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難民大潮
「先生們，」在最前面的那隻大船完成靠岸之前，趙昆就從船頭上一躍而起，落在海灘上。「日安！這裡是南海鎮對嗎，誰是這裡的鎮長？」
「日安，大人。」一個牙齒有些漏風的老人走了出來，身邊還跟著幾個民兵打扮的青年男子帶著武器，「我是南海鎮的鎮長薩德尼，請問您是？」
眼前的男人一身華貴的盔甲，身上還披著一條印有艾澤拉斯雄獅頭像的披風。雖然這條披風除了上面的圖像以外並不起眼，但是，年邁的鎮長一眼就認出來這披風是由細膩的灰鼠皮縫製的，只有那些大貴族才用的起這種華貴而舒適材料做成的披風。
「啊，我是博爾特·伯瓦爾，一位來自暴風王國的公爵。」
老鎮長薩德尼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恭敬了，無論如何，對面是一位公爵，不是嗎？而且是來自人類七大王國中數一數二的暴風王國。雖然那個國家在海的那一邊，但要知道，南海鎮不過是屬於七國裡面最弱小的奧特蘭克王國，而南海鎮的領主只是一位伯爵。即使這位巴羅夫伯爵大人的領地十分廣闊，包括了多半個奧特蘭克。
「公爵大人，請問這是您的船隊嗎？」
趙昆搖了搖頭。因為魔法的關係，暴風城淪陷的消息已經在上層人物間流傳開來，而暴風王國攝政王洛薩帶領著前任國王萊恩的兒子瓦里安以及殘餘的軍隊與難民北上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不過很顯然，眼前這些人並不屬於上層人士。對於二十里之外發生的事情，他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根本不能感受到暴風雨的來臨。
「這隻船隊並非我所有，我不過是其中一員罷了。」
說話間，船隊已經逐漸靠岸了。
「這是屬於王國的船隊！」趙昆嘆了口氣，「船上的是王國的貴族、平民還有軍隊。從某個方面上來說，我們是難民，剛剛逃離一場極其極其可怕的戰鬥。我們需要接你們的地方修整一下，並且需要一些食物和水吧，當然，我們會付錢的。」
老鎮長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船上的乘客已經開始下船了。鎮民們稍稍放鬆了些，但卻更加困惑和憂慮了。
對方是人類，有男有女，從個子判斷還有小孩，膚色從白色到褐色，髮型也很正常。這些人都不是怪物，也並非鎮民們聽說過但是沒見過的那些異類。他們也不像為了戰爭而來，因為這些造訪者中一多半都不是軍人。可以說，他們不像入侵者，更像是從某種災難里逃出來的一般。
只是，對方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光是打頭的幾條大船上下來的軍人，就夠把南海鎮推平數十次了。而更多的船隻還在接連抵達，乘員們緩緩的陸續登岸。
還在，他們很有秩序。有的人直接躺在岸邊歡呼起來，立刻就被那些穿著盔甲的人驅趕，其他人站穩腳跟后也忙著呼吸了一些新鮮的空氣，就被引導著向不遠處集合，那些青壯年則開始搭建帳篷……
霧氣漸漸散去，在晨光的照射下消失殆盡。鎮民們看的更加清楚了，這不是一支軍隊，裡面有很大一部分還是女人和小孩，很多人衣衫襤褸、非常的瘦弱。他們只是一群難民，一群遭受了某種災難的難民。即使是其中那些身著鎧甲或者帶著武器的，也是一臉倦容。衣著華貴的，一看就是貴族的的那些，也都灰頭土臉。
不過，這些人裡面還是有幾位精神飽滿的看起來和那位伯瓦爾公爵差不多的。領頭那船上下來的一個人，眼睛里就閃耀著火焰。
他身材高大，是個禿頂，有一張堅毅的面孔和一臉濃密的鬍鬚。他的盔甲明顯經歷過無數戰鬥，肩膀后露出劍柄，看起來來是把巨劍。但他手臂里抱著的卻不是武器，而是兩個小孩。而就是這個男人，被最先下來的那位公爵恭敬的稱呼為攝政王。他甚至對其懷裡的兩個孩子鞠躬，稱其為陛下和公主。
在他身後，有一個奇怪的傢伙和他並肩而行，那是一名有著寬肩的高大男子，身形消瘦，白髮蒼蒼，卻有著堅定的步伐。這人全身裹在一條紫羅蘭色的破爛長袍里，背著個好像放大了很多倍的雞腿樣子的木杖，還拎著個破損的帆布背包。他的服裝質料精美，但因為過多接觸海鹽而凝成一塊一塊的，和周圍人一般非常破爛。
