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閆某人既然如此不給麵子,”在王府典寶所典寶正蘇正慶的病榻前,王府工正所工正車文康獰笑道。“那也就別怪我們弄個魚死網破了。”
聞訊趕來探問的王府紀善所紀善周虔被車文康的狠厲給嚇住了,所以急忙勸說道:“不必如此吧,要不,我拿張唐寅的畫再去試試?”
車文康還沒有回應,司膳所所正米仁甫搶先一步說道:“崇安說的對,暫時不必這麽激勵,且再試一試的為好。”
蘇正慶本人也道:“我等心浮氣躁,隻能被姓閆的抓住把柄,還是等夏兄那邊有詳細的消息後,再說吧。”
既然眾人一致勸說,車文康便順坡下驢道:“那就暫且按耐,等夏兄的消息再說。”
周虔猶豫的問道:“那我這邊是不是還要試一下呢!”
米仁甫點了點頭:“還是要有勞崇安一趟,這萬一投其所好了,也省了我們好多事······”
第二天一早,周虔夾著畫匣來到王府長史司,結果剛剛來到閆文清的簽押房門口,就聽裏麵有人說話,周虔仔細一聽,卻是顧鑫在王府的頂頭上司、奉祀所所正邱東在那邊恭維閆文清,說什麽閆文清是來撥亂反正的,他願緊隨閆文清的馬後。
周虔心中一跳,沒有立刻報名求見,反而在那繼續偷聽。
閆文清孤身前來福王府任職,並一開始就與王府百官發出衝突的弊端,此刻顯現無疑。
這不,原本作為王府左長史,身邊應該有書辦、吏目伺候的,如此,周虔絕對沒有機會走近偷聽,但眼下典簿司典薄卻硬是找借口,沒有馬上配齊閆文清的隨員,以至於現在隻要走到閆文清簽押房的門口,就能偷窺和偷聽到裏麵的情況。
當然,典薄不可能永遠不配齊閆文清的屬吏,但眼下這個時間差卻正好被周虔趕上了,正好讓他發現了某人準備充當二五仔的企圖。
“相傅,這是下官收集的一些證據,希望相傅用得上!”
明代藩王長史的職責相當於兩漢時藩王的相國和王國太傅,所以邱東尊稱閆文清為相傅,但從周虔所在的角度聽來,閆文清並沒有甘之如飴,反而聲音非常冷清:“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不主動向朝廷檢舉。”
邱東用有些誠惶誠恐的聲音回應道:“相傅明鑒,奉祀乃是下僚卑官,若無長官相助,隻怕這些東西交上去,早就石沉大海了。”
閆文清沒有說話,但周虔忽然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所以,他不急細想,急忙快速倒退兩步,做出剛剛進入長史司的樣子,果不其然,閆文清走到簽押房的門口,抬眼掃了一下,正好看見貌似剛剛進門的周虔。
閆文清當即喝住周虔:“站住,你是何人?”
周虔原地行禮道:“下官王府左紀善周虔,參見長史大人!”
“周紀善?”閆文清指著周虔手中的畫匣問道。“你帶這個東西過來幹什麽!”
周虔卑謙的笑道:“聽說長史是書畫大家,周虔有一副畫作不知真偽,還請長史代為品鑒!”
閆文清冷笑道:“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是書畫大家的!周紀善收起你的小心思吧,不好好履行你紀善的職責,搞這麽雞鳴狗盜的事情,是不是要老夫現在就參你一本,滾!”
周虔嚇得臉色蒼白,隻好倉皇而退,看著周虔狼狽的背影,閆文清臉上浮出了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
“什麽?邱胖子跑去跟姓閆的獻媚了?消息確鑿嗎?”
對於米仁甫的質疑,周虔一邊抹著頭上的汗水,一邊言辭鑿鑿的肯定道:“我雖然沒看到人,但卻聽到了聲音,難不成這世上還真人模仿他人口音的?”
“那就是姓顧的惹出來的麻煩了。”同時在場的車文康指出道。“邱胖子大抵是怕小王爺抬舉顧鑫,奪了他的位置,所以才反水的,不過,你說他秘密收羅了我等罪狀,倒也是個狠角色,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米仁甫搖搖頭:“現在也別說什麽咬人的狗不叫了,這事該怎麽辦?”
“顧鑫闖的禍,讓顧鑫自己去解決。”周虔一臉陰鶩的說道。“總不能因此拖累了咱們!”
米仁甫若有所思的看向周虔:“崇安的意思是,通過顧鑫,請小王爺出手?但這事,小王爺會出手嗎?有必要出手嗎?”
是的,即便朝廷真的勒令禁止字花和藍毬博彩,以朱由崧的身份,隻要他沒有造反和篡位的意圖,最多也就收獲一個不輕不重的訓誡而已,連寒毛都少不了一根,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朱由崧有必要花大代價保人嗎?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總要試試吧!”周虔苦笑道。“這禍說到底是小王爺闖下的,不求他全盤兜著,至少請他分解一二吧。”
車文康接口道:“求小王爺出手,的確難度很大!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太多的餘地了,隻當是死裏求活吧。”
米仁甫卻道:“求到小王爺門上,還不如去求宋如同大人呢!”
車文康和周虔同時發聲道:“求他?(他不是已經卸任了?)”
米仁甫做此建議也是深思熟慮過的,所以理由張口就來:“兩位,別忘了,小王爺做的那些事,和我們做的這些事,都是在宋大人在任期間發生的,說到責任,還有比宋大人更大的嗎?到時候朝廷追究下來,隻怕宋大人受到的處分,還在我們之上呢!”
米仁甫這話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周虔一下子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找宋大人聊聊!”
宋如同與閆文清昨天剛剛交接,想來也沒有這麽快的離開洛陽,所以,周虔隻要速度夠快,就可以在宋如同離城之前堵住他。
“那就拜托崇安了,”米仁甫說道。“隻要宋大人願意出手,我們也是有一份心意的。”
車文康則提醒道:“崇安,記得跟宋大人說清楚利害,姓閆的下手狠厲,他也是沒有可能明哲保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