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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初見兩腳羊

  「按著草原上狼群里的規矩,上一任狼王死後,狼群就會選出新的狼王。這新的狼王上任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咬死所有前任狼王留下的小狼崽子,以絕後患。剛才那頭巨狼應該是頭母狼,而且應該是開了靈智的原狼,所以把自己的幼崽叼來擱地上,是希望咱們可憐這小狼崽子,把它留下來。」韓把總一邊說一邊朝著小狼崽子走過去,蹲下盯著看了看,抬頭對李得一說道:「還沒睜眼,應該能養活。小狼崽若是睜了眼,認了母狼,人就沒法養了,只能殺掉。」撿起小狼崽子遞給李得一。


  李得一伸手接過小狼崽子,看著這凍得瑟瑟發抖的軟軟一團小東西,小心地把它揣到自己懷裡,用自己的體溫給這小狼崽子溫暖著身子。揣好小狼崽子,李得一轉過頭回去接著幫大傢伙燒火。


  過了真工夫,煮開的狼肉香味漸漸飄散了開來。這時也不知王大胖子從哪裡摸出一個布包,打開來,裡面裝的居然是調味料。王胖子把五口大鍋挨個撒了點進去,邊撒邊念叨:「這狼肉加上洒家的獨門秘制調料,便是正經的香肉也比不過,你們待會吃的時候可一定要慢點,別咬了自己的舌頭,哈哈哈哈……。」


  過了好一陣子,狼肉終於徹底煮熟了,又累又餓的一行人也顧不得其他,紛紛排好隊,挨個下鍋撈起一塊肉來猛吃。李得一也伸手撈了一塊,剛要往嘴裡塞,忽然覺得有股子溫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脖子後頭。一扭頭,原來是之前騎過的那頭騾子,不知什麼時候湊到自己身後來了。只見這頭騾子倆眼死盯著李得一手裡的狼肉,嘴裡還不停地干嚼著,那模樣,要多饞就有多饞。李得一被這騾子的模樣嚇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這頭騾子見李得一發上了呆,便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又往前蹭了兩步,這時旁邊一個兵士過來給李得一解了圍,「這頭騾子是要吃你手裡的狼肉,給他一塊。」


  「啊?啊!」李得一愣愣的把手裡的狼肉遞了過去,那騾子一口咬住這大塊狼肉,三兩下連肉帶骨頭都嚼爛了,一起咽下了肚子。吃完了這塊,又拿頭蹭李得一,居然還要吃!李得一又遞了一塊給他,這回看那騾子吃的正歡,便討好的想要伸手去摸摸它。哪知自己手剛一放上,就扎的李得一嘴角嘶了一聲,居然摸到一把極其扎手的堅硬剛毛。李得一背扎了一下,趕緊收回了手,心琢磨:怪不得俺剛才騎著它感覺直扎的俺腚疼呢,原來它身上的毛這麼硬。


  一連吃了三四塊狼肉,這騾子才心搖頭甩尾巴地滿意足走了。李得一仍然坐那兒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畢竟長這麼大,他第一次見到吃肉的騾子,吃的居然還是狼肉。而且這騾子張嘴嚼肉的時候,李得一瞅的清楚,這騾子嘴裡居然有一口尖牙,上下還有四個格外突出的大犬牙。


  韓把總溜達到李得一身邊,一腚坐到地上,嘿嘿乾笑幾聲,說道:「看傻了眼吧,這可不是一般的騾子,那是當年狄大帥的坐騎,天下第一神駒,火眼狻猊留下的種!說起狄大帥那頭火眼狻猊的來歷,那真是了不得。據說是狄大帥當年在極北之地終年冰雪覆蓋的荒原上遇到的異種神駒,全身冒火,所過之處皆是一片火海。後來這火眼狻猊被大帥親自出手降服住了,這才歸順了狄大帥,給他老人家當了坐騎。火眼狻猊卻只讓狄大帥一人騎,其他人連碰都不讓碰一下。狄大帥一生百戰百勝,也有那火眼狻猊一半的功勞。再後來狄大帥因功要調入中神城當了樞密使,不再上陣,便在那之前把此異種神駒放歸草原。然而大夥都沒料到的是,這火眼狻猊在臨走之際,居然與一頭馱運糧草的母驢看對了眼,當下便騎上了,後來那頭母驢就生下了這頭異種騾子。這騾子一生下來,那頭母驢跟著就死了。」韓把總說到這兒,又撈起一塊狼肉大吃起來。


