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這不是陰癸派的命運!
「砰!」的一聲,精美的貢瓷茶盞在厚厚的雲紋地毯上四分五裂。
殿內侍立的宦官、宮女膽戰心驚的上來收拾碎片,同時生怕暴怒中的陳良娣再發怒——剛從皇太孫那裡回來的時候,心情不好的陳良娣就因為一個小宦官說錯了話,讓人把他拉出去掌嘴八十。因而一眾宮人無不戰戰兢兢,生怕成了良娣的出氣筒。
「真是豈有此理!」張麗華左手握住了另外一盞茶,卻因為心情激動下,內勁外泄,「砰」的一聲又報銷了一隻貢瓷茶盞。
這時候,韋憐香佝僂著身子走了進來,他揮了揮手,示意伺候的宮人退下。一幫人如蒙大赦,連忙魚貫而出。
等到宮人都下去了,韋憐香這才直起身子,勸道,「太孫還小,師妹又何必動怒。」
「就是因為他還小,我才生氣,小小年紀就和我疏遠至斯,長大以後那還了得?別忘了我才是他的生母,蕭氏那個賤人不過占著嫡母的名分而已!」
韋憐香搖了搖頭,「師妹此言謬矣,正是因為太孫年紀還小,所以才有慢慢引導的餘地,你畢竟是他的生母,母子血脈天性在此,真要爭,未必不是蕭氏的對手。況且……」他陰慘慘的說道,「蕭氏這一次逃過一劫,下次呢?」
張麗華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哼!這一次可是連邊師兄都折在那不明勢力手裡,先不說再等到這麼好的機會需要多久,在來一次難道就能保證成功嗎?況且,如今我陰癸派在大興城的據點都被人打上了門……」
「這次的事情怕是和佛門的賊禿脫不了關係,我們行動確實得慎重一點。無妨,如今時間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可以慢慢來,只要肯下功夫,這都不是事情。」韋憐香勸解道。
聞言,張麗華也嘆了口氣,說道:「我就怕下功夫也不管用,這幾年我確實和他關係不好,待他太過冷淡,再加上有個太子妃,這母子關係怕不是那麼容易修復的。」
韋憐香沉默了良久,「這件事情,怕是師妹當年確實做錯了。不過誰又知道,一個庶子,就這麼變成了太孫,而大隋的太子殿下,又已經不算個完整的男人了呢?」
張麗華搖了搖頭。當年因為楊銘的事情,她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因此對這個註定沒什麼前途的兒子甚為不喜。後來蕭氏都看不下去,主動把楊銘要到她膝下撫養,也正是因為如此,雖說是親生母子(大家認為的),張麗華和趙昆的關係其實差的可以。而趙昆也可樂意保持這種態度,對張麗華一直很冷淡,今晚更是讓她吃了個軟釘子,弄得張麗華大發雷霆。
當年楊廣為了爭皇位,一直走親情路線,尤其是對於獨孤皇后。獨孤皇后一向善妒,楊堅因此在宮中不近除了她之外的女色。而獨孤皇后雖然不介意自己的兒子有妻有妾,卻不喜歡他們妻妾成群,沉迷女色。前太子楊勇因為妻妾頗多,子嗣豐富,在獨孤皇后那裡失了不少分。相反,楊廣則早就清楚他母親的喜好,加上他本來就不是個好色的人,因此這方面頗得獨孤皇后的歡心。
(歷史上楊廣好色的段子和所謂史料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李唐抹黑。楊廣四子二女,除了早夭的那個兒子都是蕭皇后所生。有記載的妃子五人,連上那宣華、榮華那兩個被黑上去的楊堅小老婆滿打滿算七個側室。李淵稱帝后光皇妃四十一人,李世民也有三十五個,其中包含姐妹、姑侄、母女各種全家桶以及算起來可以看德骨的親戚。不近女色唐太宗共有兒子十四個,女兒二十一個;他爹唐高祖二十二個兒子十九個女兒)
而張麗華的懷孕完全是個意外,沒同過幾次房,張麗華還特意做了避孕手段(陰癸派這方面是專家),結果愣是懷上了,中間試過兩次打胎,都沒打掉(被打掉的話,傳奇無面者就可以去找塊豆腐自己撞死了)。對於這個意外而來的兒子,楊廣不是很喜歡,連帶著張麗華也受了不小的影響。
若非趙昆一邊演神童,一邊調整自己的外貌弄得酷似楊廣和楊堅,加上楊素莫名其妙說什麼「一個好皇孫可以保三代明君」,趙昆大約會繼續扮演打醬油的路人甲。
