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相信,選擇,使命
不遠處的瀑布奮力的傾斜而下,發出的聲響如同怒吼的狂獅。星星之火剛有燎原之勢的林飛,正準備一鼓作氣的時候,白牡丹已經上岸了。後背完美的身體曲線敬請的展現在林飛的面前,此時的林飛感覺自己就如同要爆發的狂獅,有一種衝上前去將其撲倒的衝動。
白牡丹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由於衣衫濕透,身體幾乎****在一男人面前的境地。只見她往前走了幾步,將林飛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穿在了自己身上。
「喂……你穿可以,但我怎麼辦?」
白牡丹瞥了林飛一眼道:「你就在水裡待著,我有話問你。」
林飛心下一愣,知道該來的總是回來。從他說自己有把握讓山下敵人退兵,他就知道必然是會受到懷疑的。可這般情況之下,若他不站出來,這山中百姓,和眼前的姑娘,很有可能會死在未來幾天的攻山野戰之中。甚至是他自己,如果不提前離開,也很有可能被突如其來的箭矢射殺,或則暗處刺出的利劍。當然他也完全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而後一個人偷偷的去趟紅樓,但值此師傅過世之日,他突然失蹤一天,更加是說不清楚了。
林飛趴在岸邊,故作輕鬆的道:「你問吧,但如果我都回答上了,你是不是先把我衣服脫下來,不然我光著走出來,難堪的可是你。」
白牡丹此時臉上卻並無一絲笑顏,肅然問道:「這一天你去哪兒了?」
「我能去哪兒,隨便轉轉,到山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逃跑的路線,偵查好.……」
「我要聽真話。」白牡丹打斷道。
林飛沉吟著道:「什麼是真話,難道你認為我方才說的都是假話?」
「如果你依然認為你剛才說的都是真話,那你再說一邊。」白牡丹目光炯炯的看著林飛道。
如此反倒是讓林飛有些不知所措,他做不到將一句謊話說的天衣無縫,特別是去欺騙相信自己的人。但有些話他現在不能說,說出來等於就是將自己的生死交到了別人的手中,說出來可能整個計劃就宣告破滅,到時候龍熬會認為自己欺騙了他,如此引發的後果必然是慘烈的。
林飛嘆了口氣道:「好吧,既然是非要問,那我就直說好了。我下山是到敵方陣營中去了,去的目的是勸他們放棄攻山。」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並沒有瘋,我之所以剛這麼做,只是因為我知道一個秘密,一個住夠讓他們罷兵的秘密。」
不等林飛往下說,白牡丹便忍不住的問道:「什麼秘密?」
林飛自通道:「青龍山的當家人是斷臂之人,你說若有機會讓其斷臂重生,他會不會願意罷兵?」
白牡丹搖頭道:「不可能的,黑玉斷續膏只能幫著接上十二個時辰內被砍斷的手臂,而且要切口齊整。過了十二個時辰首先殘臂本身機理已經壞死,更重要的是青龍山的龍熬斷臂多年,斷臂再續根本不可能。何況此事,他當年派人來我白岩峰求葯時,就已經明確告知了。」
此話一處,林飛整個人瞬間感覺有些發矇。若真如白牡丹所說,那為何龍熬要派自己到此地來,難道就只是逗他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龍熬絕對是對他有所期待的,絕對不可能拿此事開玩笑。
「他要的是黑玉斷續膏的秘方,並不是藥膏本身。」林飛突然反應過來,當時龍熬在跟他說的是時候,只是說了那兩件東西的名稱,他下意識的便以為只要是找到那兩件東西即可。
「那不可能,黑玉斷續膏秘方是絕不能外傳的,此乃是師傅祖傳的秘方,我答應過師傅絕不會外傳的。」白牡丹斷然否決道。
「師傅?」
白牡丹黯然道:「若不是因為這黑玉斷續膏,可能師傅一生也不會如此孤苦。」
「三十年前那時師傅救治過一個人,他當時被仇家追殺,跌落山崖,手腳都被摔斷。正好那時師傅採藥從山腳下路過,將其救起,並用黑玉斷續膏幫助他把摔斷的手腳接上。他當時傷的很重,在山中足足養了三個月,師傅和那人日久生情,以至於珠胎暗結。此後不久,那人便說需先回家中將此事告知高堂,便飄然而去。師傅苦等不得,便拖著有孕之身按那人之前相好時所說的地址找了過去,哪知那人卻已然家中有婦,膝下有子。」
「那人見師傅拖著有孕之身找上門來,倒也並不抵賴,反倒苦求師傅留下。只是那時師傅已然心死,再說留下又能如何,難道讓其休妻?或者自己屈居他人為妾?回到山中后,師傅大病一場,腹中胎兒也因此滑落。」
林飛恍然道:「所以才有了那座忘情觀?」
