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秋風秋雨
李秀鳴看完這封家信以後,情緒當場失控,劈手把信撕了個粉碎,然後衝到院子里,騎上自己那匹胭脂馬,徑直衝出了北城門,奔著北就沖沒影了。托當日小劉醫官在定北縣城下那一嗓子「這是我媳婦!」的福,守城門的兵士早知道這是小醫官預定的未來將軍夫人,哪裡敢攔她,只能趕緊派人去給正在金水河畔輪換職守的小劉醫官報信。
小劉醫官找到李秀鳴時,她白皙的臉蛋上淚痕仍然清晰可見。李秀鳴見了小劉醫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悲傷,顧不得依然騎在馬上,把頭靠到到他肩膀上,身子帶著微微地顫動,低聲痛哭起來。小劉醫官一邊小心翼翼地控著兩匹馬並排慢行,然後直接摟住李秀鳴,把她從那匹胭脂馬上抱了過來,邊低聲安慰道:「生逢亂世,你們大家族的女兒都難逃這個命,再說你爹這也是無奈之舉,看開點吧。雖然你爹把你賤賣給了王松城,可好歹他還提前寫了封信來告訴你,而不是直接送來了你的嫁妝。再說了,你現在不是在定北縣這裡么,又不在洛都城,有什麼好怕的?只要有我在,有威北營的精銳兵馬在,你怕什麼。難道那王松城還敢來搶人不成?就他那些豬狗一般的雜碎嘍啰兵,還不夠我威北營塞牙縫的!他要是裝作不知還則罷了,若是真敢派他那個喜好男風的二兒子王頌理前來迎娶你!哼哼,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他!少不了要把那個喜好男風的王頌理逮起來吊打一頓,給你好好出出這口惡氣!」說著話,手就搭到了李秀鳴的肩上,輕輕拍著肩膀安慰她。
李秀鳴這工夫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情緒失控之下,整個人都趴進了小劉醫官懷裡,頓時紅了臉,趕緊把頭從小劉醫官懷裡拱出來,扭到一邊小聲呸了一句,然後直接又跨回了旁邊自己的胭脂馬上。她害臊,小劉醫官可美呢,人雖然掙脫了出去,可少女那獨有的芬芳,依然縈繞在懷。小劉醫官笑嘻嘻地說道:「不必太過擔憂,這幾年你就安安心心在威北營等著吧。什麼時候等你爹打到洛都城下,我出兵幫他攻下洛都城,有了這份大功在手,到時候我親自跟你爹開口提親,一切還不是順理成章?」
李秀鳴聽到這話,臉更紅了,話也一句不說,一催胭脂馬,人就跑遠了。小劉醫官就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倆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在城外晃悠了半天。後來小劉醫官追得興起了,直接催馬與胭脂馬并行,不待李秀鳴反應過來,然後又一次一把把李秀鳴抱到了自己懷裡。李秀鳴尖叫一聲,就想要掙脫,可此時她早已因害羞而激動地渾身打著顫,一身的力氣早就沒了,哪裡又掙的開。小劉醫官懷抱著李秀鳴,騎在馬上哈哈大笑,轉眼消失在了一個小山包後頭。回城的時候,小劉醫官騎馬神清氣爽地走在了前面,李秀鳴紅著臉一路低著頭在後面跟著,幸好這會天已經暗了,路上的行人都看不大清楚。
整個春末夏初,李得一都在忙著指揮挖水渠。等水渠挖完了,也終於找來了懂打深井的匠人,又接著帶著人開始打深井。因為在這乾旱少雨的西北邊塞,水實在是太重要了,光引小清河的水還不夠,必須得打出足夠多的深井來供著威北營兵士和百姓平日里使水。這打井的活計,自然正好使著原來招募來挖水渠的那幫子民壯,也不用再換人了。
