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刺殺
回到書房之中，白無常幫著從藥盒中拿些金瘡葯幫著敷上，至於內傷則只能等郎中來調理了。將傷口包紮好以後，韓齊驟然睜開眼睛，自顧的道：「這麼久了，其他人呢？」
「什麼人？」白無常瞬間反應過來道：「對呀，還有其他人呢？這院中這麼大動靜，不可能沒有其他人過來，而且不是早就有人出去找援兵了么？」
兩人相視一眼，一股驚悚之感猶然而升。
「嘖嘖嘖，你們現在才發現這一點，未免太晚了一些。」話音剛落，房梁之上忽然落下一人來，手中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的光，韓齊滿臉驚愕的看著，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一瞬間。一顆大好頭顱滾落在地，一世梟雄如他，可能從未想過自己不是死在戰場之上，不是死在最後一支箭矢之下，而是死在一名梁上君子的手中。
韓齊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一張臉正好對著白無常，似乎在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其身體在腦袋落地后，便靠倒在白無常身上，噴出的血漿，濺射了他一臉。
「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白無常猛的一把將韓齊無頭的屍體推開，故作輕鬆的道：「莫兄弟看你這般安然無恙，做哥哥的心中甚是欣慰。」
莫揚名將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刀架在白無常的脖子上，冷笑一聲道：「別在這兒惺惺作態了，誰是你兄弟，只怪我當初瞎了眼，才相信你所說的話。可憐我那些死去的族人。」
白無常面色悲切的道：「事已至此，難道莫兄為圖心安，想將所有責任都推在老夫身上不成？當初咱們說好，事成之後我幫著你們奪取一座山寨，如此你們有了立足的根本。這般說來莫兄會答應出手，也是有所求的，既然有所求，成與敗又豈能怪於他人？」
「不錯，當初我之所以答應與你合作，也是想為族人謀一立足之地。成功失敗都是一個概率問題，按說願賭服輸，此事也不能怪你。但有一點，當初咱們說好，只要把你救出去，你自會通過山外勢力反擊，如今.……」
「如今怎樣？世間之事哪有什麼是十拿九穩的，選擇了，必然要接受風險。」白無常語氣淡然的道：「韓兄弟，逝者已矣，生者堅強。你方才所做一件事情，或許可以將現在所有局面反轉過來。」
「你是說我殺的這個人？「莫揚名冷笑一聲道：「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莫兄弟，你殺我只是因為老夫前番答應的承諾未能兌現，但那也是有原因的，這你也是知道的。若我此刻一死，那你那些兄弟才算是白死了。」白無常之所以自信只是因為他忽然想到，如今韓齊以死，自己雖然在山寨之中兵力不多，但憑藉他的聲望，將吳風殘留下來的那些個餘孽收攏一番，怎麼著也有個百餘人手。屆時韓齊帶來的人群龍無首，未必就不能將其收服。最主要的是，那外出狩獵的兩千人馬，他不相信會都背叛他。其中必然有蹊蹺，而無論有什麼蹊蹺，他們的家人在這裡，妻兒在這裡，精神歸屬也在這兒，怎麼可能走的了。
莫揚名冷冷的舉起手中的長刀，刀刃貼在白無常的脖子上，冰涼的寒氣透過肌膚沁入身體之中。冰冷不帶一絲生氣的眼神，讓白無常毫不懷疑他心中的殺意。
「莫兄弟，你聽我說，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幫你和你的族人搶奪一處立足之地。若你真就這麼把我殺了才是最虧的，什麼都未得到，你那些兄弟那才叫真的白死了.……」
「沒用的。」白無常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莫揚名倏然打斷：「只有殺了你，我的族人才能活下去，所以你必須死！」
莫揚名眼中的冷冽的殺意越發的盛了，白無常此時全然無反手之力，但對於莫揚名為何這般不知取捨，心中卻甚是不解。
「看在我們原來相識的份上，我下手會很快，不會讓你感覺到痛苦的。」莫揚名手中長刀微微一揚，即將動手之際，白無常突然道：「可否讓老夫死個明白。」
「你明明知道，此事責任完全不在我。甚至只要你再等待一些時日，前番我答應你的條件，都能實現，為何這般……等不及。」白無常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為何眼前之人就是看不到。