  李得一初聽這奇聞異事,頓時大感興趣,催道:「韓把總,您接著說啊,別停。來來,俺幫你把狼肉撕成塊。」「嘿嘿」韓把總乾笑兩聲,接著說道:「當年大帥為了讓這火眼狻猊留下後代,不知找來多少神駿的母馬,甚至連傳說中的大宛馬,汗血寶馬都找了來,結果全都被這異種神駒連踢帶咬的趕跑了,竟是一頭母馬也沒入火眼狻猊的眼。漸漸的大帥也熄了留種的心思,再也不提此事。不意這火眼狻猊在臨走之際,居然看中了一頭馱運糧食的母驢,而且還一發中靶,留下了後代。」


  「您接著說,俺聽著那,為啥這火眼狻猊放著那些神駿的母馬不要,偏偏看上一頭母驢?」


  韓把總摸了摸油乎乎的嘴,接著說道:「此事至今也沒個定論,不過以我老韓看來,這異種神駒,畢竟是異種,想必對母馬的要求也是非同尋常。你看那些京中大臣們,多喜歡高挑纖細,貌美膚白的女子。到了咱們西北邊地,形勢又是一變,多是以腚大胸鼓的女子為妻妾。你再往北,到了突遼人那兒,多是腚大無比的,能生養的肥碩女子受人喜愛。」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李得一接著問道:「您還沒說為啥火眼狻猊最後看上了那頭馱糧食的母驢呢?」韓把總嘿了一聲,「這半天老韓我全是白費口舌了,你乾脆沒聽懂啊。那火眼狻猊必是看到那母驢腚大無比,而且能幹苦活,覺著必然是個能生養的好婆娘,所以才要了那母驢!你這娃娃,聽懂了嗎?」


  「原來如此!」李得一恍然大悟,接著又問:「那為啥這頭騾子喜歡吃肉?」韓把總沒好氣的說道:「因為他爹火眼狻猊就是吃肉的,所以他爹才稱為異種,爹吃肉,兒子當然也吃肉了,這還用問為啥?上次突遼人來打咱定北縣城,為了說動這頭異種騾子上陣,可是現餵了他三斤熟羊肉。更可恨的是,三斤熟羊肉下肚,這騾子還不讓人騎。」


  「啊,俺說上次守城時,王大胖子帶著騎兵衝出去,後面咋還有頭沒人騎的騾子跟著一塊衝出去了。」李得一恍然大悟,接著又不解的問道:「這頭騾子沒人騎著,光他上陣有什麼用?」


  「嘿嘿,這你還不明白?他爹是天下第一神駒火眼狻猊啊,那天生是所有馬的皇上啊!皇上的兒子那自然是所有馬匹的太子爺,尋常馬匹湊到這頭騾子身邊一丈範圍,往往直接就嚇得軟了腿,跑都跑不動。不僅如此,這頭騾子還遺傳了他爹火眼狻猊的好血統,生下來就會主動吸納原氣強化自身,早早就強化了識海開啟了靈智,能聽懂人言,如今已經是氣壯境的修為了。我老韓如果沒看錯,剛才打狼的時候,這頭騾子剛才居然讓你騎了上去,看來是跟你有緣。這騾子至今沒主,只是平日在咱威北營養著,你若是能降服了它,也是你的造化。你拿塊肉再去試試!」說著,一力慫恿李得一再去試試那頭騾子。


