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究竟是誰
面對這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張天沒有試圖躲避。
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也不能避開。這才是真正的避無可避，不可力敵。
只是，仍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怎麼辦？苦苦等著自己為其報仇的任松怎麼辦？
我不能死！
生死的一刻，他只是不想死。
閉眼，靜立，平穩呼吸。
腿微分，劍齊肩，睜開雙眼。
他知道很難完整的使出這一招，但他別無選擇！
靜靜感受著體內的元氣流動，將之控制著朝著舉劍的右臂匯聚而去。或許是因為龍淵太重，也或許是因為突然聚集的元氣撐裂開不算細小的經脈，他的手臂漸漸通紅，微微顫抖。
羅強也是來到他的身後。
既然一起來了，生死與共。
半晌，他緊握著龍淵的右臂在靜止了許久后，終於動了。
手腕握著劍柄，輕柔的舞動。柔中帶剛，速度忽急忽緩。以身帶臂，身領劍隨，劍身平舉。以著一種規則的圓弧軌跡，順時針劃過。
看似緩慢，實則不然。
狂劍第四式——平雲。
原本已經幾乎被掏空的身體，超負荷的施展出了這一式嘗試許久卻久未成功的攻擊。手臂上因元氣異常流動，皮膚爆開了一道道傷口，血流不止。
看似包容一切的劍芒隨著不斷散出形成了一道淡藍色的圓形光幕，與林軍施放出的掌形元氣猛地撞擊在一起。
這時的張天也是再難支撐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羅強在旁，扶住他欲要倒下的身體。
嗞嗞聲不斷響起，兩者接觸的地方翻騰起一陣陣水霧。漫天的霧氣升騰，將兩人之間的空曠完全充斥。
總算是安全了？
張天知道不會！因為哪怕這一擊用出，自己的身體卻難以將之發揮到極致。
果然，那道淡藍色的光幕只支撐了片刻，就開始漸漸淡去。而它之後的攻擊，這一次毫無阻礙的衝來。
絕望著，他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強。
淡淡的元氣波動從他體內散出，縈繞在兩人的周身，顯然是施放出了一種防禦型的武技。只是看他苦澀的笑容，顯然對於能否接下剩餘的密集攻擊並無把握。
「小子，想活嗎？」
「誰？」
一道聲音突兀出現，張天緊張卻又艱難的四處望去，但這道聲音的來源似乎是……自己的腦海里？
「別管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活。」
「廢話！」此時並不是猶豫或是好奇又或者刨根究底的時候，不管想要知道什麼，最起碼他得先活下去。
不管他是誰，有何想法打算，張天很明白至少不會比眼下的必死之局更加糟糕。
「那就別反抗！」
音落，一種難明的感覺出現。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自己丹田的位置竄出，沿著經脈線路一路而上。速度很快，猶入無人之境。
平日里讓人意外的內視能力，此時更加讓人意外，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僅能憑著感覺，感受到『它』正在飛速接近自己的頭部。
「啊！」
鑽心的疼痛在『它』進入頭部的瞬間襲來，立時間張天的額頭不住地往外冒著冷汗！
讓人從心底無法抵抗的疼痛，撕心裂肺，直入心扉。而他也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正不停地分散，接著又再一次因為疼痛而彙集起來。
這其中，他已經無法計算自己究竟有多少次處於昏迷的邊緣了。
由下而上的『它』只安分了片刻，接著似乎在腦海中擴散，將自己的意識團團圍住，緊緊地包裹。
他正漸漸的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更糟糕的是，他的意識又一次分散后，竟不再重新匯聚，整個人正慢慢失去自我。
這是……奪舍？
他想到了這麼一種可能，卻並未反抗。
或許此時反抗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在完全失去意識前，他在心底拜託對方，代替自己了卻遺憾。
不過，就在『它』完全的控制住自己身體的時候，丹田之處再次出現了那道太極陰陽圖的影子。隨著它慢慢開始旋轉直至加速，磅礴的元氣被吸收進丹田之中，他的意識停止了消散，有機會旁觀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大量的元氣開始沖入丹田，周身的元氣波動越來越強，直到最後……
「八……八卦境？」
那消瘦的身軀，此刻散發的波動，讓羅強心驚肉跳，而且還沒有停下的跡象。
那種波動，遠比林軍之前還要強大，大的多……
「剛一醒來就遇見了這種倒霉事。這小傢伙的運氣可不算好。」
自言自語的說著，『他』慢慢的活動者自己的雙臂，似乎是在習慣著這具身體，對於已經近在咫尺的攻擊視而不見。
不過眼看時間不多，林軍的攻擊已不足十米的時候，『張天』輕輕的抬起了手。
看似隨意的一揮，只是一揮。
那密集的攻勢竟然生生止住了前進的趨勢，硬生生的停在了十多米開外的地方，靜止般的停在了半空中。
「置人於死地的動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
「裝神弄鬼！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
鏡花水月！
同樣發現了對面少年異樣的林軍，也對其體內散發出的波動難以置信。
顯然此時憑著感受到的氣息，張天修為已經超過了他。但難以置信往往都讓人難以相信，他可不信張天能在這一瞬間跨過這麼多個境界！
「你的殺心還真重。唉。」
說著話，『張天』將自己的袍袖收捲起來。他的兩腿稍稍分開了些，整個兒身子略微弓起，直視林軍。
銳利的目光彷彿要將林軍看透一般，直直的要看到了他的心底。
一個慌神，林軍竟是穩不住身子退了一步。
千山重疊！
微微收捲起的袍袖，從手臂腋下開始，忽然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口袋。像是裝滿著風一樣的口袋，飄舞激揚，劇烈顫動。
袖風綿延無盡，彷彿真的有著千座峻峰重重疊加而至，千鈞壓頂般沖向了林軍。
「這！怎麼可能！」
林軍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少年恐怕真的如自己所感受到的，已經有了可以抗衡自己的實力。
或許已經不是說是抗衡，而應該是碾壓了。
噗！
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阻擋和避讓，只是一道殘影閃過，林軍的胸口便硬受一擊，脫力般的後退數十步，最終跌倒在地。
「小傢伙，你還想殺我嗎？太久沒動手了，感覺有些不習慣呢。不然讓我再來一次，我保證不把你打倒在地。」
聽到這句話，傷上加傷的林軍心中憤恨不已。怨毒的看向兩人，林軍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眼下的局面也已經輪不到他來主導。再不走，甚至可能還會因此丟了性命。
實在是沒想到，一枚爆氣丹就這麼白白浪費了……該死！
『張天』並沒有去追，因為他此時的情況也不太好。
林軍離開，羅強謹慎的停留在原地不動，主動和張天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之前的一幕太過詭異，哪怕親眼見到林軍灰溜溜的離開，羅強的心理仍是難以置信。
原本的必死之局，就被面前這個平日里自己一隻手恐怕都可以輕易蹂躪的小子談笑間解決了？
「咳咳……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幹嘛？」
半晌，張天突然出言問著。
而這一刻，羅強有些意外的發現，張天身上那股驚人的氣息竟然完全不見了蹤影。甚至比實力暴漲前的氣息，更加萎靡不振。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