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怪的味道
時間悄然而過，轉眼已至清晨。
孤兒區的少年們一直便有早起的習慣，畢竟他們身後沒有家族勢力，任何一切都需要靠自己的雙手。
於是他們結伴而行，與那些成年人一起出城去搜尋廢棄的城池，若能尋獲一些有用之物，倒也能換些金幣。
只是，當他們路過木凡所在的屋舍時，下意識放輕了腳步，眼神複雜難明。
昨日城門外的那場戰鬥，木凡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即使沒有奧元資質，也同樣能夠完勝六名經過開元儀式的偽元師。
這般實力，絕非普通少年能夠做到。
雖說後來獵冥隊領隊齊峰的出現震懾住了全場，然而那消瘦的少年卻依然沒有在那令人絕望的威壓下彎下他的脊樑。
光是這份勇氣，就值得所有人稱讚……
這真的是那個廢物的少年王嗎？
眾人心中翻起漣漪，若是木凡擁有奧元資質，哪怕是最低的一品，恐怕都無人敢投以冷漠的目光。
哎。
眾人不由自主的在內心輕嘆一聲，極為惋惜。
就算木凡戰勝了六名偽元師，就算抗住了齊峰的威壓，然而開元儀式之時，他的輝煌始終將會逝去，人們不會記得他的曾經，只會看到成為元師之後的齊鱗。
因為元師，是城市的曙光！
……
房屋內，木凡盤膝而坐，對於外面那些經過之人，他根本沒有察覺，因為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嚇人。
他額前的髮絲因細汗緊貼額頭，臉頰的汗漬在時間的作用下，已經變得油光滿面，像是很久沒有洗漱。
木凡眼圈發黑，似乎還有些紅腫，甚至眼白已經有血絲密布。然而他的眼神卻很明亮，比正常狀態下更加專註。
他看著那本泛黃的『元玄勁』，乾涸的嘴唇微動，像是在念，卻並沒有聲音傳出。
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是規律性的抬起，向著身旁的食盤伸去，手指一夾，便送入口中，旋即咀嚼起來，那神情看上去極為享受，就像許久沒有吃過美味的食物一般。
在他前方的木桌旁，全身到處纏著繃帶的林蠻正一臉愕然的望著木凡，連他口中最愛吃的干肉都忘記吞下。
因為他看得很清楚，那食盤中早已空空蕩蕩，哪還有食物？！
「大哥什麼時候連空氣都能吃了。」
林蠻暗自震驚，旋即他銅鈴般的大眼一點一點睜大，雙目之中湧出崇拜之色，然後也學著木凡的樣子，吃了口空氣，但很快他粗黑的濃眉便蹙了起來，露出不解之色。
再然後，他放棄了干肉，開始琢磨空氣的味道……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兩個時辰過去，直到木凡合上最後一頁，才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
他微微眨眼，雙眸瞬間充斥一股酸澀，令他下意識揉了揉眼睛，但效果確是不大。
「還真是玄奧啊.……」
嘴角噙著一絲苦笑，木凡遺憾的放下這部殘缺的『元玄勁』，狠狠伸了個懶腰。
從昨夜星彩離去之後，他便沒有休息，一直在翻看這部元技，其玄妙程度令他廢寢忘食。
按照元玄勁所述，通過其特殊的運功法門激發力量，即便沒有奧元，也能使本身的力量在瞬間爆發，達到數重增幅的效果！
若是換成元師，那麼增幅效果只會更高，至於多少重，則是因人而異，每個人體內的奧元濃郁度不同，根本無法準確測定。
木凡眸光越來越亮，即使是增幅一重，在對手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也會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擊重創對手也不無可能！
更別說是那些擁有元核的元師來施展，那般破壞力，想想都令人熱血沸騰。
木凡並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此技被他仔細研究了整整一夜，自然不會只看到它的霸道，相反，他更在意元玄勁的弊端。
這種元技可以說是一把雙刃劍，在其爆發的同時，修鍊者本身的力量將會瞬間空虛，若沒有擊中，那麼將會處於虛弱狀態。
這般狀態下，是死是活，將會取決於對手！
想到此處，木凡愈發冷靜，他的命是父母用生命換來的，他絕不允許被別人掌控，這是他的逆鱗。
木凡無奈的搖了搖頭，原本以為這部元技能加強他的戰鬥力，沒想到卻不能隨意動用。
恰在此時，木凡餘光瞥見了木桌旁行為怪異的林蠻，呼吸微微一窒，不清楚這個傻大個在做什麼。
當然，若是他能看見之前自己做的那一幕，也就不會詫異了。
「小蠻，你這是做什麼.……」
正閉眼回味的林蠻聽見聲音，頓時睜開眼來，神色欣喜，鬧著腦袋瓮聲說道：「大哥，原來空氣真的有味道的。」
木凡身體微微一僵，笑著搖了搖頭，在他看來，林蠻從小就有些痴傻，這番怪異的舉止倒也是情理之中。
