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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瑤道:“顧公子不必客氣,快請屋裏坐,喝杯熱茶。”
話完,轉身將淘籮端進去把飯煮上,準備出來招待客人。
顧崇卻再次拱了拱手,“嫂夫人不必麻煩,我隻是路過,順道來看看他。”
說著,衝林小乖招了招手。
林小乖不待見顧崇,站那兒不動。
顧崇暗暗失笑,主動朝他走了過去。
林小乖沒好氣地問:“你來做什麽?”
“來看你。”顧崇說。
林小乖輕哼,“我好得很,用不著你看。”
程三寶噠噠噠跑過來,扯了扯顧崇的袖子,告狀,“死騙子可煩可煩啦,你快把他領回去。”
林小乖瞪他一眼,“小屁孩兒,你還敢當著老子的麵兒告狀?”
程三寶仰起下巴,小臉上寫著有恃無恐。
林小乖不怒反笑,“告我我也不回去,就賴這兒了,你能把我怎麽著?”
“不要臉!”程三寶吵不贏林小乖,隻能衝他吐口水。
“幼稚!”林小乖懶得鳥那小屁孩兒。
顧崇伸手敲敲他腦袋,“都十四歲了還不學好。”
“要你管!”林小乖伸手揉著被他敲疼的腦袋,隨即皺起眉頭,“我說,咱倆又不熟,你gān嘛老來找我?”
顧崇聞言,麵上沒有半點要生氣的跡象,隻輕輕莞爾,“多來找你幾次不就熟了?”
“你少來這套!”林小乖道:“咱倆不是一路人。”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著東屋走去。
顧崇站在原地,目送著林小乖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倆人說話的空隙,林水瑤已經泡好了茶。
“顧公子?”她端著茶盤,用手肘撞開西屋門,“進屋來喝口茶唄?”
顧崇問:“程兄可在家?”
林水瑤朝屋裏看了一眼,道:“我家相公今兒身子不適,歇著呢!”
“那我就不進去叨擾了。”顧崇朝著林水瑤走來,在門外止了步。
過了會兒,他從袖袋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林水瑤,“這些日子我弟弟想必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他既不願回去,那這些錢你拿著,他缺什麽了給他添上,剩下的,就當是我給嫂夫人的謝禮。”
林水瑤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銀票,但她認出了上麵的「壹佰」兩個字。
一百兩!
“不不,這錢我不能要。”反應過來後,林水瑤直往後退,“我們家條件雖然一般,但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讓小乖餓著凍著,他在這兒挺好的。”
顧崇說:“他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
林水瑤暗暗心驚。
她沒記錯的話,林小乖是顧崇半道上領養回去的,就算顧崇當他是弟弟,那也不是親生的。
顧崇為何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兩?
林水瑤還沒琢磨明白,顧崇已經將銀票遞到她手裏,然後道了聲告辭,轉身便走了。
林水瑤看著顧崇離開的方向,愣了愣神,緊跟著將茶送回灶屋,這才去往東屋找林小乖。
林小乖正坐在凳子上試彈弓,見林水瑤進來,喊了聲姐。
林水瑤瞧著程三寶在,隻好把林小乖喊到院門外。
林小乖四處瞅了瞅,問她,“那書呆子走了?”
林水瑤掏出銀票遞過去,“這是顧公子給你的。”
林小乖隨便瞟了眼,“什麽玩意兒?”
“銀票啊!”林水瑤說:“你不認識嗎?”
林小乖噎了一噎。
他長這麽大,連銀錠子都沒碰過,上哪去見銀票?
不認字兒,他隻好又問:“這是多大的銀票?”
“一百兩。”
“啥?一百兩?!”林小乖驚得險些一蹦三尺高,“他哪來的銀子?”
林水瑤弱弱地問了句,“顧公子很窮嗎?”
林小乖反問:“一個銅子兒恨不能掰成兩半使算不算窮?”
林水瑤不讚同,“這隻能說明他會過日子。”
“壓根不是那麽回事兒!”林小乖說:“我在他那兒的時候,他給人抄書賺錢,每個月也就一二兩銀子的進項,每次買菜,奶嬤嬤都得算著來,一個月頂多能吃上兩回肉。
照他這花銷,一年下來應該能攢些銀子,但絕不可能有一百兩。況且就算有,我跟他隻能算是半路兄弟,他憑什麽把家底兒都給我?”
越說,林小乖越狐疑,“這銀票,該不會是什麽見不得光的黑錢吧?”
林水瑤問:“顧公子真的沒有別的親人了嗎?沒準兒這些錢是親人給他的,他念著你可憐,心下不落忍,所以親自給你送來了。”
“反正他娘已經死了。”林小乖嘀咕。
“那他爹呢?”
林小乖認真想了會兒,“牌位我倒是沒見著,不過想來也是死了,否則哪個當爹的能做到十多年對親生兒子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