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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情女第三(5)

  青翠透徹的茶水表麵漂浮豎立著散發著清香的君山銀針,青花瓷外透著淳淳熱氣,紜紜繞繞暈濕了雲姑娘的睫毛,細膩潔白的杯沿貼著粉唇酌了一口清茶,清香屢屢順著舌頭蔓延整個口腔。


  顏家茶道冠名江州,雲姑娘讚賞地品茗,果然名不虛傳。


  沏茶之人自然欣賞懂茶之人。


  顏夕笑容雖淺卻透徹親人:“蘭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懂茶的人,現在無論朝堂還是江湖,逢人必爭三六九等,俗人眼裏都是金錢權勢,出家人眼裏隻有青燈古佛,真正目空一切心無旁騖之人甚少。”


  “懂茶未必心清,我……亦是個俗人。”雲姑娘垂首看著手中捧著的茶水,看著茶葉在水麵沉浮,即便耳邊風葉颯颯也洗不淨滿心憂愁和曾經未舒坦的恩怨瑣事。


  “懂茶之人未必心清,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但奴家堅信蘭夫人心如明鏡,悠然若水。”又一杯茶水沏好放在茶桌一角,隨著女子的動作茶水傾斜遊蕩,茶葉被顛簸起伏,最後平淡地漂浮在茶麵。


  這一杯明顯火候過了,茶水不再甘冽清甜,單單是看顏色也知道苦澀醇厚。


  “顏小姐第一次見我,怎的知道我就是……”


  雲姑娘一句話還沒說完隻見顏夕將那杯過了火候的茶揚手一揮,滾燙的茶水糾纏著細膩瓷杯摔碎在大堂漢白玉地麵上,茶漬濺了一地,在微涼的深秋裏飄散著濃濃茶霧,有一點茶水甚至濺到雲姑娘與顏夕衣擺上。


  兩人相視一笑,全然不顧地上狼藉。


  這是一種相見恨晚的默契。


  “沒想到溫柔如水的顏小姐竟然也會如此剛強。”雲姑娘眼神暗了暗,隱晦指出顏家之人深不可測,以顏夕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是可以名喻江湖的,可偏偏隱藏在這方百小院裏做了個管事,若不是此次前來探測顏家家書,還真不知道顏家藏了個如此極品。


  “蘭夫人不是什麽說話喜歡兜圈子的人,何必如此支支吾吾不願言明。”顏夕笑著又重新沏茶,手法利索優雅,滾燙茶水滴水不漏。


  雲姑娘深吸一口氣,眼神不由得飄到院外藤條上:“夫君雖心係天下,卻力有不足,我說了,我是個俗人,萬俟山莊為懿王殿下收羅靖王不成,我又如何坐觀其變而袖手?”


  蘭家與懿王之間的關聯不比萬俟山莊的淺,顏家既然與萬俟山莊有裙帶關係,那必定不能視而不見。


  雲姑娘物盡其用,根本沒有利用蘭家的羞恥感。


  若是以蘭家之名得到顏家家書,無非是殊途同歸,僅此而已。


  隻要結果夠漂亮,過程如何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早聽聞京城第一舞樓花香榭頭牌舞姬白溪姑娘癡情於東涯第一高階封十三,如今一見果然屬實,蘭夫人為夫君奔波辛苦,奴家欽佩不已。”


  顯然這顏家長小姐知道封十三與蘭華風為一人。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顏夕小姐竟然知曉,雲姑娘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已經將這個女人劃在特殊領域,降雪樓有江湖上大小高手的詳細資料,甚至不落西域名聲微薄的小馬賊,而這個顏夕小姐的資料確是神秘無知。


  是時候通知雪月整理埋藏於江湖血雨腥風之下的能人異士詳細資料了。


  鳳鳴國已安定百年,周圍小國無一不俯首稱臣,突厥匈奴等牧民之族在中原天國的打壓之下收斂安穩,看似康泰盛世卻不知富貴榮華錦繡長安的富庶大國表麵下是何等暗潮湧動,皇室內部爭鬥從未停息。


  懿王救母心切被蘭華風利用,說到底也是可憐得很,倒是那蘭華風不知道葫蘆裏買的什麽藥,既然身為東涯三大高階長老之一,又是蘭尚書的獨子,無論廟堂還是江湖身份皆尊貴高不可攀,為何還要利用懿王爭奪皇位?