「一位陛下和一位公主？」老鎮長顫抖起來，「還有攝政王大人和法師大人……」
鎮民們交換了下眼色，放下武器學著老鎮長的樣子行禮。
「大人，我們鎮子里還有不少空閑的建築和空地……」
「先讓女人、老人和孩子們進去吧。軍隊和青壯們留在鎮外紮營。」趙昆開口了，「雷吉納德！」他高聲呼喚著，隨後一個年輕的傳令兵就出現在他身旁。
「公爵大人有什麼吩咐？」
「帶一個中隊的人進去，維持一下秩序。如果有鬧事兒的，軍法處置。」說完，他又轉向了老鎮長一行人，「誰是這裡的治安官和民兵隊長？」
「公爵大人，我是馬庫斯·雷德帕斯，南海鎮治安官。」
「公爵大人，我是赫尼·馬雷布，民兵隊長。」
趙昆點了點頭，「兩位，我知道你們對於陌生人有著本能的戒備。暴風王國的國王、攝政王還有公爵都是講道理的人，所以不會用貴族的名頭壓人。我們會先讓難民里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進鎮，盡量不給你們添亂，希望你們也能帶著人和我們的士兵一起，維持好秩序，不要發生一些面子上不好看，破壞我們兩邊關係的事情。難民的花費我們會付錢的，當然，在海上漂了這麼多天，我沒辦法讓那些貴族老爺們老實待在還沒建成的營地里，你們多擔待著點吧。」
「是的，大人。」X2
「陛下和攝政王大人還有什麼補充的嗎？」趙昆又轉回頭去。
「伯瓦爾卿處理的很好，」在洛薩懷裡的瓦里安國王努力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北上之前，這些事情朕就悉數交付於公爵您了，我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趙昆點了點頭，「攝政王先帶著陛下進鎮子吧，我還要去見一下庫爾提拉斯的艦隊指揮官。」
——這隻逃難大軍所乘坐的船隻五花八門，從暴風王國的海軍到趙昆能找到的所有運輸船，甚至連同漁船都被搜刮一空，用於這次大逃亡。為了安全的拉走更多的人民，他還雇傭了地精的船，甚至利用了金劍女士——就是那位曾經是人類七王國中唯一的島國也是海上第一強國庫爾提拉斯現任國王情婦的大魔法師，吉娜·金劍，她還給他生了個私生女芬娜·金劍——的關係，以最快速度借來了庫爾提拉斯的運輸隊和海軍護航。
攝政王洛薩點了點頭，抱著國王和公主向鎮內走去。
南海鎮雖然不富裕，但也絕對談不上貧窮。男人們領著孩子和老人進到鎮子里，將他們帶到鎮里最大的建築——教堂里，可那裡以容納不少人。女人們準備好了水壺、粥和燉肉。難民們很快在教堂及其周圍安頓了下來，吃著鎮民送上來的食物和水，分享著鎮民們送來的衣物和毛毯。如果不在意這些人臉上的悲傷，這氣氛真就和過節沒什麼兩樣。
「感謝你們。」在正在建設的營地里，趙昆對治安官瑪庫斯說道。「我知道你們也不富裕，十分感謝你們的幫助。」
和王國的大部分貴族不同，目送了庫爾提拉斯人的船離開以後，他沒有進到鎮子里去而是回到了鎮外。
「我們不會眼看著難民們受苦，大人。」馬庫斯回答道。他皺著眉頭打量著對方的劍和盔甲。「恕我冒昧，大人，海對岸，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種名為獸人的野獸進攻了我們的國家，」趙昆沉默了一下，「暴風王國，淪陷了。」
「什麼？」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暴風王國騎士團僅存的部隊以及暴風城的難民。我們花了很多天才來到這裡。而很快，我們又得進行下一次旅行。攝政王還在鎮內嗎？」
「對。」治安官點了點頭，「他正在南海鎮的鎮長辦公室……」
趙昆皺起了眉頭。「我們不能再耽擱了。攝政王得馬上去見洛丹倫國王。不能給部落任何機會。」
馬庫斯沒完全明白這句話，但聽得出公爵話語中的焦急。「其實你們可以在這繼續呆著。」他保證道。「我們……。」
