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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單刀會

  轉眼又是一月過去,時近隆冬,西北邊陲大雪已經封山,李得一也不再跟著小劉醫官上山採藥。每天仍是學字,練刀。到現在李得一已經認得二三百個字,勉強可以自己看書了,小劉醫官就開始教他學習一些軍中急救之術。今日學的是據傳平周朝開國太祖親手編纂的《傷兵營衛生條例與軍中急救》。這本書寫的通俗易懂,全篇都是大白話,沒有生僻的字眼,很適合李得一這種初學者。本來么,這書就是寫給軍中的老粗看的,寫太複雜,這幫軍漢哪能看懂。


  過去這些日子采來的藥物,要經過炮製才能使用,這活兒李得一插不上手,只能幫著打水,刷鍋,干點力氣活。小劉醫官為了製藥每天熬的雙眼通紅,孫老醫官倒是做了甩手掌柜的,任由小徒弟去忙活,自己也不插手。


  李得一經過這幾個月,慢慢的跟小劉醫官混熟了,也知道了些事情。小劉醫官原是被拐子拐來的,到了邊鎮打算賣掉,機緣巧合之下被孫老醫官遇上,解救下來。從此就跟著孫老醫官,拜了師,學了藝。據小劉醫官說,自己被拐那年只有三歲,還不記事兒,所以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嘴裡只會不停的哭喊:「劉,劉。」所以孫老醫官就讓他姓了劉姓,現如今已經十八歲了,跟著孫老醫官整十五年。


  李得一偶爾好奇地問起小劉醫官都跟著孫爺爺學些啥,每當此時,小劉醫官總是雙手一攤,「喏,只學了些手上的功夫。」說的多了,李得一也放開了,偶爾會打趣道:「小劉哥哥嘴皮子這麼厲害,經常把師父說的啞口無言,這也是跟孫爺爺學的么?」小劉醫官就會一伸手揪住李得一的耳朵,疼的李得一直哎呦,「我這揪耳朵的手上功夫也是跟師父學的,厲害吧。師父一把就能把王壯彪那樣的大漢揪的老老實實。我雖然學藝不精,揪你的耳朵還是綽綽有餘。以後還敢不敢打趣我來?」李得一忙道:「不敢了,不敢了,俺再也不敢了。」


  李得一第一次被揪住耳朵時,不知道這裡頭的厲害,還咬著牙裝好漢。小劉醫官一看他居然混充硬漢,哈哈一笑:「好好好,跟我這兒裝好漢,讓你知道這門功夫的厲害。」說著,手上一使勁兒,李得一頓時覺得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從耳根直竄上腦門,一時間疼的頭暈眼花,渾身無力,被小劉醫官揪著耳朵繞著營帳裡面轉了三個圈兒。


  打那以後,李得一這才曉得這是真功夫,知道厲害了,就開始求饒。小劉醫官冷笑一聲:「哼哼,讓你知道知道我跟師父學了些啥絕招。」說完,一鬆手,放開了李得一。李得一捂著耳朵躲到一邊,咧著牙花子直哎呦,又揉又搓,好半天才緩過來。


  到底是山野里長大的孩子,皮實的緊,剛好了沒一陣,李得一又湊到小劉醫官近前,「小劉哥哥你這手絕活好厲害啊,能教給俺么?」


  「你知道我怎麼練成的這項絕技么?」小劉醫官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李得一不明就裡,張嘴就問:「啊?怎麼學成的?教教俺。」「我跟師父學藝的時候,一有鬆懈,就被師父這麼整治一番,被整治的次數多了,漸漸也就會了。」說完,小劉醫官盯著李得一嘿嘿直樂。


  李得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不學了,俺不學了。」「不學?!晚了!不學也得學,師父把你教給我了,今日漏了這絕技讓你知曉,早晚你也要學會。哈哈哈……」小劉醫官一直笑個不停,最後直接笑趴到桌子上了。李得一慌忙用手死死捂住耳朵,躲到桌子一邊去了。


