盟。威北營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只因凡是這北面的世家豪門,只要與草原上的蠻族有暗私貿易的,都是威北營的潛在仇家。有些已經被突遼人滅了門,也就算了,那些還在的,說威北營跟他們有殺父之仇,也不為過。
威北營現在能對這些豪門手下留情,那才奇了怪了。當年狄大帥一手創立威北營,為這天下太平,為平周所有的百姓黎民,克服萬難,苦守邊關,抵禦塞外突遼幾十載,結果落得個被所守護的豪門世家陷害,一時英雄凄涼慘死在病榻之上的凄慘結局。威北營要是現在翻過頭對著李家賣好,那叫欺師滅祖。
孫老醫官當初點頭答應自己徒弟娶了李家的閨女,表面上看著淡淡,其實老人家心裡不知克服多大心魔,才輕輕點了頭。小劉醫官當然知道師父的意思,所以此後一直對李家不管不問,更不曾主動聯絡過李家。
而這次出兵幫著李家攻打洛都城,聽著是這麼回事,其實威北營完全是有自己的考量。第一,就是展示實力,王松城之前在威北營手裡連續吃了幾次悶虧,早就熄了心思。可李家畢竟是新來的過江龍,威北營對著這新來的,必須亮出自己的爪牙,讓他知道知道厲害,省的李家亂起小心思,到時候憑白添亂。就是要告訴告訴李家,在我威北營附近,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卧著!不然就輕鬆收拾你!
其實威北營之所以這麼橫,這麼楞,見誰不順眼都打,誰都踩。也不是真有那麼大的實力,不然早就把身邊這幾家吞併了,還會打一拳再撤回去了?威北營這種橫,說白了,就是窮橫。反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沒什麼家業,就這麼個窮破定北縣,你願意來打,就來。
當初石麥州不就是么,威北營一戰打滅他兩萬精銳人馬,大將郭無常也給打的沒了蹤影。石麥州暴怒之下,想要征討威北營,結果手下諸將都因為威北營又窮又凶,打不過自己大受損失,打過了得不償失,全都縮了。
對著李家,威北營也同樣是這一套,打著幫老丈人一把,順便娶媳婦的幌子,這就是師出有名。然後一路開到洛都城下,炸開洛都北門,就布好了陣勢,單等著李家一頭撞進來。
若不是提前就做好了準備,怎麼李欣孝當初一衝,威北營就擺好了陣勢,正好頂住了飛虎營的衝鋒?說事先沒有準備,騙鬼那?沒有準備就能頂住八千飛虎營的猛衝,還順手把人家主將生擒了?你也太拿村長不當幹部了。
第二,就是要趁著王松城覆滅之際,來撈一把好處。說實話,李家有沒有威北營,都能攻下洛都城。王松城這一年多搞得天怒人怨,洛都城人人自危,都想把他掀下去,只是沒有機會罷了。如今李家一來,只要仗打到一定程度,洛都城裡的豪門世家必然會從內接應李家。
這其中的區別,就是有了威北營,李家可以少損失數萬兵馬,也可省下大量的時間。就似西京洛都這種巨城,臨水而建,若不圍困個一兩年,休想攻得下來。這種圍城戰持續五六年,甚至都有可能。
有了威北營的參與,李家不到倆月,就得以攻下洛都,耗損的兵馬也大大減少,只是付出了一個閨女,還有八千飛虎營的裝備而已。這些東西聽著挺多,可對李家來說,對著一整座洛都城來說,根本就微不足道。至於閨女,長大了早晚就要為家族利益,與別家聯姻。給誰都是給,就看誰給李家帶來的好處最多。威北營能給李家一整座西京洛都,當然就光榮奪得此標,小劉醫官順利抱得美人歸。
至於威北營,當然不會滿足於這點蠅頭小利,洛都城中的那些豪商,才是他們的最終目標。小劉醫官來往洛都數次,早就被他們的潑天豪富所吸引,有了機會,當然要狠狠啃上一口。如今這亂世,就是如此,縱然威北營不拿,這些豪商也早晚是李家碗里的肉,絕無倖免之可能。
在這亂世,就是這麼殘酷。有兵有將說了算,其他的重重財富,地位,權勢,美色,不過是自己的冢中枯骨,別人的桌上肥甘爾。
威北營與李家有過往那說不清的仇恨,又趁機狠賺一筆,怎麼會因為李家交出了一個閨女,和那點兒裝備,就改了主意?
