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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五郎道:“有沒有關係,等三司會審,一審便知。”


  顧侯爺滿臉委屈,“我這個人雖然沒什麽大誌向,沒能延續先祖時期的簪纓鼎盛,可我一向膽兒小,從來不敢做出殺人越貨的事兒,突然得知護院總管汪賢犯了案,我也很痛心,可我真的對此事毫不知情啊!”


  程五郎聽著他那句「從來不敢做出殺人越貨的事兒」,再聯想到顧崇生母的死,隻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或許這世道就是這樣,賤妾的地位與賤奴一般,毫無尊嚴。


  可那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被人活生生剖了腹,死後侯府竟然無人過問。


  十六年前顧侯爺的冷漠,又何嚐不是殺死嫡公主的一把刀?


  後麵顧侯爺還說了什麽,程五郎都沒太聽進去。


  他隻是在等,等程二郎帶著人把侯夫人從暗道裏bī出來,他好徹底收網。


  “大人可曾用過飯了?”顧侯爺輕聲道:“正好我們家後廚在備飯,我讓人添幾道您愛吃的菜。”


  “不必。”


  顧侯爺還想再說什麽,內院裏一個丫鬟突然慘白著臉跑進來。


  顧侯爺當即大怒,“賤婢!沒見程寺卿在嗎?冒冒失失的,像什麽話!”


  那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恐道:“侯爺,不好了,夫人憑空出現了。”


  顧侯爺驚了一跳,“你在說什麽混賬話!”


  那丫鬟有些哆嗦,“奴婢是夫人院裏的三等灑掃丫鬟,夫人這些天不在府上,我們做奴婢的不敢懈怠,每天都得按時去清掃院子,剛才奴婢正在院兒裏掃雪,突然聽到屋裏傳來動靜,沒多會兒,就見房門被人打開,夫人拽著大少爺從裏頭跑了出來。”


  程五郎聞言,笑了下,“侯爺先前不是說,侯夫人不在府上麽?”


  “我家夫人早在數日前就已經離京去城外寺廟祈福了,的確不在府上。”


  顧侯爺拱了拱手,臉色十分難看,“這丫頭瘋瘋癲癲口不擇言,她說的話,不能當真。”


  顧侯爺話音才落下,就看到侯夫人拽著顧澤的手腕,母子倆被人追趕,一路喘著氣跑進來。


  顧侯爺見了鬼似的,騰地一下站起來,瞪大眼睛望著侯夫人,“你……你是從哪來的?”


  侯夫人一看旁邊還坐著程五郎,攥著顧澤的那隻手緊了緊,雙膝一曲,帶著顧澤跪了下去,眼淚說來就來,“老爺,我都說了我不下去,您非要bī著我和澤哥兒下暗道,還每天讓人送那麽惡心的東西來讓他吃,您到底想gān什麽呀!”


  顧侯爺愣了愣,隨後伸手怒指著她,“梁氏,你個賤婦在胡扯什麽?”


  侯夫人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知道侯爺一直介懷澤哥兒腦子摔壞的事,可這麽多年,我們請了多少名醫,吃了多少名貴藥材都不見效,妾身早就不指望了,隻要澤哥兒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就比什麽都qiáng。


  這幾天被關在暗道裏,我雖然不知道老爺讓人送來的是什麽,但我大概能猜到,是給澤哥兒治腦子的藥。


  既然是藥,老爺光明正大讓他服用就是了,為什麽非得把我們母子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地道裏?老爺,您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聽著這一聲聲的指控,顧侯爺簡直要氣瘋了,走過去半蹲下身就是啪啪兩巴掌,“你個賤婦,什麽暗道,什麽藥,你到底在說什麽?”


  侯夫人捂著臉,眼淚汪汪地望著他,“難道這些日子,不是侯爺讓汪賢來給澤哥兒送的藥?”


  “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顧侯爺額頭上青筋直跳。


  他再蠢,也從侯夫人的話語間聽明白了。


  汪賢殺了那麽多人,挖出來的腦子,全都讓顧澤給吃了。


  外麵那些百姓說的「以形補形」,竟然真有此事!


  他連家裏什麽時候多了條暗道都不清楚,這賤婦竟然就想把髒水全潑他頭上!

  “程寺卿,我不知道什麽暗道,不知道什麽藥,我真的不知道!”顧侯爺是真的被嚇壞了,那些畫麵,光是想想他都想吐。


  侯夫人哭哭啼啼,轉個方向正對著程五郎而跪。


  “數日前的一個晚上,侯爺在我院裏留宿,他跟我說給我們家澤哥兒找到了一副良藥,但這藥喝了不能被光線照到,所以讓我們母子去暗道裏待幾天,等藥喝完了再上來,期間就對外宣稱我帶著澤哥兒出城祈福去了。


  我也是愛子心切,沒細問就聽他的話下了暗道,自那之後,護院總管汪賢每天都會來給澤哥兒送藥。


  我不知道那藥是什麽,也不知道要喝多久才算完。


  直到今日,有幾個佩刀的衙差闖入了地道,我隻是個婦道人家,見到官差自然會害怕,一怕之下就帶著澤哥兒爬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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