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態的轉變
白無常近幾年來,已經習慣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平日里只是養花護草,早已不復當年叱吒風雨的豪氣,也沒有了生死搏殺的勇氣。韓齊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便閉目不言,鬚髮皆白的白岩峰峰主,給人感覺完全就是一農家老者,哪裡還有一方巨擘,殺伐無數的梟雄姿態。甚至在轉念間,他都忍不住的問自己,若他半月前沒有帶兵來此,是否天慶能夠守住,雖然每次左右分析后,結果都是否定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的想有其他可能。
對於現在的韓齊來說,面前的這個老頭,就是他的命根子,是他東山再起的希望。他就不信了,這綿延數千里的山脈,還容不下他。這梅風嶺之中各方雲動,只能有錢有人,憑他的能力,很快就能再次拉起一隻隊伍,到時奪回天慶府,再將整個梅風嶺勢力整合。通過此次事件韓齊算是看清楚了,朝廷自顧不暇,唯有自身強大才是硬道理。
他已經想好,無論如何就在這幾天先確定那些財寶所在的位置,倒時自己雀占鳩巢,以此白岩峰為立足點往外擴張,伺機而動,未必不能和那青龍山一較長短。就他所知,那所謂的青龍山,也不過創建區區數年而已,當年的自己根本沒把這群山賊放在眼裡,確實太過自大。
至於白無常,這老頭子要是識時務,或許可以讓他在這山上養老,若是不知進退,也不介意送他上路。現在最重要的那份財寶具體在什麼位置,想來這白岩峰經營數十年,不說聚財無數,也必然富的流油。可惜自己放在天慶府中的財寶拿不出來,不然又何須惦記這些財物。那些隱藏在天慶府的財寶,他並不擔心,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還有什麼人能夠找到那個地方。那些財富才是他這般自信的根源所在。
「什麼人?」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這個聲音韓齊相當熟息,這是他安排在院中的暗衛。自從花船事件后,韓齊便在軍中挑選一些身家清白,忠誠度高的衛士作為暗衛,這些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被當做死侍在培養,雖然時間還短,但在********上卻是跟的上的。
值此關鍵時刻,韓齊不敢掉以輕心,只一瞬間便抓住放在一旁的利劍。若是在十年前,此時的他早就提劍而出了。
「什麼情況,不是說敵軍已經退了么?」白無常猛的座起身來,神色略有慌張。
韓齊不屑的看了其一眼道:「放心,我活著,不會讓你死的。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你在這兒等著,我……」
「大人,不好了,有一夥不明之敵摸到咱們這兒來了,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悍不畏死,屬下們雖然奮力搏殺,卻.……卻是寡不敵眾。」一名身穿深色玄杉的男子,猛的推門而入,一身血跡看著甚是嚇人。韓齊和白無常兩人都是見過血的,倒也並未顯得太過慌亂。
「來了多少人,都是些什麼人?」韓齊站起身來,緩步走上前道:「有沒有安排人突圍去搬救兵?」
「已經派出兩人突圍了,但屬下以為……大人安危為重,還是先避其鋒芒才是。」此話不無道理,韓齊本身也是這麼想的。
「書房之中並未修建密道,只有廂房中有一條通往院外的通道。」見韓齊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白無常解釋道:「書房我原只是用來做個樣子,平時並不常來。」
韓齊懶得再聽其解釋,不耐的道:「還等什麼走吧。」
院外刀劍碰撞之聲不絕於耳,韓齊二人在剛出得屋門,迎面便飛來一隻利箭,顯然敵人早就有注意到這裡,只等他出來。值此千鈞之際,韓齊唯一的選擇是將一旁的白無常拉來擋這一箭。但他若死了,自己一無財二無人,想要再有所發展怕是難如登天了。如此情況又哪裡容的下過猶豫二字,只在一瞬間韓齊便已然做出了選擇。在抓住白無常手臂的瞬間,忽然一個黑影擋在了他的面前,緊接著一聲悶哼,前番報信的衛士,倒在了他的腳下。
「保護好大人。」在場與敵匪纏鬥的衛士,見韓齊出來並且有暗箭射來,紛紛收縮防守,將兩人護在中間。