這段時間威北營招募民壯幹活花了不少錢,可得到的好處也是不少。首先就是原本對著威北營兵士都敬而遠之的老百姓,現在走到街上看到威北營的兵士,都會報以熱情的笑容。那些頭一批被李得一招募來挖水渠的百姓,他們不光率先領到了頭一批身份木牌,李得一更是對他們允諾,以後威北營再招募民壯,還會先招他們這批人。僅僅兩個多月的工干下來,這些被招募的百姓居然就掙出了二十多枚銀錢,這可是足夠一家人一年的花銷,更別提那些被編進唱詞傳唱的民壯,最後還都得了十枚銀錢額外的賞。
現在那些頭一批領到身份木牌的百姓,出門都把那身份木牌別在腰裡最顯眼的位置上,生怕別人不知道。更有甚者,甚至直接穿了個繩掛在了脖子上,天天戴在胸口四下里顯擺,反正也不怕偷,上面都按自己的手印呢。而這些人的左右鄰居也對她們羨慕不已,因為只要有這身份木牌,那就相當於每年都能多掙一大筆錢,過個兩三年,家裡就能奔上富足的日子。有人心裡就琢磨著,現在是夏季,天太過炎熱,威北營估計不會再有什麼活需要招募民壯來干,秋里正是農忙的時候,大家都忙著收糧食,也不會有活。等到了冬日裡,大雪蓋地之前,肯定還能有不少活干,倒是少說也得再掙二十多枚銀錢,這麼一算,乖乖不得了,一年多掙四五十枚銀錢,這錢該怎麼花?一年多收入四十多枚銀錢,這是標準的小富之家啊。那些沒領到這身份木牌的,家裡有閨女的,都開始琢磨著與這些領到木牌的結個親家。
這次抗旱結束之後,民眾對威北營的看法那是徹底改觀,再也不是以往敬而遠之。現在整天都不時有人來打聽,什麼時候再招募民壯,特別還會多問一句:還有沒有那種身份木牌發放?
至於威北營治下的流民,經過這次之後,更是徹底對威北營歸了心。有那一千五百被招募的流民做樣子,流民們本已灰死的心又跟熱炭團一樣燒了起來。李得一趁勢給其餘招募來的那些有手藝的流民都發了身份木牌,也包括給威北營種地的那些流民。這下更是好似在熱油里澆了一瓢水一樣,直接炸了鍋。那些沒被挑中的流民紛紛主動要求替威北營做工,再苦的活也干,只要給發身份木牌,給發工錢就行了。
這下那個小鐵礦場的礦石也不用威北營的兵士自己來回運了,可以都交給流民干。李得一對他們承諾,不管你有沒有手藝,只要替威北營勞作滿兩年,到時就都給發身份木牌,還一次性給三十枚銀錢的安家費!李得一更是特意試探了幾次,組織他們上山打柴,下河結網捕魚,等一些集體勞作,這批流民一個個無不是熱情高漲,把活乾的又好又快。
孫老醫官在一個雨天把李得一叫到了屋裡,滿臉上都是喜悅地說道:「不錯,不錯。這段日子一來,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熬過炎熱的夏季之後,地里的莊稼也都差不多長成了,看著就讓人歡氣。李得一迫不及待的找來有經驗的老農給地里的莊稼估估產。那老農抓了一把麥穗兒,剝開來看了看,仔細尋思一陣之後,高興地說道:「這片地伺候的好!多虧了小將軍的福,今年春也沒怎麼旱著。俺估摸著這地一畝能出兩石麥(mei)子。這可是了不地的產量,往常只有沿河的水澆地才能出這麼多麥子。」李得一聽了這話,卻高興不起來,喃喃道:「才兩石啊,有點不夠吃啊。看來明年還得多上點糞啊。」
那老農小心翼翼接話道:「這不是上糞能解決的事兒。好叫小將軍知曉,即便上再多的糞,這麥子也就結這麼長的穗兒,麥粒兒也就那些。再使糞,也都都長麥稈上,結不出更多的麥穗來。①小老兒種了一輩子地,見過的麥子都這樣。」李得一沒說話,只默默記在了心裡,心裡想著,回頭得重金尋摸些能人來想想辦法。
