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捕捉(二)
孫老頭丟下兩幅手套和一個香囊似得袋子,便踏著月色離開了。林飛看著手中薄如蟬翼的透明手套,心中暗罵道:「媽的,這不就是後世吃鹵豬蹄時候戴的一次性手套麽,這東西能防住那蜈蚣咬一口?」
伍鄂用手用力扯了幾下,結實倒是挺結實的。儘管心中帶著懷疑,但現在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是先戴上再說,想來在這種問題上,孫老頭不會故意耍他們。
林飛按照之前想好的部署,在夾子的機關上塗上了苦蓮的花蜜,再將一根繩子綁在夾子的一端,只要觸動機關,必然會拉動繩子。十米開外的兩人,只要確定繩子一有動靜,便立刻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計劃永遠是在想象中完美的,具體操作如何,還有看實際效果。兩人將一切步驟完成後,便在十幾米開外之處等待。林飛手指上套著一根纖細的繩子,閉氣凝神的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越來越深,好在月光還算明亮,倒也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在這叢林中,一動不動的等待,完全是一件相當折磨人的事兒,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蚊蟲太多。儘管伍鄂已經幫著驅趕,但林飛還是感覺自己臉上和脖頸處最少被釘了十幾個大小不同的包。
兩人如此保持一個動作趴在地上已經兩個時辰了,對於蚊蟲的叮咬,林飛都感覺麻木了。
「咱們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如果那東西不來,難不成咱們也在這兒等一個晚上不成?」伍鄂一邊拍打這身上的蚊蟲,邊抱怨的道。
「再等等吧,想來孫老頭那兒也不好受。咱們好歹還是兩個人,他一個人即便是被蚊子叮,也沒人幫著驅趕。」
林飛中心想的是,最好是等孫老頭提出放棄,如此即便事情沒有辦成,人情也算是還上了。反倒是兩人救過他一命,他還應該欠他倆人情。
對於孫老頭林飛雖然了解的不多,但從這段時間的相處和一些片段的接觸來看,此人絕對是個重要人物。青龍山每月都會送來米面,種好的蔬果更是任其採摘,而且此人綽號藥王孫,在這樣一個戰亂年代,絕對是被眾勢力爭相邀請的對象。
腦子正在急速運轉的林飛,忽然感覺手指被輕微的拉動了一下,他整個人條件反射般的倏然沖了出去。身後的伍鄂也瞬間反應過來,猛的往放夾子的方向跑去。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兩人只用了短短的十來秒鐘便到了目的地,眼前的情景卻讓人瞠目。一條花蛇被夾子夾住了半邊身子,身體的疼痛讓它將整個身體蜷縮了起來,夾子被它整個卷在身體內側。
伍鄂有些傻眼的看了看林飛,喃喃的道:「蛇也喜歡苦蓮蜜?」
「這應該是個意外,你沒看到它被夾住的只是身體的尾端,應該是尾巴不小心掃到了機關。」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林飛道:「兄弟,你長期打獵,想來是不會怕這東西的,你看.……」
伍鄂無奈的搖了搖頭,蹲下身來,出手如電,瞬間便掐住了蛇的七寸,而後扭頭看了林飛一眼。儘管心中對於這手腕粗細的花蛇有些本能的恐懼,但此時也沒有辦法,只能是咬牙伸手過去將夾子掰開,期間蛇尾更是纏到了林飛的手上。
夾子卸下來后,伍鄂猛的一揮手臂,將蛇甩出老遠。林飛從新將夾子布好,再次放著線回到遠處等候。
又是幾個時辰過去,依然毫無動靜。伍鄂猛的站起身來,不耐的道:「不等了,不等了,他娘的,老子感覺都快被蚊子給吸幹了。」
林飛估算了一下,此時應該已經過了子時了,總不能兩人真在這兒喂一個晚上的蚊子吧。想了想正準備起身,忽然手中的繩子再次被拉動。而且林飛明顯的感覺到此次傳來的力量似乎更加激烈,,來不及多想的他,再次沖了出去。
伍鄂跟在後面叫囂道:「這次要是還是蛇,說什麼我都不等了,娘的,這兒蚊蟲太多,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兒。」
林飛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回那東西怕是真的上鉤了!