  倆人正在笑鬧著,帳外有兵士來傳令,讓二人去參謀營。


  二人進入參謀營大帳之中,孫老醫官正在說著京中傳來的最新消息,「果然被你料中,朝中重臣最後推出個小卒當替死鬼,是一個叫陳鐃闕的兵部侍郎,讓他做了議和的正使。」


  李把總面帶怒意說道:「這個陳鐃闕果然人如其名,消息里說他居然把議和的內容隨手擺在家中書案上,被小廝當做軍報,明發到了各路軍鎮。事情泄露,天下群臣嘩然,結果此僚無恥之尤,居然還自詡其功。現如今聽說此僚已經被下了大獄,判了斬刑。」


  韓把總一臉不屑道:「替死鬼而已,早晚是個死。」孫老醫官點點頭,「我聽說京中已有說書人開始說太祖當年單刀赴會,一人震懾北虜群醜的舊事。怕是以古諷今,諷刺當今天子無能,敗壞祖宗基業,被迫與突遼人簽訂城下之盟。」


  錢把總插嘴道:「我還聽說此次這個陳鐃闕陳正使去談判也是單刀赴會,卻是因為隨同他去的兩個副使在突遼人營門口就嚇得癱軟在地,一步也不肯進入突遼大營。陳鐃闕也是當場尿了褲子,突遼人沒辦法只得抬著陳鐃闕一個人進了大營。這樣的醜事都能傳到咱們這個定北小縣中來,可見天下人有多恨這個陳侍郎。」


  「說到醜事,當今天子不也是一樣出醜。據說陳鐃闕從突遼大營回來之後,天子怕賠銀太多,自己不敢直接問,居然先遣宦官去跟陳鐃闕打聽賠銀多少。陳鐃闕不敢大聲張揚,只伸出三個手指。那宦官回去就稟報天子說是賠銀三千萬兩,天子聽了,當場從御榻上滾落下來,嘴裡直說:『太多了,太多了,陳鐃闕該死。』最後召陳鐃闕單獨進宮面聖,天子劈頭就是一句:『賠銀三千萬兩,你可知罪!』陳鐃闕連忙答曰:『臣與突遼人議定的是三百萬兩。』天子當場又改了口直誇陳鐃闕有大功,是能臣。」孫老醫官說著說著,又是怒從心頭起,「臣子談判歸來,這關係到天下蒼生社稷的大事,正是朝廷生死存亡的關頭。天子一不問割地,二不問稱臣,居然先問賠銀多少。難道我朝六百年傳承,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還不如三百萬兩白銀重要?!」


  李把總嘆了一口氣,「等著瞧吧,過不了多久,天下人恐怕就都知道這議和的內容了,到時候恐怕是要天下震動。」


  四人正在商議著,門外有兵士聲音傳來:「報告把總,最新軍情送到。」營帳里六個人頓時齊齊盯住門外,小劉醫官緊走幾步,接過軍報。


  「徒弟你順便念念吧。」


  小劉醫官飛速看了幾眼,說道:「突遼人在中神城下折了先鋒大將蕭撻凜,是被我朝一個叫冉屠胡的小將突入陣中一槍刺死,也正是這員小將搶回王韶王樞密的首級。折了先鋒大將,突遼人又久攻中神城不克,下雪之後更是糧草危急,不得已派出我朝降將王繼忠在陣前來回賓士,說突遼人有意議和。後來也是此人溝通我朝,為議和奔走。」


  「哎,朝中諸公真是無能至極,突遼人遠來疲敝,加之圍城兩月有餘,折了先鋒大將軍心已然受挫,冬日的第一場雪今年來的也早。天時地利俱在我,奈何朝中諸公內鬥不已,白白喪失重挫突遼人的大好時機。」李把總說完這番話,疲憊地揉著太陽穴,雙目中儘是血絲,重傷初愈,這些天一封接一封的軍報更是耗盡了他的精神氣。