在這種種原因之下,張麗華和趙昆之間出現問題就不足為奇了(其實沒這事兒也必然出問題)。
「為今之計,還是一動不如一靜。」沉默良久的韋憐香開了口,「現在情況不明,玉妍師妹不在,邊師弟又出了事情,不能輕舉妄動,暫且——」
「我怕你們什麼都做不了了。」一個聲音突然在宮殿之中浮現,兩人心中巨震,向著聲音傳出來的地方看去,只見身前三丈左右,站著一個整個人都罩在黑袍內的神秘人。
居然被人欺近到了這裡還沒發現,如果不是他主動出聲,怕是還要近!光是對方這一手潛入技術,就已經出神入化了。
張麗華壓下心中的驚駭,臉上靜若止水,但一對美眸卻殺氣森肅,手腕一番,已經多了一柄短劍,在身前輕輕顫動,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劍氣。
韋憐香則前踏一步,竟是以一雙肉掌對敵,不過掌心晃動,隱隱封著黑袍人所有的進攻路線。同時手上不斷摧發劍真氣氣,無孔不入地尋找對方的弱點。
但對方在兩人的強大壓力下,仍是站得穩如山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氣吞河嶽,無隙可尋的氣勢,陰癸派的兩人一時間竟不敢輕率出手。
「以尊駕的武功,想必不是無名之輩,又何必藏頭露尾,隱去身形呢?莫非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也許吧。」黑袍人竟是對張麗華的話不置可否,「你們陰癸派知道的太多了……」
「什麼?」
「楊廣的情況,其實已經有快兩年了,可是你知道為什麼這消息沒有在無孔不入的刺探下泄露出去嗎?」
陰癸派的兩人瞳孔微縮。
「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啊。在他們有機把這事情傳遞出去之前。」
說話間,一隻手從黑袍下伸了出來,似慢實快,向著韋憐香一指。大太監頓覺不妙,對方的真氣彷彿形成了一卷狂沙般,恍若實質的沙粒飛速往他身上打來,縱有真氣護體,交擊之下依舊感覺觸膚生痛。如此詭奇的氣功,韋憐香尚是首次遇上。以他之能,只能被迫雙手化成一個圈子,全力催發真氣,以抵禦對方的招數。
若以高下論,對方一出手,他便已經落在下風。
張麗華見狀,心知不妙,足尖在地下輕輕一點斜沖而起,箭矢般****過來,明晃晃的鋒刃瞬間直劈黑袍人頸中。
黑袍人手腕一番,張麗華便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真氣場一般。明明迫近面門的短劍忽爾向下一沉,那人一伸手,竟然赤手奪劍。
張麗華心下一沉,知道不好,只能把真氣玩命諸如寶劍之內,試圖反戈一擊。這時,正在苦苦抵禦的韋憐香卻看出那人手指箕張,拇指、食指、中指對劍身彈去,同時無名指和尾指微微翹起,一旦沾上短劍,立刻便會封了張麗華手上谷口諸穴,連忙叫道:「師妹小心!」
果然,「啪」的一聲輕響,張麗華萬難之中匆忙撒手,試圖旋身飛退,卻陷在氣場中,進退兩難。那人彈飛了短劍,猶自不滿,伸出二指直指張麗華丹田而去。張麗華左支右絀,堪堪避過幾招,已是逐漸落了下風。
又過了兩招,閃躲不及的張麗華已經被對手當胸一掌,打的口噴鮮血,翻滾著飛了出去。黑袍人又慢吞吞的前移,走到正和沙塵暴作鬥爭的韋憐香身前,一指點出。兩人氣勁相交,一股詭秘的真氣瞬間入體,韋憐香甚至生出自己被一分為二的感覺,嚴格來說是半邊身子在發熱,另一邊身體卻是寒氣浸體。他頓時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地委頓不起。
「韋公公……」
「你知道嗎,其實我非常敬佩姓韋的公公。」
韋憐香想說些什麼,卻因為身體一半寒氣一般炎流,顫抖著上下牙對碰,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一本我很喜歡的書叫鹿鼎記,書里的主角就是一個姓韋的公公。」