夜色深重,好在此時的月光明亮。林飛一路往前飛奔,他心中的感覺越發的強烈,那個東西,終於要出現了。
驚人的一幕出現在林飛二人的眼前,兩人都有些當場愣住了。擺放在地上的夾子,居然……居然在跳動。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簡直超出了林飛的認知。借著晶瑩月色,他分明看到一條約兩指粗細的白色蜈蚣,在空中擺動著搖曳的身體,其另一頭則被夾子夾住。
林飛想也不想便猛的沖了過去,當時腦子裡面根本就沒有害怕這個概念。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回一定不能讓它跑了,其餘的完全沒有多想。
夾子一蹦半尺來高,林飛眼疾手快,將其接入手中。似乎是感受到了生人靠近的氣息,夾子上傳來的力道更加的大了。由於這時代沒有彈簧,林飛的改進是用竹子來代替彈簧的原理,但竹子畢竟不是鐵做的,它只有韌性,強度卻不夠,如果力量太大,完全可以將其崩斷。
此時林飛明顯感覺到這東西跳動的力量,已經快要達到竹條承擔的極限了。也管不了那麼多的林飛,一咬牙,直接用手將蹦躂的蜈蚣掐住。孫老頭給的薄手套如同預想的一樣,完全不管用,瞬間便被刺破,一股專心的疼痛,讓林飛倒吸一口冷氣。
「還愣著幹什麼,把孫老頭留下的香囊打開呀!」
林飛咬著牙,一手抓住蹦躂的蜈蚣,一手扯斷夾子上的竹條。此時伍鄂已經將打開的香囊送到了他的面前,來不及多想的林飛,以迅雷之勢將手中蹦躂的蜈蚣塞了進去。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短短的十秒鐘內完成,說來也奇怪,之前勁道十足的白色蜈蚣,一丟進香囊中,瞬間便老實了。
「你怎麼能用手去抓呢,這東西可是有毒的。」伍鄂走在林飛的前面,彎腰道:「趕快,我現在背你去找孫老頭,他娘的你可都是為他受的傷,他要是不把你治好,我非一把火燒了他的草蘆不可。」
這東西說是有毒,但林飛只是感覺到手指傳來劇痛,卻並沒有感覺到有其他的不適。但看伍鄂如此緊張的樣子,實在不好弗了兄弟的一片好意。
一公里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如果是在平坦的道路上,走的快估計也就是半個時辰。但如今是在叢林之中,更是在夜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得虧伍鄂本就是一出色的獵人,可即便如此,也走了有一個時辰。
「孫老頭,孫老頭,你在哪兒呢,我兄弟被蜈蚣給蟄了。」伍鄂邊走變喊,希望孫老頭能早點被聽到,如此也能儘快的治療。
「抓到了,抓到了麽?」前方突然從草叢裡站起一人影了,由於背著月光,並不能夠看清楚長相,但從聲音和體型來看,卻是孫老頭無疑。
一聽這話,伍鄂有些生氣的道:「你這斯好生讓人氣惱,我兄弟為你這事兒,又是出謀劃策,又是被蚊蟲叮的滿身是包,如今還為此被蜈蚣給蟄了,你倒好,反倒先關心起事情是否辦成。」
孫老頭自知理虧,燦然道:「是老夫說錯話了,但你放心吧,這小子不會有事兒的,我給你們倆的手套,本身就有化毒的功效,只是蟄了一下,沒事兒的。」
這一路走下來,林飛自己也感覺並沒有什麼情況,手指上的疼痛感也好多了。下地后,感覺也並沒有感覺到其他身體方面的異樣,也就信了孫老頭說的話。
林飛將手中的香囊遞到孫老頭面前道:「幸不辱命,咱們兩清了。」
孫老頭雙目怔怔的看著林飛手中的香囊,雙手微顫的接了過來,面露感激的道:「老夫,欠你們一個人情。」
伍鄂一撇嘴,不屑的道:「你命都是我兄弟求的,一個人情算什麼。」
林飛拍了拍伍鄂的肩膀:「好了,不用再說了,咱們回去吧。」
一路走回來,孫老頭完全沉浸在得償所願的喜悅中,邊走路,嘴角都是帶著微笑。林飛突然注意到,自己和伍鄂兩人都是滿頭滿臉被蚊子叮出了包,反觀他卻是面色紅潤,皺紋都很少。
心中有了疑問,林飛便忍不住的問道:「孫老頭,怎麼我們兄弟倆被叮成豬頭,你老卻是一點事兒都沒有?」
聽林飛這麼一說,伍鄂也反應過來,同樣滿是疑惑的看著孫老頭。
這老頭倒是不慌不忙,淡然道:「老夫自製了驅蚊水,此藥水專防治蚊蟲蛇蟻,只要將其均勻的塗抹在裸露的皮膚處,蚊蟲自然.……」
面對兩張已經憤怒到扭曲的臉,再看到這兩張臉上被叮滿的紅色小包,孫老頭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敢忙解釋的道:「老夫……老夫原本想著是給你們二人一份的,只是.……當時趕的太急,我.……我給忘了!」
「兄弟,咱們對老人家動手,是否不太好呀?」
伍鄂故作思考的道:「確實不太好,但不揍他一頓,我今天晚上肯定會睡不著。」
林飛點了點頭道:「我跟你的情況一樣,那為了咱們今晚能睡個好覺,咱別打那麼重就是了。」
「別……別,老夫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