夏去秋來,麥子熟了,威北營的眾人歡歡喜喜地開始收糧食。今年收糧食又不同於往年,李得一讓那些前來交糧的流民拿著之前發下的凹形木牌,威北營這邊,李得一手裡也拿著那塊凸形木牌。兩塊牌一對上,記錄在檔之後,李得一把手裡木牌與流民手裡的一交換,便是交過糧了。交糧時用的鐵斛也是李得一特意重新製作的,標準無比,徹底摒棄了原來衙門裡那盤剝百姓專用的特製大斛,而且這鐵斛中有一紅線,只要糧食堆到了紅線,便是夠數了,不必再多交一點讓糧食冒尖。李得一特別規定,這鐵斛誰也不許用腳碰,誰敢碰,就當場砍掉。李得一可是受夠了之前衙門賤吏那臨尖踢斛②的把戲,對此深惡痛絕。
這時候,這塊身份木牌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原本交糧食,是要那些衙門裡的小吏記錄的。若是識相的還罷了,遇到不識相的,他大筆一揮,你明明交了,他硬是說你沒交。你明明交足了糧,他硬記著你欠一石糧。總而言之就是想盡辦法要從百姓身上刮下一層油水來,老百姓手裡無憑無據,自然是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如今有了這塊木牌,來交糧的流民把木牌對換過後,李得一就可以徹底撇開那些小吏,僅僅幾個人就可做好記錄。只要對著牌子,比對一下「凹、凸」兩塊牌子上的紅手印,一眼就能看出誰交了,誰沒交,即便不識字的兵丁也可以來辦這個事兒。今年教過糧食的,李得一手裡的木牌就換成了凹的,明年又與流民對換,方便的很,根本沒法弄虛作假。不光如此,那些做工的流民也可以用這個身份木牌來領工錢,由於互換木牌當記錄的整個過程很簡單,完全不需要那些小吏幫忙做複雜的文案記錄,便可完成支付工錢的過程,也不用擔心有人冒領。李得一僅僅把那些威北營略識幾個字的老兵拉來,就足夠幹完這個活了。這麼一來,縣衙門裡原有的那些小吏,是徹底失了業。
有了這套身份木牌,李得一也根本不用像其他軍閥節度一樣,還要依靠這些小吏來治理麾下的百姓。這些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了上千年的賤吏,任憑怎麼改朝換代,都仍能繼續騎在百姓頭上的賤吏,終於在李得一這裡,徹底失了業。秋糧收起來之後,不少小吏就連夜攜家帶口搬走了。他們原來打算看威北營的笑話來著,心說沒有我們這幫人幫忙,看你怎麼收秋糧。結果李得一完全不用他們,就把秋糧收齊了。這下他們也徹底死了心,知道在本地是混不下去了,卻也不敢鬧事。威北營從不殺老實種地的農民和有技術的匠人,但對他們這些一身本事都在盤剝百姓的小吏,殺起來可就狠辣多了。前些年那震半縣震老爺,就是最好的例子,威北營那一次不光宰了震半縣滿門男丁,甚至連衙門裡與震半縣有姻親的爪牙,地方上的惡霸地主,也都一併殺了個乾乾淨淨。
整個秋日裡,威北營全營上下是皆大歡喜。上面收足了糧食,下面的流民一點盤剝都沒受到,交上該交的,還都留下了足夠一年吃的口糧。孫老醫官這時才徹底看出了李得一這個身份木牌的厲害之處,對著這小徒弟那是誇了又誇。不料李得一卻紅著眼說道:「俺打小就看那些衙門裡的胥吏不順眼,恨透了他們每每借著收糧和徭役欺壓俺們這些老實的莊戶人家。俺爹當初就是被他們強征了民壯,因為俺家裡窮,沒錢打點他們,就被他們不知安排了什麼要命活計,從此一去不返,到最後也不知道俺爹死在哪兒了。如今俺管著這些事兒,當然得好好想個辦法治治他們,可不敢再用這些藉機盤剝百姓的貪婪賤吏。」孫老醫官連連點頭,直稱讚李得一這個辦法好。
後來孫老醫官尋思了一陣,大手一揮,決定給每個威北營的兵士都配發這種木牌,正式的戰兵一律配發用墨汁染黑的烏木牌,上雕虎頭紋,牌子正面刻姓名,反面刻著職位。新兵的身份木牌就不用染黑了,等評上了精銳戰兵,再染黑。