  韓把總高聲說道:「哼,自打當今天子登基以來,一味重用文臣。結果這幫文臣俱是些內鬥內行,外戰外行的草包。當今天子總想著揚文抑武,沒料到如今卻被突遼人重重扇了一個大嘴巴。」說著說一拍桌子,喊了句「快意!」


  孫老醫官緩緩分析道:「如此大好時機都白白放過,當今天子看來是打算苟安一時了。看來前些日縱容主張議和的大臣羅織罪名,構陷老鍾將軍,也不過是怕老鍾將軍挾守城之功反對議和罷了。」


  錢把總跟著說道:「冉屠胡此人能在萬軍陣中刺死突遼大將,確是勇猛無匹。有如此猛將卻將之雪藏不用,陛下苟安之意昭然若揭。」


  孫老醫官憂慮的接著給眾人分析:「突遼人此時已然是強弩之末,我朝卻讓其全師而回。經過此戰,突遼人已經把我朝戰力全部摸清,如此一來恐怕塌天大禍就在不遠了。突遼蠻夷素來狼子野心,今次入寇已經見識過中原的繁華,嘗過了甜頭,再來恐怕就不會這麼簡單地退走了。可恨我朝天子在議和條約中居然與夷狄之君約為兄弟,認突遼蕭太後為叔母,可恨,可恥。」說到這裡,孫老醫官急怒攻心,加上連日憂愁傷了心肺,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小劉醫官趕忙上去扶住師父,拿出一粒藥丸給師父服下。孫老醫官服下藥丸之後,就不再言語,兀自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眾人面面相覷,等著聽下文,小劉醫官只得接著師父的話往下說,「如今天子自欺自人,只圖苟安,必然不會有心整練兵士,加強軍備。朝中一乾重臣皆是只會勾心鬥角的無恥之輩,更不會主動提出加強軍備,以防我們這些粗鄙武夫有機會反撲。縱有一二忠臣看出形勢危急,也會被朝中那些整日高唱太平的諂媚之臣被打壓下去。這次天子公然違背祖訓簽了這城下之盟本就讓天下震動。如今外有強虜虎視眈眈,內部天下人心動蕩,平周朝的局勢可以說勢若累卵,恐怕天下即將大亂。」


  李把總嘆了口氣說道:「本朝太祖開國之初曾說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曾想應在今時,只是不知還能安定多久?」這話說完,帳中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個冬天過得份外壓抑,威北大營三位把總整天冷著一張臉,讓下面的兵士大氣都不敢喘。慢慢的陳鐃闕議和時的醜態也傳到了兵士耳中,與突遼人浴血奮戰,死守家園的兵士個個破口大罵。有的兵士不會罵人,就趁著冬日輪休時特意跑去聽縣城說書,單聽那段太祖爺單刀赴會的故事。


  冬日裡北地天氣過於寒冷,訓練都減少了,兵士都閑的難受。慢慢的威北大營興起一種遊戲,也不知是哪個好事兒的兵士首創。卻是要孤身一人只帶一把刀,進入清源山中呆一個整天,誰弄到的獵物多,誰就能獨享一壇據傳是按照當年太祖親創的釀酒方法釀製的「二鍋頭」美酒。據說這種酒乃是當年太祖發明的烈酒,專供軍中,卻僅有高級軍官有機會享用,尋常兵士難得一見。這威北大營如今最高的官兒不過是個把總,能弄到這種酒還多虧了那個逃跑的曹千總,那個紈絝上任時從家中拉了一整車來,如今他人跑的太快,落下不少好東西,這酒自然也就便宜了威北大營的弟兄們。