「師傅臨終前交代過,這黑玉斷續膏秘方絕不能外傳,這是我對她的承諾!」白牡丹正色道。
「難道這所謂的秘方比這山中百姓性命更加重要?任何東西都有價值,甚至是一個人的性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有價值的,為何要去苦守那樣一件死物?」林飛無法理解的道:「我們固守承諾股本身沒錯,但任何事情都一定有一個底線,這個底線不是在別人的嘴裡,而是在我們自己心裡。從你方才所說,你師傅必然也是一有情之人,試問如此有情之人,又怎麼會看著那麼多無辜之人死於屠刀之下,而自己有能力,有辦法卻見死不救?」
白牡丹猶豫的道:「我……我不知道。」
此時林飛有些事情慾速則不達,道理已經講明白,講透徹從目前的情景來看,白牡丹答應的幾率最少有七層。
兩人又隨意閑聊了一會兒,林飛將自己落水后的經歷詳細的說了一下,講了武氏姐妹,講了楊應龍,,更是講到了阿大的身份,和在天慶府的逃亡。時間不知不覺便接近正午了,白牡丹聽的如痴如醉,對於講故事這種事情,林飛從來都是很自信的,其中抑揚頓挫之間節奏的把握,恰到好處,這都是前世哄女兒睡覺時候練出來的本事。
「是不是該把我衣服脫下來了,我在水裡都快泡化了。」林飛撇嘴道。
白牡丹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撐著下巴問道:「將城門守衛迷暈以後,你們怎麼樣了?就這麼逃了么?」
感覺皮膚都被水泡的發皺的林飛,有些後悔自己把故事講的這麼精彩,此時有些不耐的道:「可不就這麼逃回來了麽,當時我首先到這兒來找你們,哪知你們都不在。」
「在半個月前韓齊統領.……」
「停,這些我都知道,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你什麼時候把我衣服脫下了,一直泡水裡,我三條腿都軟了!」
「三條腿?」
這會兒林飛實在是懶得再去跟她解釋,只能無奈的道:「先把我衣服脫下來,不然我真就只能這麼爬起來了。」
白牡丹撇了撇嘴,站起身來將林飛的衣服脫下,扭身便走。此時林飛也顧不得害臊,爬上岸撿起地上的褲子先穿上。
眼看著白牡丹漸行漸遠,突然想到這小姑娘不諳世事,要就這麼將他方才所說講給白無常或者韓齊聽,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倒時追查起自己的身世,此時師傅又死了,無人能給自己作證,若說不清楚,直接一刀殺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林飛拉上褲子后,邊追便喊到:「白姑娘,白姑娘,請等一下,在下還有一個故事要講!」
……
青龍山,青龍堂後院,龍熬饒有興緻的在看著龍靈兒撲蝴蝶,歡快的情緒,瞬間就感染到他這個做父親的。當年他龍熬落草,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女兒,如今女兒越發大了,也越發懂事,他很慶幸當年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期間雖然他吃了很多苦,但最少他為女兒撐起了一片湛藍的天空。
只是上天似乎永遠見不得一個人太過完美,龍靈兒另外半邊臉上覆蓋的如同胎記一般的東西。就如同一幅絕世畫作在收筆之時,在其中最精妙處滴上了一點墨汁,所有藝術的美感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厭惡之感。因為其整體的美,會將那一點墨汁,無限放大。
天邊一隻灰色的鴿子圍著院落繞了兩圈后,穩穩的停在了龍熬的手臂上。鴿子腳上綁著一個小竹筒,龍熬仔細的檢查一番確定竹筒未被人動過手腳,便轉身往書房走。
龍熬將小竹筒放在條案之上,將手邊的鎮紙拿起,將拇指大小的竹筒拍碎,竹筒中放著一張兩指寬,一尺左右的白色紙條。將一隻未用過的毛筆在茶杯中浸濕,而後均勻的塗抹在紙面上,轉瞬間便能見到其中有淡紅色的字體顯現,紙條的末端一朵淡雅的茉莉花一閃而逝。
半個時辰后,同樣一隻灰色的鴿子從青龍堂的後院中飛起。抓蝴蝶抓累了龍靈兒看著飛起的鴿子,忍不住的問剛從書房中出來的爹爹。
「爹爹,爹爹,鴿子剛飛回來,你該讓它歇會兒,吃飽了再讓它飛走。」龍靈兒稚氣的道。
龍熬走上前,摸著女兒滿是汗水的腦袋道:「它有它的使命,只有所有的人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才會讓更多的人活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