所以說,小劉醫官現在能放了李欣孝,還給他一把短刀防身,那就是了不得的寬容,完全是看在李秀鳴的面子上。
咱們來日方長,飯一口一口吃,帳一筆一筆算,不急於一時。當年害過狄大帥的那幫子豪門權貴,孫老醫官這些年一直在慢慢打聽,都挨個記在小本本上。孫老醫官隱忍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忍到如今,威北營有了起色。給狄大帥報仇這個事兒,老人家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如今也慢慢提上了日程,不然為啥要給李得一拉當年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至於娶了李家的閨女,那不過是兒女私情,大丈夫做事,豈會被這兒女之情羈絆。
威北營這趟出門,不光把之前花費的錢糧都掙了回來,還白賺不少好東西家。尤其是那八千飛虎營的兵器鎧甲和戰馬,如今到處都是戰火遍地,那是有錢都買不來的好東西。
往家走就不用再那麼急著趕路,而且拉著這麼多收穫的物資,也走不快。過了幾天,定北縣又調來不少兵士和民壯幫著搬運,這才加快了返程的步伐。
回到定北縣城之後,李得一照例先去看望師父,然後就迫不及待檢查布置給那些孩子的作業去了。至於這趟一同帶去的那八個孩子,李得一根本沒敢讓他們上陣,只是讓他們八個遠遠地呆在營寨中看著罷了。
李得一自己當年十歲就與突遼人搏命廝殺,那是沒別的路可走,只能拚命。如今李得一有了本事了,當然得好好護著自己的學生,可捨不得他們現在就去沙場上與人搏命,至少也得等到十三四歲,長了個頭再說。
雖然沒撈著上陣,這八個孩子從洛都城回來之後,也立即成了一干孩子們的中心。其他孩子把他們八個團團圍住,不停地問這問那,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去那數萬人大戰的場面上,好好見識見識。這八個孩子一遍遍反覆講著自己親眼見識過的大軍激戰,其實就是威北營打李欣孝八千飛虎營那場仗。把其餘孩子聽得是一個個眼冒星光,羨慕不已。李得一由著這幫孩子鬧騰了一陣,才讓他們拿出各自的作業,挨個檢查起來。
小劉醫官回來之後,先與師父秘密商議了好一陣,然後就不知忙活什麼去了。李把總這工夫正在草原上那馬場里呆著,不在定北縣城之中。
李得一歇息了一天,第二天就接到師哥的命令,讓他把這次從李家弄來的那些戰馬帶到北面的馬場里。威北營自從佔了北面的馬場之後,就開始不停地派流民增修北上通往草原的道路。到現在,這條路已經大半被鋪上了河邊撈出來的卵石,剩下的也都夯土築基完畢,好走了不少。李得一有「悍馬」這馬中王騾跟著,趕這些戰馬那是最合適不過。一路上,李得一帶著身後的二百騎兵,心中一直都在想著日後的美事兒。
什麼美事兒?有了這李家拱手送上的三千匹戰馬,威北營的騎兵終於可以成建制了。以前那種勒緊了褲腰帶,才勉強能掏出二百騎兵的苦日子,一去不復返啦!
而且李得一早就反覆查看過了,這三千匹戰馬當中,有不少是沒閹割的公馬,正好可以當做繁殖的種馬使喚。心想著以後自己統領上萬騎兵的威風模樣,這工夫李得一心裡自然是美極了。年少不知愁,說的就是他這種了。
李得一現在手下只有二百騎兵,人少么,指揮,後勤,兵心士氣,等等這一類的相關事物就少,也就有了做美夢的閑工夫。等他手裡真有上萬騎兵那一天,光人馬糧草就夠他頭疼的,更別提還有這上萬大軍的臨陣指揮,大軍調度。為什麼小劉醫官現在很少親自上陣廝殺,不是不想,是身肩指揮重任,形勢不允許他親自上陣。到那時候,李得一不能親自騎著「悍馬」縱橫馳騁,被迫待在陣后老實指揮,不知他還笑不笑的出來。不過,李得一向來野的很,也許會有特別的招數也說不定。
一路美滋滋地把戰馬送到了馬場,李得一把這二百騎兵也留下了。現在這些戰馬可是威北營的寶貝疙(ga)瘩,可千萬不能出事。平時守衛縣城用不著這些騎兵,把他們放在馬場,正好可以一邊休養戰馬,一邊防衛馬場。再說出征這些天,馬場的房子也都蓋好了,足夠這二百騎兵駐紮歇歇。
李得一把一應相關事務都安排妥當,就開始往回趕,路上邊走邊想著,回去騎兵該擴招了,先擴招到五百人吧。不是他不想多弄,騎兵這個兵種,不是說你會騎馬就能幹,你得能騎在馬上砍人才行。看著就多了一個砍人的動作,可這個動作要求的技術含量實在高的嚇人,不經過長期大量訓練,根本就不行。
就拿李得一來說,剛騎上「悍馬」那會兒,他根本就出不了手,只能趴在「悍馬」背上跟著瞎沖一氣。直到後來他和合鏡大成了,識海得到極大強化,手眼協調能力更是遠超常人,這才能在「悍馬」背上砍殺。尋常兵士沒法修原氣,就只能靠大量重複練習,來熟練這一過程。
通俗來說,就是把騎馬砍人這套動作,練成條件反射一般。這可不好練,戰馬全力衝刺起來,速度極快,再加上人與戰馬的重量,加起來少說也得有上千斤上數,這兩樣合起來,帶來的動量那是驚人的。如此大的動量之下,揮刀砍人,那手臂所承受的力氣也大的嚇人,稍有不慎,沒砍著人,自己就會折斷了胳臂。
所以,為了方便瀉力,騎兵用的馬刀,都是彎的,都很輕巧,也不像步兵的砍刀那樣沉重。而且騎兵在馬速衝起來之後,揮刀砍人也不會猛力揮刀,只要借著馬力,在急速衝刺中把馬刀輕輕擺對了位置,借著戰馬帶來的巨大動量,鋒利的刀鋒自然就會切開敵人的軀體。騎兵訓練的難點,也就在這裡了,如何讓那些新兵蛋子在急速奔跑,不停顛簸的戰馬上,把馬刀準確擺到位置,這可有得練。而且這本事沒法取巧,只能大量訓練,練得純熟才行。
回到威北營之後,李得一照常帶著孩子們,一併還有那些學員,在鋼鐵學堂的教室上識字課。然後就跟三位鐵匠一起繼續琢磨鍛造技藝。
這天李得一回來,仨鐵匠中老成的周全忽然單獨找到他,開口說自己打制出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