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哭(2)
時芷桐就靜靜地抱著北幽默,閉著眼,鋪天蓋地的寒意襲來,為她附著上一層白霜。
竟然回憶起了他與自己的初遇,感覺自己那時很怕他啊。
這世間上,有一位帝王,冰冷無情,蔑視眾生,可是卻有這樣一位女子,她微微一蹙眉,足以讓他為之魂飛魄散。
“北幽默,你說我怎麽就遇到你了呢?要是我沒有去搶雲紋,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雨瓢潑而下,浸透了時芷桐整個人,衝刷著這罪惡與悲壯。
“我後悔了,沒有遇到你,你便還是那個帝王,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我會照顧寧兒的,小丫頭那麽可愛……你怎麽舍得下?”
滂沱的雨將血蓮的氣味衝散,把藍一四人澆個清醒,從夢中醒來的那一瞬間看到的也就是這一幕,將他們埋沒在心裏最深處的傷口緩緩撕裂。
“從今天起,你的桐兒,便再也不見了……”
分不清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時芷桐仰著頭,將北幽默的身子扶起,一步一步的在雨中走著。
“北幽默……我們回家……”
“未……”眼前的兩道身影被雨水模糊浸透,冥風的一切話語被堵在胸口,她的眸光黯了黯,卻是再也明亮不起了。真的希望自己永遠就沉睡在幻境之中。
藍一感受到了身邊人的落寞,想要拍向冥風肩膀的手停滯在半空,最終還是尷尬的收回,隻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跟上時芷桐。
冥風倒也是回了個頭,沒有開口,將顧凡和冥何留了下來。
顧凡掃視了一眼狼藉的戰場,也是想得到沒有活口,終於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人,明明這麽多年了,卻還是忘記不了。
“冥何。”以為是那般平淡冷靜的語氣,但是顧凡知道,麵對著他自己根本無法平靜得下來。
冥何的臉一僵,難以置信的抬頭,以為自己聽到了幻覺,眼前的人麵色憔悴疲憊,讓他的心抽痛,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這般的狼狽不堪。
“我在……”冥何強忍著心頭的酸楚,沒有勇氣將顧凡擁入懷中,“阿……”
笙字還未出口,就被顧凡的話阻攔了下去。
“我們,就此別過。”
說完就是無情的轉身,顧凡不敢停留多一秒,怕真相將他的偽裝無情的剝離,自己那顆破碎的心是根本無法承受住的。
若是他挽留,自己會不會轉身?
可是冥何卻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他低垂著頭,盯著腳下被雨水暈開的泥土,下一秒就不安的抬起頭,看到了顧凡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口大口的呼吸,將酸澀的雨水嗆入喉嚨。
就隻是定在原地,直愣愣的像是個木頭。
各懷著痛苦的心事,終於分離……
“你說什麽?”
手上名貴的胭脂一下子脫了手,年愛湫婉在銅鏡之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身後的萬俟巫辰。
“回……回郡主……王爺傳來消息,可以派兵了……王,王上的魂玉,碎了……”
下人瑟瑟發抖的跪著,死命的呼吸,好像是臨死之前最後感受一下存在感。
“開什麽玩笑。”
年愛湫婉雖然麵上是毫不在意的笑著,可是慌忙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
平日裏她最喜歡的胭脂水粉,寶釵玉墜全數從妝台上掃落,砸了下人一身,甚至尖銳的鳳釧紮在了他的腿上,可是他一動也不能動。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年愛湫婉死死的抓住萬俟巫辰的衣襟,指甲都斷在了掌心。
萬俟巫辰看著自己被揉皺的衣襟,皺了皺眉,指尖輕柔的撫上年愛湫婉的臉頰,薄薄的胭脂粘在手上,讓他目光一寒。
“他沒死,放心好了。”
擒著年愛湫婉的手腕,掰了下去。
“你現在,應該安安靜靜的待在這裏,哪裏也別去,什麽都別問……”
萬俟巫辰很滿意年愛湫婉眼眸之中的恐懼,拍了拍她的臉,對身後跪了一地的下人說道,“郡主乏了,該休息了。”
隨即拂袖而去。
年愛湫婉呆愣著被侍女攙扶回床上,她看著一個個麵色僵硬的侍女,十指緊攥著,捏的指尖發白。
“出去……我想安靜一會。”若是有心人仔細聽起,就會發現她尾音中帶著的顫抖。
幾個侍女對視一眼,也想不到年愛湫婉是什麽詭計多端之人,倒也是乖巧的退了出去。
“真的……他的魂玉真的碎了?”年愛湫婉直直的看著從屏風後出來的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的確,王上的魂玉,已然碎裂。”女子身上有些灰土,略顯得了狼狽。
恍若晴天霹靂降臨,年愛湫婉身子一震,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若不是姑蘇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怕是會引來外麵人得勁警惕。
“不,我不信……”年愛湫婉絕望的搖著頭,“他那麽厲害,怎麽會?”
“祠堂中的人說,王上動用了本命的魂力,牽動引發禁術。”姑蘇將年愛湫婉扶到一邊的軟椅上,“王上是不能動用本命魂力的,一旦動用,必死無疑。王上的功法是如何,奴婢想還是郡主您最了解了。”
姑蘇的話像是一把小刀,將年愛湫婉的心淩遲。
年愛湫婉啞言,根本說不出來還,隻能搖著頭,任由著眼眶之中得了淚水滾滾而落。
“有什麽能讓他動用本命魂力?”年愛湫婉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張臉,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一定是她啊。”
身周都是頹廢的氣息,年愛湫婉神色怏怏的,倒是很不甘心,這麽多年的陪伴,終究是抵不過那一瞬的回眸淺笑。
門外好像有什麽雜亂的腳步,年愛湫婉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抓住姑蘇的手腕,說道:“寧兒!你快去皇宮!把寧兒帶出來!”
姑蘇也應該知道些什麽,二話不說再次閃身進入了密道之中,年愛湫婉連忙將密道關上。
而就在下一秒,自己的房門就被人推開,進來的是自己的父親。
下意識的,年愛湫婉就像後退了一步,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身黃袍,竟是皇帝才可以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