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女漢子
古代的船走的很慢,慢悠悠的走了三天,眼前所見依然是一片銀白湖面。整條船上除了武三娘和她妹妹,就只有林飛了。要知道這是一艘貨船,運著數百擔糧食,如此兩個弱質女流押運,別說是在盜匪猖獗的古代,即便是在現代跑長途運輸,也都是男人的夥計。
三天下來,林飛和武小妹道是混的挺熟。小孩子心思沒有成年人重,防範心更是沒有,她只看是否跟你和的來。整個旅程極其枯燥,天空和放眼所及的江面都是一個色調,初看覺得很美,但你要是天天看看,會讓人產生一種無所適從的絕望感。當然此時林飛覺得還好,畢竟也才只是走了幾天而已。
「你說你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那地方有多遠呀?」武小妹傻傻的問道。
林飛笑著答道:「那地方遠到我已經回不去了,我算是流落江湖了。」
「那你不是沒有一個親人了,那你好可憐,比我和大姐還要可憐。」武小妹表示同情的看著林飛。
林飛苦澀一笑,從船艙內走出來的武三娘,看著他道:「至多還有三天左右,咱們就能到播州司地界了,倒時你幫著我們把一起把這船貨卸下了,咱們就誰都不欠誰的。」
船艙中的麻袋,少說也有五六十斤一袋,對於從來沒有扛過什麼東西的林飛,還真是個挑戰。不過想想也是應該的,自己在別人這兒白吃白喝這麼多天,幹些夥計也是理所當然。原來林飛是想給些錢財的,然而錢袋子醒來的時候就不見了,想來是落水的時候掉了。
林飛抱拳道:「怎麼能說不欠呢,姑娘的救命之恩,又豈是在下幫著做些活計就能抵消的。只是我現在也身無長物,想感謝,也就只能是口頭說說了。」
「不用,你幫著我們一起幹完這些活計,咱們就兩不相欠。」武三娘直言道。
其實林飛心中的意思的希望能夠留下來,畢竟自己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又能到哪兒去呢。可武三娘卻始終不給林飛開口的機會,即便他臉皮再厚,也沒法兒硬說。
「大姐,要不讓林大哥留下來吧,他既可以幫著幹活,又能給我講各種好玩的故事。」
聽到武小妹將他心中話說了出來,林飛頓時暗喜,看來自己這幾天個故事沒白講。
武三娘看著林飛道:「你想留下來么?」
林飛果斷的點頭道:「如果有能用的找在下的地方,在下……」
「沒有,除了這船貨需要人搬,我沒有用的著你的地方。」武三娘毫不客氣的道。
武三娘一句話讓林飛無言以對,只能在心中暗罵:「臭娘們,你逗老子玩呢?要不是老子身無分文,又不懂這個世界的賺錢規則,老子會看你臉色?」
林飛拱手道:「在下.……在下,明白了。」
又是三天過去,終於,在早上起來后,遠眺前方,可以看見一些房屋的建築。同時,林飛也能猜到,怕是快要靠岸了。想到這些,心中不覺憂心忡忡。
靠岸后,自己幫著將這船貨扛完,就必須要為生存發愁了,身無分文,在任何時代都是窘迫的。
船隻眼看著就要靠岸了,岸邊已經有人在等著了。武三娘將船上固定的一根粗重的鎖鏈拋了過去,岸邊之人熟練的將船拉近后,固定在一處鐵柱上。
緊接著便有人上前來搭好過板,一名瘦小的中年男子,走山前來道:「大小姐,今日這船貨,我幫你下了如何?」
「什麼價錢?」
「好說,十文錢一袋貨,如何?」
武小妹跳著腳道:「別人都是五文錢,憑什麼算我們十文錢?」
瘦小男子嘿嘿一笑道:「就是這個價,你找別人反而不止這個價,這一點大小姐相信清楚的很。」
武三娘面無表情的道:「這個價,我請不起,請自便吧。」
「哼,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小姐不成?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這船貨,看你怎麼在天黑之前搬完。」
男子憤憤離去,武三娘全然不予理會,而是走近船艙,自己扛上一麻袋貨物,就往下走。其步履輕盈,完全未有吃力不支的樣子,看的林飛暗暗驚嘆,這才是真正的女漢子。
林飛蒙人救命之恩,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何況本就說好幫忙搬完貨物后,兩不相欠。五六十斤的麻袋,裡面裝著的似乎是糧食,,初背在身上,倒不覺得什麼,但架不住數量多,一個時辰后,林飛便覺得雙腿如同注了鉛一般。
麻袋運下船以後,在用獨輪車將其運往倉庫。整個過程並不繁瑣,但如果只有兩個半人,人手上的缺失,工作自然就顯得繁瑣。麻袋堆放在路邊,到一定數量后,便由武三娘將其推到倉庫,武小妹在一旁推車,整個過程,看著都讓人感覺心酸。似乎有此感受的並非林飛一人,一名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人,衝上前去要幫忙,卻被武小妹一把推開。
一連被推開幾次后,少年人並不死心,又跑到船艙中,跟著林飛一同扛貨。船艙中貨物,搬了一個時辰,累的半死,卻是感覺沒搬動多少似得,此時能多一人分擔,自然是好的。
「誰要你幫忙了,我不想看見你,你走開。」武小妹怒目而視的看著少年人道。
此時林飛才注意到,少年人一身綢緞交領衣裳,胸前綉著五彩祥雲圖案,腰系玉帶,腳下踏著千底秀面靴,分明就是一翩翩公子,怎麼會跑來做苦力?