於是他順著林蠻的話，笑問道：「哦？那是什麼味道？」
他的笑容很清爽，沒有絲毫打趣的意思。
聞言，林蠻閉目細細體會了一番，才說道：「像柳嬸腌制的干肉味道。」
木凡額間冒出几絲黑線，柳嬸的干肉？那味道可真是淡如水啊。他沒有否定林蠻，畢竟有個怪癖也不是什麼壞事。
他行至林蠻身前，拍了拍後者壯碩的肩膀，笑道：「這兩****就別出去了，好好養傷，我去城外轉轉。」
哦。
林蠻應了一聲，只要是木凡吩咐的，他都會照做。
木凡理了理粗布衣衫，也不顧此刻憔悴的形象，推門而出。
當他離開后，林蠻又開始樂此不疲的品嘗空氣，或是捻，或是抓，或是捧……
簡單的行為倒是被他鼓搗出了一些花樣.……
……
在天焚城北門，木凡向著守衛簡單說明了自己出城的理由，便在守衛複雜的目光中，向著城外一處樹林行去。
在白天，天焚城對於出城之人並沒有過多阻礙，畢竟每一天，城裡都有許多人出城尋找資源，這是他們生存的保障。
而若是到了傍晚不歸，他們也不會刻意延緩關城門的時辰，生死天定。
「這個小傢伙，可惜了呀。」城門處的守衛幾乎都認識這個少年王，自然也知道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當下一邊檢查過往商隊，一邊議論著。
「確實可惜了，若是有奧元資質，怕是早就被獵冥隊收納去了，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什麼時候引起帝國的注意，隨便派遣兩名強者前來坐鎮，那咱們天焚城可真就安全了。」
另一名守衛惋惜的說道，他望著快要消失的少年身影，止不住的搖頭嘆息，引得不少過往商隊側目，待到他們打聽清楚，同樣嘆息連連。
……
在天焚城北門外，是一片群山樹林，這裡以前常年被魔獸盤踞，被稱為魔淵嶺，只是隨著冥的出現，這裡的魔獸死的死，跑的跑，如今已是空山一座。
不過魔淵嶺佔地極大，整個天焚城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其中奇葯靈草多不勝數，更有珍貴無比的礦產元晶，只是這些東西大多都在魔淵嶺深處，外圍基本被開採一空。
而在那深處，則是很少有人進入，畢竟路程較遠，一來一回很有可能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當魔淵嶺外圍被無數人挖掘一空之後，便很少有人前來，而這也正是木凡來這裡的原因。
元玄勁的修鍊必然會有些動靜，他並不想在城裡引起他人的注意，一來這是他的底牌，二來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給星彩那丫頭帶去麻煩。
雖說這丫頭掩飾的極好，但木凡哪裡會不知這元技的來歷。
如今的奧元大陸，元技、功法這些東西都是無比稀少的東西，每個勢力都視如珍寶，嚴格管制，哪會輕易讓那丫頭亂來。
更何況他還是個沒有背景沒有潛力的孤兒。別說摸一摸，連看的機會都沒有。
木凡握了握拳，他想起那雙冰冷得不含感情雙眼，那道如視螻蟻般的眼神。
齊峰。
自從見識過齊峰的威壓之後，他對強大的實力極為渴望，有實力，才能不受制於人。才能讓他與林蠻不用擔心哪一天冥攻破城牆，被動等死。
既然他已經衝破了體內冥氣的平衡，擁有了奧元資質，那麼總有一天他會證明他那句話：螻蟻，也會咬人的。
至於齊鱗…
木凡皺了皺眉，這個傢伙從小視自己為對手，想必這一次的正名之戰定然全力準備，有著齊峰與他父親的支持，估計元技也不會缺少，甚至還有丹藥輔助。
開元成為元師已是必然之事，就看到時候他會成為元師中的哪個職業.……
以力量著稱的毀滅師？
以速度著稱的暗影師？
還是以元核強大著稱的流光師？
又或者是那極為稀少的符陣師或者聖靈師？
木凡琢磨著，若是最普遍的毀滅師與暗影師倒還好，憑藉自身的冥之力以及元玄勁，倒有把握取勝。
可若是流光師…
想到此處，木凡握著的雙拳更緊了一些，那個職業的人，憑藉強大的元核與充沛的奧元，即使力量不佔優勢，但耗都能耗死自己。
至於符陣師以及聖靈師，說實話，木凡根本不認為這兩個職業會出現在天焚城，畢竟它們太過稀少，甚至是整個帝國都很少聽說。
時間不夠用啊。
木凡喃喃自語，距離開元儀式沒有多少時間，他需要拚命利用這些時間，將元玄勁修成。
他看了眼周圍安靜幽暗的樹林，地面腐葉已經鋪了厚厚一層，空氣中瀰漫著陰冷的味道，讓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木凡呼出一口濁氣，將複雜的思緒統統拋開，見四周除了自己沒有任何活物外，便開始照著元玄勁的法門，慢慢結出一個繁奧的手印。
這個手印看起來很笨拙，很粗劣。然而當它成型之時，林間卻是突兀的捲起輕風，地面落葉有著紛飛的跡象…
也是在此時，木凡的嘴角劃出一抹上揚的弧度，雙眸在陰暗的樹林中，逐漸明亮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