入了秋,洛都城內也是一片繁榮的氣象,新帝登基,自然是要大赦天下的,那些蒙冤入獄又無錢上下打點的百姓,也都被放了出來,合家團聚。唯一可惜的就是這天下的範圍小了點,只有洛都城極其周圍不到一省之地奉命而已。王松城擁立了新君,自然水漲船高,他手裡攥著新朝廷的所有兵馬,直接就任了樞密使一職,這下再也不是王守備了,直接連升不知多少級,成了王相公。
怨不得天下間有權有勢的人現在都對擁立新君這麼感興趣,收益實在太大。簡直是一步登天。
入了秋,李秀鳴逃離洛都城的事也敗露了。李寺乃聽到消息后勃然大怒,親自派人到洛都城的宅子里問出了女兒的去向,然後就寫信給王松城訴苦了一番。信里的大意就是:不是我李家不想把女兒嫁給你,我還是很想跟你結成兒女親家共謀大事的。無奈兒大不由娘,女兒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她已經跑了,我這個當爹的現在都不知道閨女在哪兒。
要說王松城此時雖然擁立了新君,位高權重,卻倍感勢單力孤,急需一強力的盟友輔佐。選來選去,就看中了李寺乃。現在這李寺乃手下兵精糧足,又據有上晉一省之地,自然是不錯的人選。他還有意與自己結成兒女親家,顯然也是想投靠這新朝廷的。故此王松城就對這門親事比較看重,如今一聽女方已經逃出了洛都城,當然是不肯罷休的。找眼線一打聽,便得知跟著一位崔公子跑了,再一追查,就查出三兒子當日在城外吃了敗仗。王松城當即就派人去勾欄院把三兒子找來,痛打了一番,問出當天的細節之後,責令他在家閉門思過。
王松城乍一聽威北營的大名,也是大吃了一驚,心中惶恐道:「當年狄大帥之萬勝營,今猶在乎!?」狄大帥在時,威北營那是每戰必勝從無敗績。更曾一戰打得突遼人十數年不敢南侵,所以天下多有人稱威北營為萬勝營,以表達對威北營的敬仰之意。
王松城驚疑不定,便與手下幕僚商議此事。那些幕僚中有一個叫欒牟的,也是消息靈通之人,為主公謀划道:「臣下曾聽聞威北營在狄大帥過世之後,備受排擠,兵員從數萬被遣散至數千人,最後更是被發配到西北極偏遠的定北小縣,讓他們守衛那個縣城去了。按照三公子所說,這威北營如今應該沒有多少兵馬,兵不過兩千之數,早已不復當年之勇。相公何不以朝廷之名修書一封,派人去招募這支人馬,若是其來歸附,也是一樁美事,說出去平添相公的威風。若是其不肯歸附,待那時,相公再發兵馬剿滅之,正可藉機樹立自己在朝堂的威風。」
瞅瞅王松城找這幕僚,欒牟=亂謀啊,王相公,你真的要聽他的么?你不是一向喜歡找人測個命么,幹嘛不算算這次出征的吉凶禍福?恩,王松城沒多想就同意這個幕僚的餿主意,只能說,他膨脹了。
王松城略略尋思了一番,如今新朝初立,他領了疏密相公一職,卻還沒打過像樣的勝仗。這威北營對新朝態度模糊,如今正是自己拿它立威的一個大好機會,那威北營正可做自己的墊腳石。當即以新君的名義寫了一封詔書,讓二兒子王頌理帶著手下精兵一萬,浩浩蕩蕩殺奔了定北小縣。說是精兵一萬,其實就些是他手下新近招募的兵勇,在王松城看來,「威北營如今兵不滿千,能有什麼威脅,還不是大軍一到,望風而降。」膨脹,這是標準的膨脹。
洛都城的大軍一動,威北營就得到了消息。消息傳來那天,正好下了一場秋雨,一場秋雨一場涼,天氣頓時冷了起來。
孫老醫官屋裡,三位把總,小劉醫官,李得一,李秀鳴,李無敵都在,王大胖子忙著拾掇羊,沒來。李秀鳴自覺地站在了小劉醫官身後,面上帶著些許慌張,她知道王松城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興兵前來。李無敵最是激動,不停嚷嚷著決不讓姐姐嫁給王二公子那個廢物。