「就在我幫你擊退吳風之時，我族中老少由於未有人護佑，被一小隊人馬屠殺捕獲。我的妻兒都死在了那些人的手中，現在，對方以我族人的生死相要挾，要我來取你們的性命，你是我會怎麼選？」莫揚名臉上未有一絲表情，但白無常能感覺到，此時他內心的痛苦。
「讓你來的可是青龍山的人？」白無常目光灼灼的看著莫揚名道：「你以為殺了我們你的族人就能得救？實話告訴你，青龍山已經退兵，他們讓你來不過是讓你們送死而已。只怕此時你院外的那些弟兄，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吧。」
「他們.……已經退了？」莫揚名微微愣了一會兒，自嘲的一笑道：「是啊，我那些兄弟為了幫我爭取時間，守在院外，此時怕都已然身死。」
「莫兄弟，你再信我一次，等我控制山中形勢之後，必然會第一時間幫你想辦法將族人救出來。到時無論是幫你們奪下一處山寨立足，還是讓你們在白岩峰居中都可以。我也一大把年紀了，這峰主之位，定然是做不長久的，到時讓退位於你，也並非不可以。」白無常說的真切，但顯然並未打動莫揚名。
「黃泉路上，白峰主一路走好。」長刀微微一挑，白無常的脖頸處便出現一道明顯的血痕，緊接著鮮血便絲絲縷縷的從中溢出。
「原本我打算殺你之後，便自裁。看來我還不能死，看不到那些人善待我的族人，我死不瞑目。」莫揚名心中很清楚，即便如同之前說預定的計劃一樣，他行刺成功，此次行動也不會有人活著回去。因為他們活著，青龍山便不能放心安排他們的族人。只有老弱婦孺，才是最好控制的。
巨大的打鬥聲讓山寨之中炸了鍋，所有人本以為危險已經遠離，生活都將走上正軌，卻驟然被沉痛的事實驚醒。
林飛等人踏著輕鬆的步伐往回走，現今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最少表面上看著是這樣的。山頂前方突然看著火光沖他，燃起的火苗在空中搖曳，如同翩翩起舞的少女一般。
杜胖子撓著腦袋呆萌的道：「乖乖，這火勢蔓延也太快了，怎麼都燒到山上來了。」
林飛被他這一句話給逗樂了，忍不住的罵道：「你是傻呀，如果是火勢蔓延上來的，那整座山都會給燒了。」
「一定是出事了，我爹還在山上。」白牡丹焦急的往山上跑，身後林飛和杜胖子兩人也加急跟了上去。看這火勢，山中定然是出了變故。
三人原本與山寨相距便不太遠，須臾之間便趕到了。熱浪撲面而來，眼前有些地方已經是一片焦土了。火勢太大，甚至都沒有撲滅的必要，很多房屋已經被燒的差不多了。映入眼帘幾乎都是老人的哀嘆和婦女孩子的哭喊。
如此場景實在讓人痛心，對於老弱婦孺來說求的不過就是一安穩日子，但這些在亂世之中都是一種奢求。白牡丹擔心著父親，並未在此處多做停留。林飛讓杜胖子幫著看看是否有人受傷，他不放心讓白牡丹獨自一人前去，稍想一下就知道，若是有人故意縱火，其主要目的必然是渾水摸魚，擾亂所有人的視線。而能被摸的魚，自然就是白無常和韓齊二人了。
時光如同重置了一般，同樣的地方林飛兩次在幾乎同一時間過來，面前躺著的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關心則亂，白牡丹想也不想的就往裡面沖，林飛怕她有危險，也快步跟了上去。一路狂奔來到後院之中，卻看見院中空地之上除了躺滿的屍體意外，還站著數十人，一個個面色悲憤迷惘。對於這些人林飛並不熟息，但上次來時都有過一面之緣。
「眾位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儘管已經看出是被襲擊了，但林飛還是忍不住的多問了一句：「襲擊者都擊殺了么？」
「這些都是亡命之徒，完全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的，人是全部擊殺了，但咱們卻更加死傷慘重。」此時人群一將士更是忍不住哭出聲來道：「統領大人他……」
「他怎麼了？」林飛焦急的道：「韓大人在哪兒，帶我過去。」
「大人被白峰主都在書房之中，你們自己進去看吧。」從這些人的臉上，已經能夠猜測到是什麼情況了。
白牡丹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愣愣的站在當場。林飛走上前，拉著她小聲的道：「我先進去看看，你在這兒等著。」
「不，不用，我有心裡準備，我跟你一起進去。」林飛能夠感覺到此時白牡丹的手心之中都是汗水，顯然她也猜到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