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離花
再次來到虛界的時候，陳安看到的，是虛界彷彿永恆不變灰色的天空。
四周沉寂，彷彿陷入了一場沉緩而無聲的巨大呼吸。
陳安所在的地方離村子不遠，稍微看了看方向後，他就朝著村子走去。
「咦。」走近之後，陳安感到驚訝，雖然村子看起來還是和往常一樣，但是，裡面去瀰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人發現了他，把他接了進來，陳安四下看著，發現眾多的希洛人表情沉默而哀傷。
「蒙奇，發生了什麼事嗎？」陳安不由問道，看向旁邊的蒙奇。
蒙奇還是那一副十四五歲的少年的樣子，只是面容變的堅毅，像是長大了很多，他的眼睛紅紅的，道：「外來人哥哥，老村長死了。」
老村長死了？
陳安一怔，隨機沉默下來，沒有多說什麼。
在老村長的房間里，眾多的希洛人圍坐在一起，高舉的雙手，對著床上老村長的屍體吟唱著古怪的悼詞，聲音古怪，音節時而短促時而悠長，看的出來，這些希洛人在用古老的方式給老村長送別。
「老村長死了啊。」陳安站在門外，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說起來，這是一位很和藹的老人，閱歷豐富，頗有一番智慧人生，對陳安也有很大的幫助，陳安能夠如今的實力和見聞，某種程度上，真的和這位老人有關。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老村長還在，這一次來，這個老人就已經死去，魂歸黃泉。
不過仔細一想，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時候，畢竟老村長年歲已高，身體又不好，再加上受了傷，如此死去，也算是壽終了。
只是原本溫和的老人，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生命消亡，陰陽兩隔。
古老的儀式繼續舉行著，屋子的空氣染上了一種沉湎而感傷的氣息，陳安靜靜等待，過了一陣，儀式結束，裡面的眾人希洛人依次走了出來。
陳安推開門，走近屋子裡，看到了床前跪坐的一抹白生生的身影。
「芊芊。」他輕聲喊著。
芊芊身體一顫，回過頭，發出細弱的聲音，道：「安哥哥。」
她的頭髮有些散亂，面容憔悴，嘴唇發白而裂開，眼睛很亮，但是陳安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裡面蘊藏著的巨大痛苦和哀傷。
陳安心中一痛，走過去，抱住了芊芊。
「哭吧。」他低聲說，道：「我知道的，芊芊，你哭吧。」
芊芊身體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渾身一顫，然後，她的手慢慢纏住了陳安的脖子，越纏越緊，眼角上，有淚水不斷的滑落。
淚流滿面。
芊芊的身體伏在陳安的肩膀上，無聲的哭泣，抽動著肩膀，像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又像是一朵瑟瑟發抖的白蓮。
她是希洛人的聖女，註定凌駕於諸多生命之上，有大成就，所以不能有其他的情緒，但是此刻，她終於可以哭了。
老村長的葬禮很濃重，看的出來，希洛人對老村長很尊重，一切都誠心誠意，沒有半點兒敷衍的情緒。
芊芊是聖女，全程都在主持著中葬禮，眾多的希洛人對她很是尊重，甚至誠惶誠恐，一切都唯命是從，可以看出來，在老村長死後，有意無意的，芊芊已經成為了眾多希洛人的領袖。
「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會肩負起所有希洛人的希望。」芊芊一身白衣，腰間一條素帶，勾勒出她窈窕身段和纖細的腰肢，她回過頭，看著陳安，眉眼都在笑。
陳安和她慢慢走著，四周在灰色天空中顯得很模糊，像是一副黯淡的油畫。
「芊芊，你看，在葬禮上的時候，眾人看向你的目光，代表著他們已經認可你了。」陳安回答著。
芊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嘴唇，道：「是啊，我是原靈師，是聖女，是希洛人唯一的希望，爺爺臨死前，也要我照顧大家，給希洛人找一個家，所以他們都很尊重甚至崇敬我。」
「安哥哥，你知道嗎，混亂之年要來了，希洛人不得不再次遠行，再次遷徙，不知道在路途上會死多少人，不知道……哪裡才是希洛人的家。」
「混亂之年？」陳安疑惑。
「對，最為混亂災年就要來了，整個世界就要陷入漫長的災荒之中，誰也不知道，有多少種族消亡，有多少種族能夠等到下一次安息之季的到來。」芊芊輕聲回答著。
陳安想到了一些事情，沒有說話。
