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孫悟空與糖人
夜，繁星點點。
洪康躺在床上，思考未來。
上一世，20萬撐到他大學畢業。
大學畢業后，遵循著畢業等於失業定律，洪康回到藍河市，將自家店面租出，靠著一個月兩萬的租金過活。
又過了三年，離開多年的父親終於有了消息。
然而……
洪康想到在醫院見到，已經失去意識的父親。
重生的喜悅漸漸散去。
翌日，飯桌前。
洪康扒拉著飯，「爹，咱家店該裝修了。」
老洪甩過一張卡，「密碼是你生日，想怎麼裝修自己看著辦。」
看到這張卡，洪康心中一悸，上一世，老洪離開前也是這般，甩過這張卡，說了句『爸有事兒出去一段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這卡里的錢你隨便花，密碼你生日。』
「臭小子，眼紅個屁，老子還沒死呢！」老洪一巴掌拍洪康腦門，眸中閃爍著另類的慈愛，「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不就是幾十萬塊錢？從小到大老子為你花的錢還少了？」
洪康將卡揣兜，自顧自說道：「甜點屋得有小資情調，名字一定得高大上，像康師傅這種一想首先想到的是紅燒牛肉麵的名字，不行！得換。」
老洪無所謂的擺擺手，「這事兒你做主就行。」
「甜品種類得多，像什麼冰糖雪梨、香蕉片、伯爵餅乾、伯爵蛋糕、華夫餅、提拉米蘇、雙皮奶、檸檬慕司……」洪康巴拉巴拉說了好幾十種，「都得加入菜單。」至於到時候上不上……很多時候很多甜品賣得很快，容易缺貨的說。
洪康打定主意，甭管到時候賣得怎麼樣，先把樣子搞起來。
有著甜心皇后的成功在前參考，他就不信救不活自家店。
不過，藍河市甜品店、點心屋那麼多，甜心皇後為什麼非要搞垮自家店？
洪康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繼續敘說著自己對店面的未來規劃。
「你想怎麼干就怎麼干，老爹全力支持！」老洪灌口酒，老懷欣慰的說道。
洪康笑若燦花，如同一隻狡猾的小狐狸，「老爹，我的意思是，您技術不過關，得多學些甜品的做法了。」
老洪眼皮一翻，擺手道：「不幹！」扭頭看向忙碌的波比，「讓她學，她比我有悟性。」
「波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家了，讓她學，不好吧？」
老洪撓撓臉，「也是，那就把我師父請出山，讓他做吧。」
洪康傻眼，老爹還有師父？他怎麼不知道！
老洪得意洋洋，「臭小子，你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灌口酒，「我跟你說，老爹我的這個師父，祖上當年給皇帝做過甜點，還代表咱們種花家參加過八國廚師大賽，取得過第一。」
洪康打斷老洪吹捧，「老爹，您師父他老人家這麼厲害，工資咱開得起嗎？」
「那當然！」老洪拍桌，「一個月800，足夠！」
洪康看著一大早就喝了一瓶半五糧液的老爹，非常懷疑他喝醉了。
御廚級別的廚師，一個月800？新東方出來的打雜都不止這個價！
老洪灌口酒，接著說道：「當年我學點心做法的時候，是這個價，現在過去十多年了，價格應該會高點，不過應該不會超過三千。」
……
飯後。
日常曠課的洪康，帶著女僕裝的奈德麗、日常裝的波比，朝著紅日小區走去，據父親所說，那名成為皇帝做過點心的廚師的後人，就在這裡。
「咚咚咚！」
「楊師傅在嗎？」洪康敲門，禮貌道。
「誰啊？」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門開，聲音的主人出現在洪康面前。
那是一個瘦小的老人，胳膊很細，大腿還沒洪康胳膊粗。
「楊師傅您好，我是洪康，家父曾近跟你學過一段時間做甜點。」
楊靖上下打量洪康，嘴中喃喃，「洪康？洪……」眼睛一瞪，「是他！他叫你來幹嘛？」
洪康：「請您出山做甜點。」
楊靖：「滾滾滾，不做！老子不會做甜點，只會做糖人。」
屋內，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楊靖你幹嘛呢！」身著起居服的進娜走出，歉意的沖洪康一笑，將三人領進屋內，「他就這個脾氣，有什麼事兒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
洪康將自己要將點心店做大做強的事情一說。
進娜一笑，起身向廚房走去。
楊靖見老婆一走，頓時吹鬍子瞪眼，「知道你爹當初怎麼對待我的嗎你就讓我出山？」
洪康搖頭。
楊靖氣呼呼的說道：「當年你爹提了兩瓶酒，帶了只燒雞往我家一放，咚咚咚磕三頭說說要拜師學甜點。我見他頗有誠意便答應下來，教了他一手我最擅長的捏糖人。可誰知你爹這個混蛋不領情，非得讓我教他做那些洋鬼子的點心，氣得我差點沒一擀麵棍打死他！」
說到這裡，楊靖更是氣憤。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這一擀麵棍還沒下去，你爹那混蛋一把搶過擀麵棍，往腿上一折，將斷成兩截的擀麵棍扔到一邊，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這禮教了，頭也磕了，你必須得教』，然後將我往腋下一夾，帶到你們家教他做洋鬼子那破玩意兒。」
「把我氣得啊！祖宗流傳下來的技術不學，非得學洋鬼子的爛技巧……」
楊靖咕咚咚的喝了兩大口水，「你要是想學做糖人，我二話沒說肯定教你，但你要讓我做洋鬼子的東西，我老人家就兩個字：沒門！」
洪康汗顏，心道老爹當年真是猛成一把刀，跟個土匪似的，不過這樣一來，請出山估計是請不成了。
而且做糖人什麼的，不太合適吧……
想到自己甜點屋以後的主打產品會是小糖人，洪康就覺得汗顏。
這時，從廚房歸來的進娜將手中的盤子往桌上一放。
「嘗嘗吧。」
洪康看著盤中的糖人，孫悟空、豬八戒、十二生肖、曹操、劉備、關羽張飛、隋唐十八好漢，一個個栩栩如生。
洪康拿起一隻猴哥，嘴角一揚，樂了。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看西遊記，看到孫悟空腦袋被砍了還能長出來，所以買了個孫悟空的糖人，把腦袋咬掉，等著它長出來，以為這樣糖人就可以一直吃，怎麼吃也吃不完。
「你想幹嘛！」楊靖激動道：「我跟你說，你要再跟你爸一樣想綁架，我……」他從沙發底下抽出一根比他胳膊還粗的擀麵杖，綳著臉說道：「我就拿這根擀麵杖揍你！」
那模樣，彷彿在說『有本事你把這根擀麵杖也弄折』。
洪康一摸嘴邊，察覺到嘴角的弧度，心中一苦：得！這像砍人一樣的表情，又被人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