  李得一原先敢騎那頭騾子,也是當時情況緊急,再者他又不知道這騾子有這麼大的來頭,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知道那頭騾子居然是吃肉的,來頭還大的沒邊兒了,心裡就沒了底。拿著兩塊煮熟的狼肉,李得一小心翼翼地往那頭騾子身邊靠過去,靠到近前把肉往那騾子嘴邊一遞,戰戰兢兢的說道:「你還吃狼肉不?俺這還有。」


  那騾子也不客氣,一口叼過狼肉,大嚼起來。李得一嘗試著慢慢的把手放到騾子背上,說道:「剛才打狼那工夫,你可真猛啊,居然能踢死好幾頭狼。」那頭騾子很受用這拍騾屁的話,居然把頭往李得一手上蹭了蹭,那意思是接著拍,聽著怪舒坦。


  李得一瞅著有門,大著膽子接著說道:「俺看你比那些戰馬厲害多了,那些馬可沒你這麼大的本事。」這頭騾子聽了,又把頭往李得一手上蹭了蹭,那意思是接著誇誇大爺。


  「總叫你騾子也不好聽,你這麼厲害,應該有個威風的綽號,要不俺給你起一個?」李得一試探著問道。聽了這話,那騾子居然滿意的點點頭,打了個響亮的響鼻,拿眼瞪著李得一,那意思是趕緊給大爺起個威風的匪號。


  李得一開動了腦筋,一連報出好幾個綽號,草上飛、水上漂、賽龍、龍馬、黑旋風……居然都被這頭騾子搖頭給斃了。李得一沒辦法,只得繼續打破腦袋接著想,下意識的就加快了識海的運轉,直到腦門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忽的靈光一現,李得一脫口而出:「悍馬,你看這個怎麼樣,你比馬可強悍多了。」


  這頭騾子聽了「悍馬」這個綽號,思索了一陣,拿頭蹭蹭李得一的手臂,意思是大爺我挺喜歡的,就選它了。李得一高興地拍拍騾子的頭,「那以後俺就叫你「悍馬」。」說著話,趁機就想翻上騾子的脊背。不料這騾子警覺的很,居然飛快地往前小躥了幾步,直接把李得一摔到了地上。


  周圍的人看到這幕,哄堂大笑。李得一鬧了個大紅臉,拿手捂著腚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的回去老實坐地上,悶不做聲地啃狼肉去了。


  王壯彪扛著已經被吃的露出骨頭架子的半扇巨狼身子,晃晃悠悠來到李得一跟前,小聲說道:「別灰心,洒家常喂那頭騾子,知道他的倔脾氣。他雖然現在不理你,那是人多抹不下那老長的臉。」李得一聽了這話,雙眼又恢復了光彩,小腦瓜用力點了點。


  待眾人都吃罷了狼肉,韓把總高聲吩咐道:「都趕緊歇歇,等天一亮我們就繼續出發,今天必須找到突遼人。」


  眾人歇息了一個時辰,天就亮了。韓把總手捧一把雪,挨個把人都叫醒,這還叫不起來的,直接拿腳踹醒,一行二十幾個人收拾好東西,繼續往北進發。


  一行人在積雪覆蓋的草原上艱苦的跋涉半日,走到晌午,派出去的探馬回來報告,說再往前三十里就可以看到一個突遼人部落。是個小部落,只有十幾頂大帳篷。韓把總扭頭吩咐道:「前面不遠就遇上突遼人了,都打起精神來,弄得像個商隊的樣子,把刀都往裡藏藏,把茶磚,布匹往外挪挪。那誰,馮得用!你把咱們商行的旗號扛上。」


  隊伍里一個兵士喊了一聲「得令」,伸手抽出個杆子開始掛旗番。韓把總一嘬牙花子,皺著眉頭說道:「都說了,咱們是商隊,商隊你們知道不?!說什麼『得令』!要說『得了,掌柜的』。都注意著點,等會別漏了餡兒。」


  馮得用扛著旗號走在了最前面,一行人也都打起了精神,隊伍行進的速度也快了起來。走著走著,李得一忽然聽到前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頓時覺得奇怪,這冰天雪地的,河水都凍的邦硬了,如何會有流水聲?這時候河水該還沒化開。