  這酒三位把總各自留下一些,送給孫軍師一些,剩下的就全賞給了表現優異的兵士。軍中按律不許飲酒,不過到了這會兒,卻是沒人當回事兒了,只要不多飲壞事,也沒人會責罰。


  後來這遊戲就在威北營兵士中興了起來,也不知誰給起了個名字,就叫「單刀赴會」。


  這日李得一正在帳中安靜的學著字,忽然聽到外面有人高呼:「小劉醫官,快來救人啊。」李得一猛地起身沖了出去,出門一看,一個渾身是血的兵士被人抬著送了過來。後面跟著幾人抬著一頭死野豬,這野豬個頭真不小,少說也得有三百斤上下,野豬頭上被人用刀刻了個「陳」字兒,血淋淋的。


  小劉醫官也急匆匆趕了過來,面帶惱怒問道:「怎麼傷成這樣?!」被人抬過來的那個受傷的兵士艱難地張開嘴,虛弱地說道:「能弄死這頭畜生給大伙兒下酒,值!」說完就又昏了過去,不過臉上卻帶著微笑。


  小劉醫官趕緊招呼李得一過來幫忙救人,先用烈酒清洗傷口周圍,然後看看傷口有無異物,清理乾淨,再按上止血散,包紮繃帶。大冷的天,小哥倆忙了個滿頭大汗。人總算救過來了,這種外傷,只要止住了血,問題就不大了。唯一的麻煩是這兵士被野豬拱斷了好幾根肋骨,不過這人也是命大,這麼激烈的拼殺,肋骨雖然斷了,卻也沒錯位,萬一斷肋錯位,扎破臟腑,就神仙難救了。


  這事兒後來被王大胖子知曉了,當時王壯彪直接抄起平時用的特大號廚刀上了清源山。第二天傍晚自己一個人背回一頭奄奄一息的黑瞎子。一進營門,整個威北營的兵士都轟動了,全圍了上來。


  有老練的兵士看出了門道,失聲說道:「看這黑瞎子身上一點血也沒淌出來,連個口子都沒有,莫不是被王大胖子用拳頭活生生打死了?」「看這份量怕不得有五百多斤,王大胖子行啊。」「你看這黑瞎子,都有王大胖子高了。」也有那個促狹的,「你說王大胖子和這頭黑瞎子誰更沉?」卻遭了周圍人一頓白眼兒。


  王大胖子把這頭被自己用拳頭活生生打死的黑瞎子背到火頭營門口,往地上一摔,拍拍身上的灰,轉頭對圍上來的兵士大聲叫嚷:「這頭黑瞎子被洒家找著的時候正在洞里睡覺,洒家不忍偷襲欺負這畜生,先把它弄醒了,又照著腦門給它三拳,打個只出氣兒,沒進氣兒,這才弄回來。今晚上給弟兄們開開葷!」說著亮了亮自己的拳頭,上面還粘著一塊兒黑色的毛皮。「洒家給這黑瞎子起個名字,就叫陳鐃闕,今兒洒家就活拔了這陳鐃闕的皮,掏心挖膽,請大夥吃肉。」


  說著話,從背後抽出那把特大號廚刀,利索的干起活來。這一刀下去,直接把這熊肚子破開,熊血噴了一臉。王大胖子頭也不抬,伸手摸一把臉上的血,繼續拾掇著這頭黑瞎子。


  當天夜裡,威北大營的千把人美美的吃了一頓熊肉,吃的時候,人人都說這『陳鐃闕』的肉真香。


  王大胖子連夜把熊皮收拾好了,切下四肢的皮給孫老醫官留著做了護腰,護膝,剩下的整張皮子留著給孫老軍師鋪床。


  當天夜裡,孫老醫官和三位把總喝著酒,圍著篝火,吃著熊掌。孫老醫官今天高興,酒就喝的有點高,勁頭上來了,朗聲說道:「此等與賊虜苟和的無恥奸賊,我等軍中武人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三位把總也是齊聲應和。


