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紛紛擾擾煩惱多
郭岩開口之後，坐在大廳里的這些幫主、長老、世子、方丈、大俠、掌門等等也紛紛開口，話里話外也極是自信。在他們想來，向名滿天下的神醫玉陽子道長發難的，不過是某個沒聽說過的勢力而已。武林中有名的大勢力都有高手到來，要保住長生觀上下豈不是輕而易舉。
趙昆心中暗自嘆息，只是他清楚這些江湖人的性子，所以嘴上一句掃興的話也不說，只是是順著他們的意思，開始了江湖人物的常見交流模式——互相吹捧。蓋因他知道說了也未必能讓他們聽進去並警醒起來的。這些人在見識到對手的實力之前，恐怕是不會把他們看在眼裡的。趙昆覺得這些人到時候非得吃個大虧不可。
而對於趙昆來說，他們吃虧……就吃虧吧。
他並不能改變他們的心態，而且趙昆跟在座的大部分人的交情也沒那麼深。來助拳的人里，不是欠了他人情的，就是想讓他欠人情或者來混個臉熟的。譬如大理段氏，開國皇帝段思平；段思平之子、二代皇帝段思英；當今大理皇帝，段思平之弟段思良，都請他醫過病，救過命。大理段氏每年還會上山來求趙昆煉製的，可以報包治百病、延年益壽的「東極長生丹」。
——此丹趙昆每年只煉一次，據他說須得天時地利人和材料俱全方可。
首先在時間上，是固定的，也就是需要夜觀天象，見星象處於正確位置的時候才可以煉製。然後需要以終南山地肺之火作為火源，又要搜集整整三百六十五種材料。像什麼冬天的蘆根，經霜三年的甘蔗，蟋蟀要原對的，結子的平地木都是小意思，調和用的水源非得是每年四個固定節氣的露水，更有十多味神秘的主材料……
趙昆有一次喝醉酒後曾不小心泄露了丹方的一些信息，從那以後，整個神州大地上的青梅都是洛陽紙貴。
倘若那時打探消息的是一個現代人或是一個穿越者，那這「東極長生丹」的秘密早就暴露了。可惜趙昆尚未在這個世界發現這兩種人，所以這對於青梅的誤解，一時半會兒是解不開了。
——其實就是在一年一度回歸現代世界的時候，帶過來一批口服青霉素，然後加工成特殊的丹藥而已。但是在一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里，這玩意不啻於一種大殺器。銀鑰匙附帶的空間並不大，而一批口服青霉素顯然性價比很好。治病效果好，每顆丹藥里的青霉素含量也不需要很高，簡直是神醫/神棍的必需品。趙昆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符水治病，也多虧了這葯。
至於吃這『東極長生丹』或者符水治不好的，那必然是『司命之所屬，無可救也』。還有那些引起更重反應的，那這病必然不是病，而是巫蠱之術引起的。
對於青霉素治不了的病和過敏反應，趙昆一概是這解釋。反正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玩意能治好很多這個年代的絕症，而且治好的例子不勝枚舉。
除了青霉素之外，趙昆手裡還有一種曾經的萬用藥，用來製造另一種丹藥——生生造化丹。此丹可緩解一切病災苦痛，大量服用后還有飄飄欲仙之感，令人神遊物外。沒錯，這就是1898年作為資本主義良心企業的德國拜耳公司推出的那種萬用藥。只是相比於青霉素，搞到這玩意難度更大，即使趙昆有渠道，弄到手也得頗費力氣……
醫、卜、丹，這就是趙昆成名的三項絕活。身兼現代中西醫和這年代的中醫知識，又有少量現代醫療器械與特效藥，每年還能回去查史書……有如此多的便利，再在這年代混不出個名堂來才有鬼了。
也正是因為這些本領，江湖上一提起玉陽子道長，那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結交的，廟堂之上，亦有頗多人想和他攀交情。有這個底子，他在江湖上一呼百應，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必然是十分正常的。說到底，這些人都是有所求或者將來有所求。實際上，那些成功與他攀上交情或者自以為有交情的人，在趙昆看來，大部分還不如酒肉朋友呢！
當然，這不妨礙他對他們擺出一副江湖朋友的姿態來。
對接觸到他的人來說，趙昆是可靠的神醫，救死扶傷普度萬民的道長，是個武痴，也是頗講義氣的江湖人，是個道法精深的高人……可是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角色，是個另有所圖的過客，是個不擇手段強化自己的男人，是為萬物歸一者效力的無面者，是個只能搏一搏成為舊日支配者的可憐蟲。
也正是因如此，趙昆在終南山一向不爭強好勝，不好勇鬥狠，縱使習得了上層武學，遇到事情也是直接呼叫幫手。
——這幾年他一直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底牌還是留著的好。
因此，旬日之前，有個名為星宮的勢力派出使者打上門來，要求長生觀上下臣服於他們，並給予了最後的通牒的時間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呼叫援兵。
他不打算加入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勢力，那會幹擾他的目標。要不然他早就找個門派加入了。無論是做弟子還是當供奉，無論是學武還是待遇，不都比他窩在終南山上強的多？
於是，自有打算的趙昆連夜派人向丐幫求援。而郭岩也不負眾望，在距離星宮使者給出的最後期限之前，帶著一大波江湖好漢，前來馳援終南山。
儘管趙昆覺得他們這群人會吃點虧，但在他的心裡，也相信這群人能幫忙化解掉這次劫難。哪怕這個來歷不明的勢力確實有點能耐。
——對方那位自稱鄧青樹的使者，可是連續擊敗了趙昆身邊的四大護法的。
這些年行醫下來，走南闖北，趙昆也收攏了不少僕役與家將，加上有不少江湖人感激救命之恩或者有其他目的，紛紛投入他的門下。這長生觀上下百十口人，已經有了不少好手，即使他玉陽子不出手，戰力上也不遜於某些大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