「謝謝。」趙昆誠懇卻又急迫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們會付錢，但是南海鎮積存的物資也並不多吧，我想我們在面見國王後會還得去採購一批食物和其他補給。」
「從這裡到洛丹倫可要花上你不少時間。」馬庫斯指出。「我已經讓人騎一匹快馬去通知你們的到來了。」
「等你的信使爬上大山，見到艾登國王，黃花菜都涼了。」趙昆皺了皺眉頭：「算了，我去見見洛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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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來到鎮內的時候，疲憊的攝政王已經睡著了。而有些事情，去見瓦里安國王是沒有什麼用的——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所以他乾脆利落的找到了隨軍法師裡面最強的一個，背著傳奇法杖的卡德加。
但……
「不會用傳送法術的法師？」趙昆眯起眼睛。
「抱歉，公爵大人，這塊大陸我非常了解，但我確實沒去過洛丹倫，更不要說學習相關的定向傳送法術甚至開啟傳送門了……」作為一個老頭，他的聲音意外地清脆響亮，也只有他那滿頭的白髮和一臉的皺紋在固執地聲稱自己的老邁，其餘特徵怎麼看也是個年輕人。
——其實，因為這樣和那樣的原因，卡德加在與麥迪文那一戰中發生了變化。他被剝奪了他的青春，身體詭異地老化了。現在的他，外表像個比洛薩還老得多的老頭。可實際上他應該比洛薩要年輕近四十歲。
「如果強行傳送或者打開傳送門的話，事情會出現太多不可知的變化，風險太大了，公爵。」看到了趙昆的臉色，卡德加還是解釋了一波。
雖然他是個法師，但是面對以一人對抗數百獸人還能戰而勝之的強大戰士，法爺的身份似乎也不是那麼保險。
趙昆重新回到王國的那一天，王國的居民已經開始乘船北逃了。
暴風城被攻破了，城市多處陷入了火海。騰起的煙柱彙集成了黑壓壓的雲層，遮天蔽日。城牆之外也是黑壓壓的一片，那是圍城的獸人大軍。
整個暴風城周圍的森林也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投石車，向著城內連綿不斷地投放著火雨。要塞外的下城區絕大部分已經陷入了火海。
攝政王竭盡所能調派兵力，卻對於目前發生的事情無可奈何。洛薩站在以前國王戰的調度室內，房內的桌子上擺著暴風城的縮小模型，人形的、獸人形的玩具兵散布在它各處。他就站在桌子前，聽著接連而至的戰況彙報。而他的顧問團則集體圍在桌邊。一群人都對目前的局勢無計可施。
「貿易區城牆遭到炮擊！」
「下城區火勢進一步蔓延！」
「又一支大型部隊在城市正門口集結。似乎是施法者組成的！」
洛薩鐵青著臉，面肚子和越來越壞的局面。
「讓第四和第五營開去貿易區。將民兵們組織成消防旅——從公共浴池取水滅火。再安排兩個連的槍兵去增援大門，在獸人即將發動進攻時突擊他們，但願能夠瓦解獸人的襲擊。從法師區再調一對法師出來，那邊已經暫時沒事了吧？」
「襲擊已被瓦解，」消息很快就傳回來了，「但法師們都已精疲力竭了。」
「沒有辦法啊，」洛薩仰天長嘆，對他的法師顧問卡德加嘆息道，「數個氏族共同參與了這次襲擊，他們團結在新任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的領導下。這次除非暴風城淪陷，他們怕是不會再互相背叛了。古爾丹的術士們已經集結完畢，暴風城已經守不住了。」
卡德加長嘆一聲道：「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們會打退這一波的，就像之前的那幾波一樣。等我們撐到援軍到來，就是反戈一擊的時候了。就像前任國王說過的那樣——『只要人民還擁有勇敢的心，城牆和王座就將永不淪陷』，暴風城將永遠屹立不倒。」
「但是，哪裡還有援軍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