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安哥哥。」芊芊的睫毛不停的眨動，忽然，她看向陳安：「我是希洛人的原靈師，是希洛人的聖女啊。」
「所以，從此以後，芊芊就不在是自己的芊芊，也不會是任何人的芊芊了。」
她的臉上漸漸浮現一個支離破碎的微笑。
她笑的很美。
真的很美。
陳安望過去，怔怔的看著芊芊，想說什麼，但是突然無言。
「安哥哥。」芊芊走上前，拉著陳安的陳安的手，道：「你說過的，陪我一起去看迷霧晚景的。」
「現在是迷霧晚景的大晚景，走啊，我們一起去看啊。」芊芊臉上還是在笑，一直是在笑。
陳安點了點頭，道：「好啊。」
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但是說不出來，於是留在心裡，等到以後在來觸及。
看迷霧晚景的地方還是在那個懸崖上，不過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不管是芊芊還是陳安，都和曾經的時候不一樣了。
陳安和芊芊站在懸崖上，風微微拂動他們的衣衫，雲靄在他們腳邊浮現，若有若無的天光之下，遠處的雲層顯得朦朧和瑰麗，一道一道的氣柱從地上衝上來，無窮無盡像是瀰漫天空的煙塵。
兩種景象交相輝映，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真的很美。」陳安微微抬頭，浮動的光線勾勒著他的面容和輪廓，給他全身鍍上了一層迷離的色澤。
「是啊，很美。」芊芊呢喃般自語，
她眼睛閃亮，靜靜的站著，任由光線透過來，映照在側臉上，彷彿玉石一樣的質感。
「芊芊，多謝你帶我來到這兒，看到了這種壯觀的景象。」陳安深呼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芊芊。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從懷裡拿出一根紅色的綢帶，遞給芊芊。
「送給你，芊芊，這是我給你的。」他微微笑著。
芊芊伸手慢慢撫過紅綢帶，感受著滑膩的質感，忽然笑了起來。
那根紅綢帶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凌空漂浮，一個旋轉纏繞，就纏在了芊芊腰間上。
以紅綢帶系腰，從今以後，這根紅綢帶，便是她的束帶。
「我美嗎？」芊芊輕聲詢問。
陳安點頭，道：「當然了，這麼以來，芊芊一直都很美。」
然後他轉過頭，繼續看天地間壯觀的奇景。
芊芊看著陳安，一直在看看，看的她的眼裡閃過淚光，看的她不由的伸出手，握在了腰間的紅綢帶上。
那一刻，她像是握住了她的心。
「安哥哥！」
陳安一怔，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感到胸前一軟，緊緊的抱住了他。
「芊芊你……」陳安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道：「你幹嘛……」
「沒什麼。」芊芊的聲音傳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卻顯得很輕，道：「在村子里的時候，你抱了我一下，我總要抱回來啊。」
陳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有點兒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動。
在另一邊，陳安的肩膀上，芊芊笑的很開心，笑容很明媚，但是，眼淚卻無聲的從臉上滑落下來。
安哥哥，你知不知道，混亂之年就要來了，我們要再次遷徙，這一次之後，我們也許就在再見不到了。
安哥哥，我是希洛人的聖女，是希洛人的希望，從此以後，我的一切，都是屬於希洛人的了，我要為了希洛人而活著，這是我的使命，亦是我的責任。
是的，安哥哥，我很喜歡你，但是……抱歉了，安哥哥。
對了，安哥哥，我很喜歡的你的禮物……
還有，我很高興，是你啊，安哥哥。
我很高興，在曾經，我遇到了你，並且喜歡上了你。
我很真的很高興，所有的所有，一切都是你。
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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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哎，我特么的文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