「傳說中的《玄君七章秘經》曾被分成數份流傳到後世,當時統稱為四十二章經。而《鹿鼎記》則以通俗小說的形式描述了一位傳奇的金牌調查員韋小寶韋公公奉玄燁密令四處尋求四十二章經。靠著他的機智與油滑,上至拜伊格教大祭祀的妻子,下至落魄貴族的侍女,他周旋在眾多紅顏知己當中。藉著從地下反抗黨處得來刺在左右足底的舊印屢屢逃脫險境,並最終擊敗了邪惡的大魔法師馮錫范與他的六個丘丘人殺手,揭開了愛新覺羅一族的皇家辛秘。中國的朝代,從來沒有變過。每一個穿上龍袍的人,都會成為它的傀儡……」
「啊,不好意思,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雖然我很敬佩姓韋的公公,卻不得不把你送進我的實驗室。我想,有一個高手的標本什麼的,總是會有助於研究吧?」
說話間,黑袍人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已是多出來了一張空白的卡片。而後,一道電光裹挾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韋憐香,撞到了卡片的正面上。韋公公的體表先是出現一層光膜似的流動物質,隨著這層流動物質不斷的被吸入到卡片正面的空白里,大約三秒左右,他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被無視自己的意志封印到了卡片中。
卡片的正面也出現了韋憐香的微縮、可旋轉觀察的3d影像和文字。
「受創的武者」
「三階人形生物」
「評價:中等雜兵」
「控制等級:無」
「你到底是什麼人?」見到這奇詭的一幕,張麗華艱難的掙扎著問道。
黑袍人用兩隻手掀開了套在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張麗華十分熟悉的面孔來。
「張貴妃安否?龔、孔二貴嬪,王、季二美人,張、薛二淑媛,袁昭儀、何婕妤、江修容等人在太子府上過得不錯吧?」
「不……不可能!陳叔寶……你怎麼可能……明明我親手殺死你,又看著你下葬的!」
「沒什麼不可能啊。」趙昆伸手一指,一塊馬鞍狀的巨石就出現在殿內。彎拱狀的石背上有一道寬寸許,長四寸左右的溝槽,裡面斜斜嵌著一根玉石雕就的圓柱狀物體,表面雕著兩條盤龍,鱗甲飛揚。石鞍石棒刀跡尚新,當時是新制不久。
張麗華被這個怪異的物品弄得滿頭霧水,只聽趙昆輕聲說道:「剛剛為貴妃製成,請試用。噢,此乃石驢,仿照官府木驢所造,不合適的地方,還請娘娘多的包涵。」
「你……」張麗華優雅美艷的俏臉上滿是驚恐羞恥。這時候,趙昆已經伸手一指,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拖了起來,漂浮到石頭上方,然後將她兩腿分開,對準石棒慢慢套了下去……
氣質華貴的美婦就這樣優雅地跪坐在青黑色的石鞍上。雲鬢散亂,神情凄婉,姣麗的玉容一片蒼白……
「受『控』♀的女武者」
「三階人形生物」
「評價:中等雜兵」
「控制等級:無」
看了看手裡的卡牌,趙昆套上了兜帽。本來打算離去,偵測魔法中卻又出現了一個急速行來的身影。
「往這宮殿來的這個是……陰癸派的宗主?」
一念及此,他打消了撤銷隔音結界的念頭,大刺刺的坐到了座位上,等著祝玉妍前來。
他想了想,又從魔法書內取出來一個經過處理的首級——正是邊不負那個——仍在一旁的桌子上,「都來了正好,這將是陰癸派的命運。」
「不,這不會是陰癸派的命運,也不該是……」被轉化為死靈生物的頭顱睜大了雙眼,囚禁於其中的靈魂發出了哀嚎,「不應該是這樣啊。」
趙昆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時代變了,穿越者。不過你放心,如果這位祝宗主真的如同我從你身上提取的記憶中分析的那樣,是個隱藏極深的穿越者的話,她也會和你一樣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