  李得一忍不住問走在前面的王壯彪,「王大哥,怎麼會有流水聲傳來?」王壯彪撓了撓頭,說道:「前面不遠應該就是小清河的大支流金水河了,這條河地下有地熱,所以冬日裡也不會凍上。整個草原上冬季不上凍的河流可是不多,故此只要到了金水河,肯定能找到來此地過冬的突遼人。這金水河的名字還是突遼人給起的,光聽這名字,你就知道這條河在突遼人眼裡有多金貴。」


  「這條河冬天都不上凍,周圍豈不是有很多突遼人,那我們此次……」李得一略有不解的說道。王壯彪拍了拍自己那碩大的肚子低聲說道:「這就不必擔心了,咱們來的這裡是金水河上游,河水不寬,僅三五步,水量不大,不夠大量牛羊飲用,故而只有突遼人的小部族才會在此聚集,大的部族都在二百多裡外的下游地區,那裡水量大,能供養的牛羊也多。」


  一邊說一邊走著,轉眼間就到了金水河邊上,往對岸望去,果然能看到突遼部落聚居的帳篷。韓把總找了個水淺的地方,帶著大家趟過了河,向著那個小部族慢慢走過去。


  那個小部族遠遠地也發現了這一行人,派了幾個騎馬的前來查探。韓把總一推馮得用,馮得用扛著旗號就迎了上去,嘴裡開始嘰里呱啦的說著李得一聽不懂的話。


  李得一偏偏頭問身旁的王壯彪:「王大哥,馮得用說的啥?俺咋一句聽不懂。」「這小子說的是突遼話,他小時候被突遼人抓走當『兩腳羊』養大,故而會說些突遼話。後來與突遼人作戰時,他被狄大帥順手救了回來,從此就在大帥的威北營效命了,韓把總這是派他過去接洽呢。」


  「王大哥,啥是『兩腳羊』?」李得一接著問道。「等會你就能自己親眼看到啦,去年突遼人打草谷抓走不少,估計這個部落也能分到幾個。」


  這時馮得用已經跟來的突遼人接洽好了,幾個突遼人頭前騎馬領路,恭恭敬敬的把一行人引到部落里。


  到了突遼人部落里,韓把總一聲吩咐,隨行的人紛紛打開箱子,開始卸貨。一包包茶磚被拿了出來,還有一匹匹碎花粗布,幾十口大鐵鍋也從馱馬身上卸了下來。就地擺上攤,開始吆喝著叫賣了起來,

  突遼人聽到這叫賣聲,走出帳外,也紛紛聚攏過來。


  韓把總和馮得用卻是被人請到了最大的那頂帳篷里。李得一沒跟著去,就在外面看著。突遼人紛紛牽出自己家的牛羊,也有抱著牛皮,羊皮等東西前來交換貨物。


  一個突遼人壯漢抱著三張牛皮,兩張羊皮來到賣茶磚的攤前,用手指指自己手中的東西,又指了指一大包茶磚,那意思是要換,李得一卻瞅見賣東西的夥計用手指了指那壯漢拿來的皮子,擺了擺手,意思是不夠。那突遼壯漢頓時麵皮就紅了起來,尋思了一陣,扭頭回去又拿來一張牛皮,卻是張小牛皮,夥計看了看,又搖了搖頭。


  王壯彪小聲的跟李得一說道:「每年冬天草原上的白毛雪都得凍死大批的牛羊,故而這時候是牛羊皮最便宜的時候。突遼人平時頓頓吃牛羊肉,時間久了若不飲茶,便要得病。經過這一冬的消耗,各家的茶葉都消耗的差不多,這時候茶磚最好賣,也最值錢。」李得一誇讚道:「王大哥你懂得真多啊。」王壯彪臉一紅,不好意思道:「這些事兒邊軍的弟兄基本都知道,你是個新來的,故而不知。咱們威北營以前常跟突遼人做生意,那牛皮買回來蒙在木板上就是一面上好的大盾,也可以做成甲胄穿在身上。咱們大平周朝耕牛是稀罕物,官府明令禁止隨意宰殺,只好多買突遼人養的肉牛來用。」