「小妹,就讓我幫幫你吧,我不忍心看你受苦。」少年人語調還很稚嫩,但語氣卻很是真切。
武三娘拉了小妹一把,便推著獨輪車往倉庫中走。四人配合,總算在太陽落山之前,將船艙中的糧食搬運完了。在將最後一個麻袋放下的瞬間林飛便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讓你受累了,我請你吃飯吧。」一張臉倒映在林飛的瞳孔之中,雖然臉上也滿是疲憊,但卻沒有如他一般不堪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好啊,那就去武姐姐家吃吧。」少年人一下翻身坐起,急切的道:「我都好久沒去武姐姐家了,還真有些懷念。」
武小妹瞥了少年人一眼道:「我們家不歡迎你。」
「小妹!」武三娘略帶責怪的道:「武義今日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於情於理,你都不該如此對他。」
「誰……誰讓他幫忙了。」
林飛躺在地上看著幾人的爭吵,心想這都累成狗了,你們還有心思吵架。「小兄弟,拉我一把。」
站起身來后,林飛道:「都少說兩句,武姑娘,前面帶路吧,我還真是餓了。」
武三娘和武小妹,在前面帶路,林飛則同少年人跟在身後。此時夕陽已經落下,消散的餘暉,將前面兩人的影子拉的老長,挺拔的背影,林飛能感覺到,前面一大一小,兩個姑娘,都是異常倔強,自強之人。
天越走越黑,一直到月亮出來,武三娘帶著幾人在一處大的宅院前停了下來。儘管林飛並不懂得古代的建築結構,但看這門口兩尊一人多高的石獅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呀。那麼問題來了,如此人家,又為何會讓兩個女子,去外面拋頭露面呢?
屋門被推開,整個院落空蕩蕩的,月光灑落地面,目光所及之處,似乎遍地都滿是落葉。武三娘徑自往裡面走,將屋內燈光點亮后,沖著身後兩人道:「你們在這兒坐會兒吧,我去做飯,
武小妹也跟著離開,屋內只剩下林飛和少年人兩人。「兄台高姓大名,我似乎從未在這地面上見過閣下。」
林飛暗自撇了撇嘴,難不成這地面上的人你都見過不成?儘管面對的是一小屁孩兒,但林飛還是一本正經的道:「在下林飛,乃天慶府人士,為仇家追殺,幸得武姑娘搭救,不然也早以是荒野中的一縷孤魂了。
「原來是林兄,我叫武義,原籍為京城人士,同林兄一般,也是落難至此。」
武義口中的京城,林飛知道說的便是大魏朝的都城東京城,也就是原北宋的都城。
林飛恍然道:「兄台也是姓武,莫非和三娘本是同宗?」
「唉!」武義嘆了口氣道:「何止是同宗,我們還是連襟。」
「連襟?武兄小小年紀,莫非以然婚娶?」林飛顯得有些驚訝,早就知道古人結婚早,卻不成想這麼早,十幾歲估計小鳥都沒長大吧。
武義反應道:「那到沒有,只是曾有指腹為婚。」
「是和武小妹?那為何……」
「唉,此時就說來話長了。」武義少年人似乎並無太多心機,不用林飛往下問,便自己竹筒倒豆子般,將整個事情都講了一遍。
「林兄,你說此事又怎能怪我,家中之事我又不能做主,小妹將此事全然責怪與我,我也是百口莫辯。」
事情倒是並不複雜,武三娘父親在半年前意外去世,家中資財卻被武義父親趁機霸佔了,於是武小妹才對武義有這麼大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