  孫老醫官說完這話,又半響沒做聲,末了,嘆了口氣說道:「這姓陳的不過是個被拋出來的替罪羊,背後那些主張議和的重臣,當今天子卻是安然無恙。他們如今恐怕已經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這『太平盛世』了吧,也不知中神城那戰死的十數萬軍民屍骨涼了沒有。」


  小劉醫官在旁邊忍不住插了一句:「卻不知還能太平多久,三年?五年?到時候總逃不過一個身死族滅,國破家亡。」


  李把總連連點頭:「且容此輩囂張一時,天道好還,報應不爽,這十幾萬軍民的血不會白流,突遼人,當今天子,朝中的議和大臣,一個都跑不了,早晚有人跟他們算這筆血債。」


  錢把總呸一口把嘴裡的骨頭吐出來,「十幾萬是中神城下死的人,還有沿路被攻破的各城,各村寨。突遼人一向有屠城的傳統,高過車輪的男子一律殺掉,這次突遼人入寇,怕是要有上百萬人被殺戮。突遼人此次兵圍京師,連破北門關,大散關,殘陽關三道要隘,北方邊境到中神城腹地,我平周朝糜爛上千里,沿途的百姓死傷無數啊。」


  李得一沒說哈,嘴裡痛快的吃著,坐那兒用耳朵仔細聽著幾人談話,神情格外認真,好似在用力記住什麼。


  烏雲罩頂,這愁雲凝聚萬里數十日不散。中神城下的突遼人終於退走了,在付出了十幾萬軍民的性命之後,終於守住這中神城。如今中神城內幾乎家家素縞,哭喪聲響徹整個雲霄,直透皇宮大內。然而蔡太師,錢水良,賈吳道,童買成等幾名重臣家中卻無一人死傷。當突遼人攻城正急之時,這幾位都把家將安排在了家中,以備突遼人破城后,好保護自己衝出去往南逃。


  當時雖然沒有家人死傷,這幾位重臣家中卻也是忙忙碌碌,忙著把已經裝到馬車上的金銀寶物再搬回府中地庫。一個個親兵家丁累得滿頭大汗,幾位重臣卻仍不放心,都親自入地庫,對著賬本一箱一箱查驗。


  唯有韓未琦韓相公家中有人弄了個小靈堂,不是為了紀念死去的將領,而是韓相公安排自己大管家去城牆上打探軍情時誤中突遼人流矢,被射穿了眼睛,當場死了。


  皇宮大內,當今天子近日忽覺心中一陣陣慌亂,遣身邊近侍去值閣請當值的宰相前來商議。不一時近侍來報,值閣中並無當值宰相。天子又遣近侍去宰相家中宣旨,過了半響,近侍來報:「如今突遼人剛剛退去,城中百姓慌亂無比,幾位宰輔都在城中各處安置百姓,整頓京師。俱言此時當以安撫百姓為要,不肯接旨進宮。」


  天子嘆曰:「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啊,事事以江山社稷為先。」


  後有好事者譏諷之,「滿城蠅狗輩,猶自說忠心。」


  威北大營中,孫老醫官把李得一叫到近前,掏出一把一尺長短的精鋼短刀,刀鞘是上好的牛皮製的。「喏,你帶上這把刀,自己去林子里呆上三天。不要你獵啥東西,能活著回來就行了。」


  李得一看著這把短刀,跟埋在三爺爺身邊的那把刀子一模一樣,只是保養得好一些,刀是也用絲綢纏的。李得一問道:「能帶吃食進山么?」「不行,只准帶這把刀。可以多穿點衣服,別凍壞了。」李得一點點頭,沉默著回去準備。


  看李得一走了,小劉醫官從旁邊閃出身來,「有必要麼,他才十歲啊。」「突遼人可不會給我們多少時間。你別擔心,我暗中派了王大胖子去保護他。」


  當天傍晚,李得一飽餐了一頓,帶著那把刀,孤身一人鑽進了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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