  正說話間,那突遼壯漢又回去拿東西了,沒過了多會兒,就返了回來。這回拿來的卻是個衣衫單薄的女子,瞅著也就十五六歲。這女子身上只穿了單衣,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凍得瑟瑟發抖,走路也跟不上趟,走幾步就一個趔趄。那突遼壯漢看的不耐煩,抬手就是一鞭子,那女子慘叫了一聲,帶著哭腔,跌跌撞撞的接著往前走去。


  李得一在不遠處看的真切,眼珠子都要瞪掉了,張著嘴:「這,這是……」王壯彪淡淡的說道:「這就是『兩腳羊』,突遼人每次打草谷,抓到我平周朝百姓,凡是高過車輪的男子一律殺死,年老的女子也是統統殺死,小男孩和年輕的女子,稱之為『兩腳羊』。抓走的工匠留著當跪奴為突遼人幹活。平時養著作為奴僕勞作,若是冬日裡斷了吃食,或是行軍中斷了軍糧,便吃這些『兩腳羊』充饑。」


  李得一聽了這話,腦子裡轟的一聲,識海不受控制的飛速轉了起來,兩眼一翻,直挺挺的昏了過去。王大胖子手快,一把接住李得一,用手指在地上沾了點雪,猛揉他人中。好半天李得一才緩緩醒了過來,說道:「謝謝王大哥,俺沒事了。」


  王壯彪也沒多說話,一手把李得一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李得一緊繃著小臉,思索了一陣,手裡抄起一塊茶磚,裝作賣貨的樣子,開始四下里轉悠。


  路過一個較小的帳篷時,李得一隱約聽到裡面有哭聲。拿眼一掃周圍沒人注意自己,李得一撩開帳子往裡瞅了一眼。赫然發現裡面有十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都衣衫單薄,正圍在一起取暖,好幾個臉上掛著淚痕,剩下的幾個似乎哭累了,趴在地上昏睡。一個個都面色蠟黃,每人身上都有幾道鞭痕顯,然是遭受了慘痛的傷害。


  李得一猛瞅了一眼,沒吱聲,咬著牙扭頭就走。繞著突遼人的小部落轉了幾圈,李得一人小,倒也沒引起突遼人的注意。李得一故意在每個大帳篷門口都停了一停,也不管突遼人聽不聽的懂,吆喝了幾聲賣茶磚、粗布,藉機往裡面打量一眼。


  幾圈轉悠下來,李得一心中有了計較,便回到人群當中,找了個地方坐下,也不溜達了,直接閉上眼歇息。


  畢竟是個小部落,人少,賣了一下午,還剩下不少貨物。到太陽落了山,韓把總才從突遼人的大帳篷里醉醺醺地走了出來,讓馮得用攙著,歪歪斜斜地走到自己人這裡。這時候一行人正在支上鍋拾掇飯食,為了防止突遼人看出端倪,故意整的亂七八糟,手忙腳亂的。


  韓把總猛吐了一陣,一陣濃烈的酒氣頓時瀰漫開來,揮了揮手推開馮得用,嘴裡喊著:「我沒醉,不用你攙。」韓把總晃晃悠悠地走進一個自己人搭好的小帳子里,一頭栽倒在地,鼾聲接著就響了起來。


  李得一看了一眼發現四周沒人盯著,悄悄地從後面鑽進了韓把總的小帳子里。一進去,還沒開口,就被韓把總一把抓住,壓倒在地,脖子上頂著一把明晃晃的小攮子。「誰!?」韓把總哪裡有一點醉酒的樣子,兩眼瞪得溜圓。待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是李得一,韓把總才收了刀子,撒開了掐著他脖子的手。韓把總手裡把玩著那把小攮子,低聲問道:「你來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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