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美心狠白粟粟
後來的事就很簡單了，白粟心甘情願地以護工的身份留下來照顧他。
失去了視線的少年脆弱而敏感，且脾氣陰晴不定，時不時地會暴躁一下子。
有一次白粟被白家人騙回去跟老男人相親，那一天沒顧上葉少珩。
接到葉家管家的電話才知道，葉少珩那一天都沒吃飯。
她匆匆趕回葉家，葉少珩卻冷笑著把她手裏的碗打翻了。
“你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你以為我聞不出來？不願意理我這個瞎子了是吧？不願理你走啊，我又沒強留你。”
白粟也不是任人磋磨的好脾氣，且那天真的受了委屈，當場就翻了臉。
“葉少珩，不是你瞎了就這個世界都欠你的，所有人都欠你的。你有什麽資格一邊理所當然地享受我對你的好，一邊又對著我肆意宣泄你的爛脾氣？”
一次又一次被家裏人出賣，她的情緒也瀕臨崩潰邊緣：“你以為我來你們葉家是有工錢的麽？要不是圖你好了以後能娶我，你以為誰會留這任勞任怨的照顧你？既然你趕我走，那我就走好了。”
說歸說，白粟還是默默地撿起了地上瓷碗的碎片，轉身準備再給他換碗粥端過來，一天不吃飯怎麽能行。
葉少珩卻動作迅速地像頭小豹子一樣撲過來，死死地從她身後困住了她的身體，手也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因為看不見，他被抓到的瓷片割裂了掌心，血滴滴答答流下，他卻說什麽都不鬆手。
“別走，你別走。”葉少珩用力地抱住白粟，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低低哀求：“我……我隻是怕你真的跟別人走，才說這些氣話，我心裏不是這樣想的，別走，我不想讓你走的，你別走……”
白粟本來很生氣的，但看葉少珩認錯態度都這麽明顯了，又別扭又可愛的。
她微微地笑了，手心察覺一片濕潤，她低頭，才發現那是他受傷了。
趕緊掙紮著想讓他放手：“葉少珩，你受傷了，快鬆手。”
葉少珩試探著問：“你還關心我？”
白粟無奈地回答他：“不然呢？要不是為了你，我今天就聽我家裏的安排嫁人了，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大老遠的跑回來找你？”
葉少珩這才滿意，鬆開手放開她也放開了那些瓷片，在白粟拿了紗布和酒精過來給他包紮時又小聲說了一句話：“……*a……是不是真的？”
聲音太小，白粟沒聽清，莫名奇妙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葉少珩哪怕眼睛看不見，也閉了眼，漂亮的麵孔表情糾結。
聲音能比之前好點，但也不大，總算是能讓人聽清了：“你剛剛說要嫁給我，是不是真的？”
白粟愣了下，然後悶悶地嗯了一聲。
跟她繼母給她安排的那堆就差把色眯眯寫在臉上的老頭子比，葉少珩雖然脾氣差點，但真的能算得上是個小可愛了。
葉少珩聽到她的回答後抿唇悄悄笑了下，然後小聲說：“那你別走，留在我這，我會努力配合醫生進行治療的，等我眼睛一好，我立刻就娶你。”
他說：“粟粟，我要給你一個健康的丈夫。你先照顧我一陣子，就一陣子，等我治療好了，你的下半生，換我保護你。”
白粟驚訝抬頭，小瞎子還知道疼人呢？
卻看見葉少珩已經從脖子紅到耳朵尖兒。
他身上總算是有了幼時那個小胖子的影子。
畫麵一轉，卻是白粟從地下室掙紮著跑出來那個夜晚。
她一路跑到葉家，被表情複雜的葉知桓在門外攔下來。
他說：“白小姐，是葉家對不起你。”
隔著玻璃窗，她看到眼神明亮，笑容耀眼的葉少珩，眼裏滿滿都是愛慕和疼惜，拉著他的新女友的手，在兩家老人的祝福中言笑晏晏。
白粟於是就明白了，什麽感情，什麽誓言，都是假的。
這個世界上，她又是一個人了。
……
夢醒的時候，白粟才發現枕巾濕了。
她哭了嗎？
似乎是昨夜做了噩夢。
但具體夢到了什麽，她有點想不起來了。
揉揉微腫的眼睛，她簡單地做了個洗漱。
幸好，雖然那一家子不人道，但也還算拿她當個人看。
白家還是有她的衣帽間的，雖然裏麵東西很少。
三年前的她為了方便照顧葉少珩，衣服都買的很休閑，方便走動。
白粟隨意地換了套淺灰色的運動服，配白色內搭，又踩了雙運動鞋，這才撐著懶腰走出了白家。
葉知桓似乎一直在白家門外守著。
白家門口有一棵很粗壯的櫻花樹，葉知桓就撐傘站在樹下。
稀稀落落的櫻花隨著風不時飄落在他的傘麵，五官英俊而溫柔的男人長身而立，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
白粟笑著打了聲招呼：“早。”
葉知桓也笑著走近她，把傘撐在了她頭頂：“早，怎麽不多睡會？”
白粟嫌棄地看了眼白家的別墅：“這房子不吉利，讓人做噩夢。”
她神采奕奕：“我打算把它拆了重建！”
葉知桓：“……”
他的小姑娘，一如既往地，人美心狠，眼裏容不下沙子。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寒冷的冬日，葉家一家人旅遊回來，言笑晏晏地進入別墅。
他走慢了幾步，他們就遺忘了他關上了葉家的門。
他和葉少珩不是一個母親，那女人對他疏於關心是正常的。
可……為什麽連他父親也沒發現他不在呢？
他知道自己沒有葉少珩性格可愛，不會向父親撒嬌，也不會賣萌求抱抱，可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證明著自己的價值啊。
他年年成績都是全校第一，回回獎金榜都名列榜首，人人都告訴他父親他前途無量。
可為什麽，隻要葉少珩一撒嬌，那個男人眼裏就看不到他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真的是這樣嗎？
一向信奉男人有淚不輕彈的葉知桓，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光禿禿的樹幹旁，眼裏含了淚。
忽然，一隻軟軟的小手碰了下他，隻穿著身單薄睡衣的十五歲少女眉眼精致，神情卻和室外的寒風一樣冰冷。
她仰著小臉，眉眼堅定對他說：“小哥哥，不要哭。如果錯誤不在你身上，那你要做的，是讓自己變得強大。然後等，等崛起的那天，笑著看那些讓你難過的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