小劉醫官先開了腔:「咱們的哨探撒出去了么?來了多少兵馬?騎兵多少?步卒多少?他們的糧草是否帶足了?又帶了多少天的糧草?」這番話一問完,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要打。當然要打了!敢跟我搶媳婦,這要是忍了,豈不是要當一輩子忍者神龜。
錢把總為人謹慎,說了句:「這就要開打?他們可是打著新朝廷的名義來的。咱們是不是再想想。」韓把總不滿道:「去他娘的朝廷,老韓我早受夠了什麼鳥朝廷,先前平周朝逼死狄大帥,排擠咱們威北營。我絕不同意再歸附什麼鳥朝廷!這段日子咱們威北營自己說了算,兵精糧足,想咋樣就咋樣,多威風!說打誰就打誰,想打突遼狗賊就打得他們狼狽逃竄,多痛快!」
李把總點頭道:「如今咱們日子過得好是好,沒必要冒險投靠那個新朝廷。萬一他們給咱們再派個上官來,咱們辛苦經營的這番大好局面就要付諸流水,我不同意歸附朝廷。」
孫老醫官更直接道:「那王松城早年靠平定地方下河省的瓦鬧民亂起家,手下的兵丁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咱們需要認真對待,不能大意。」
李得一說道:「俺聽師哥和師父的,不過俺也不想再歸附朝廷。朝廷徭役害得俺爹死得不明不白,俺們全庄都被突遼人殺絕了,朝廷連個問都不問。現在要俺歸附這個新朝廷,門都沒有!」
眾人各自表態,最後大家達成一致,不歸附這個洛都城的新朝廷。若是他要動武,那就打到他服氣為止。既然要準備打仗,大傢伙又開始商議起軍略,首先一條便是要選一處有利於威北營的戰場,不能等王松城的人馬兵臨城下了再與之交戰。如今定北縣的秋收尚未完全,還有小部分糧食在地里等著呢。若是王松城的人馬開到了城下,勢必會引起慌亂,造成破壞。再說若是被大軍兵臨城下,剛剛歸附威北營的民心,怕是要再起波瀾。
小劉醫官拿過師父製作的沙盤,對眾人比劃道:「若是要迎戰,那麼此處便是最好的場所,此地地勢開闊,暗中有好幾條小路直通此地,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這些小路。若是大軍在此處交戰,咱們正可利用這些小路,可以派奇兵走小路突襲敵軍的后營。」
李得一順著師哥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說道:「咱們去洛都城那次是不是經過此處?那塊兒卻是地勢開闊,數萬大軍亦展得開。咱們不妨先派人去假意歸附,對外宣稱率軍在此處迎接那王松城的人馬,然後乘其不備一舉將其擊垮。」
孫老醫官又對兩個徒弟的計劃略做了補充,安排好了幾支伏兵,然後眾人推算了一番日子,又商議了一陣,便散了會。
秋雨剛過,路上泥濘濕滑,正是難行的時候,王二公子帶著他爹派給他的一萬人馬,罵罵咧咧地在路上走著。王二公子一邊咒罵著這鬼天氣,一邊在心裡想著李秀鳴那嬌俏的模樣,想著自己把她娶到手之後定要讓她再換上男裝,然後……想著想著,身子都熱了起來,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猥瑣的神情。
旁邊此次負責領軍的黑面將領見了他這幅模樣,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卻強忍著不能發作。正行進著,忽然颳起一陣秋風,帶著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接著有哨探來報:「前面發現大批人馬,打著威北旗號!請將軍下令。」
「命令全軍謹慎前行,讓兵士都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