來敵瞬間圍攻過來,這架勢誰都能看的明白,被保護的定然就是山中的首要人物。其實敵匪並不太多,只有六七人的樣子,但看的出來一個個都悍不畏死,這一點從地上躺著的屍首來看就顯而易見。戰死的悍匪,在身受致命一擊后,悍然一刀砍死了殺他的暗衛,其臉上表情之兇橫決絕,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一個都別想走,拿命來。」其中一名敵匪率先沖了過來,手中長刀全然不作防守姿態,上來就是拚命。
好在韓齊安排的這些暗衛都是從其軍中精挑細選出來,各個都是身經百戰,如此才能在這般不要命的戰鬥中,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之下堅持這許久。
眾人且戰且退,廂房距離書房並不太遠,只要穿過長廊便是廂房。然而敵人這般不要命的架勢,手下之人能否堅持的將兩人護送過去,實未可知。
韓齊憤然將手中長劍拔出,飛身加入戰團。作為一個從最底層拼殺上來的將軍,其戰鬥經驗之豐富,實非一般將士所能比,只是隨著地位的上升,需要他親自上陣殺敵的機會反而少了。所謂藝精於勤,而荒於戲,這些年手上的功夫反而有些荒廢了,若非如此,當初在花船之上也不至於被那幾名黑衣人逼迫成那般。
然而技藝這種東西,丟了容易,想要再撿起來,非要有個一年數年之功不可。只是短短數招的交手,韓齊手臂之上便被長刀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瞬間鮮血飛濺,血肉都往外翻。
「噹~~!」
有是一隻暗箭射來,得虧這次韓齊反應夠快,用劍將其格擋掉了。心下一片冰涼,再慢上一絲,這一箭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現今形勢對幾人來說相當不利,對方有弓箭手潛伏在暗處,韓齊等人在明處,更要命的是這人並不隨意出手,而是偏偏只將目標對著他,顯然這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斬首,首腦的首。且戰且退之間已經有多人傷亡,但好在此時勝利的天枰是倒向他們的,隨著手下衛士慢慢摸清了這些流寇的悍不畏死的套路,慢慢便掌控了場中局勢。
韓齊突然停下身來,手中長劍再次握緊,看著前方破衣爛衫打扮,身上各有刀傷的三名敵匪,從這幾人的打扮來看,並不像是青龍山之人。無論出於什麼理由,刺殺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必要穿著如此破爛。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韓齊貼牆站在一名護衛的身後,接著道:「我韓齊記得並未得罪過你們,如此以命相搏,到底所謂何來?」
其中一名敵匪將臉上遮住的頭髮撩開,漏出一臉猙獰的笑容,這笑中並未有恐懼,反而放佛間讓人產生一種視死如歸的解脫感。「不用這麼多廢話,我老三活膩歪了,想殺你墊背不可以么?」
「咻!咻!咻!」
一連三箭射了過來,只是卻未如同前次那樣只是沖著韓齊而來,而是分別對準其手下三名護衛。此時各自心中都有了防範,在箭羽破空而來的剎那,或是長刀格擋,或是翻身跳開,並未有實際的效果。
於此同時一名男子從院中樹上跳了下來,將手中弓箭丟棄在地,拔刀走了過來。
此時距離廂房只有一步之遙,憑著幾人的護衛,韓齊二人完全可以安然退入房內,甚至根本不用動用什麼暗道,只要堅守不出即可。初時怕對方還有援軍,都這會兒了敵匪的援兵並未出現,顯然是過慮了。
「可敢不做縮頭烏龜,與我生死一戰?」自稱老三的男子,刀鋒直指韓齊道。
如此窮途末路之舉,韓齊實在看的太多,激將法這種東西,都是他玩剩下的。但此時他卻想接受面前這個人的挑戰,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在心底深處已然產生一種貪生怕死的念頭,這種念頭會讓他本能的去規避風險。若是在以前這樣的念頭,倒也沒什麼,那時他有城可守,有此一地幾乎是立於不敗之地。如今則不同,即便度過了這次危機,但未來卻將面對更多的險境,這樣的念頭會讓他束手束腳。一言以蔽之,守業和創業的區別而已。
韓齊往前走出一步道:「如你所願意,我會親手將你斬殺。」
「韓統領,不用費這般周折吧,就剩下這幾個人,即便拖著等援軍來,他們也是死路一條,何必……」白無常當然不會明白韓齊的心思,在他看來這完全是沒事兒找事的二杆子行為,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好明說。
「何必什麼?」韓齊忽然昂天大笑道:「我韓某人十五歲戰場殺敵,親手砍下的人頭不計其數,如此尊嚴豈是小小流寇能夠挑釁的。再說此時場中正好四對四,我不能看著自己弟兄與敵人以命相搏,卻被嚇破了膽,連握刀的勇氣都沒有。」
韓齊扭頭沖著白無常冷冷一笑道:「這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