  蘭家世代清流,難不成蘭華風要壞了蘭家百年家風?


  最讓人意外的是蘭華風竟然放話將娶白溪姑娘,而那妖嬈悲情的女人早已喪命於他的箭下,蘭華風究竟想做什麽?

  山清水秀之間,冷風襲過,綠葉婆娑也遮攔不住冬日寒風的到來。


  手中的茶涼了。


  “蘭夫人,你在想什麽?”


  雲姑娘抬頭,深情悲涼:“顏小姐蕙質蘭心,你可知夫君……蘭華風他心中作何想?”


  顏夕有一顆七巧玲瓏心,有些話當講不當講,當講如何講她都有個度量,雲姑娘問的話她隻是搖搖頭,看著庭外翠鳥啄蕊,花草搖曳:“蘭夫人都不懂,我一個外人怎麽懂得,隻是男兒心懷天下有淩雲之誌,蘭公子應如是。”


  鬢發芬香,衣衫錦繡的小丫鬟端著清掃用的小木盆與幹巾,腳步輕盈地走到兩人麵前,跪下清理地上的殘渣茶漬,動作幹淨利索,神情專注不因主子在上而心存叵測。


  “玉琉,老爺如何了?”


  顏夕看到這個小丫鬟後臉色嚴肅,秀麗長眉緊蹙如花瓣褶皺,層疊之間但覺豔麗。


  玉琉抱著木盆站起來,朝顏夕與雲穀年屈膝行禮,秀氣嬌媚的模樣不似尋常丫頭。


  “回長小姐的話,老爺好多了,剛剛服了藥這會兒正在書房習字。”


  雲姑娘看著那丫頭談吐之間進退適宜,眉眼之間沒有絲毫丫鬟自有的羞怯膽懦,反倒是顏夕沒了之前的淡定自若,就連握著帕子的手都不自覺用力,好像是忌憚什麽,不過深宅之內糾結莫測,有什麽原有她一個外人自然看不出,隻能暗歎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有比誰更舒暢。


  “深秋天涼,顏老當注意身體才是。”


  雲姑娘款步走到廊下,抬頭看著垂花嫩朵,淡淡幽香浸入心脾,若非眼中一絲冰冷當真會被她唇角甜蜜心悅的笑容蠱惑。


  “蘭姑娘所言極是,玉琉,勞煩你去給老爺說一聲,病去如抽絲,謹慎一些總沒錯。”顏夕提著綿薄衣裙,舉止優雅地落座,順手執起一杯香茶也不去嚐,隻是抱在手心裏撫摸著杯沿,觸手升溫。


  這幅模樣可不像真的擔心顏老安危。


  小丫鬟微微屈膝,眼底冷漠:“長小姐有心,奴婢現在便去。”


  言罷,小丫鬟麵色不善地抱著小木盆款款離去,衣衫發髻上的香味遺留在庭內,恰巧被花藤之下的雲姑娘嗅到,待小丫鬟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拐角,雲姑娘滿臉笑意走到顏夕麵前,道了句:“一磋一歎一輪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白姑娘好眼力。“


  庭內冷風習習,庭外花草如霜,雲姑娘笑容恬靜卻看不透眼中深思,端坐椅上的女子更是淺笑盈盈,也許是知音難覓的喜悅衝淡了彼此探究的試觸,目光交匯僅有欣賞理解,並無針鋒相對。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雲姑娘伸手拿過顏夕手裏的溫茶,嘲諷道:”顏老若不是要扶持這丫頭做了通房?顏小姐阻止不得卻眼裏容不下沙子,既然如此,何不劍走偏鋒。“


  “若當真是為相思苦,我又如何會去阻止?老爺壽命漸短,奴家實在不舍斬斷情絲,害老爺孤老無依……“


  “即便飲鴆止渴亦不後悔?“


  雲姑娘笑問。


  顏夕一愣,香風陣陣之間深情尚有一絲迷離:“此話何講?“


  麵容嬌媚的女孩拖著迤邐羅裙,步伐輕盈穩妥走至走廊之下,伸手觸碰花藤上嬌嫩小花,嫩黃粉白相間,花蕊不慎落地盡惹地麵陰冷潮濕,卻遮不住它芳香四溢:“花香清幽,卻如輕紗拂麵的美人,看似無害美麗卻暗藏殺機,顏小姐早該發覺的。“


  “此花名羅藤,是玉琉帶來種於宅內走廊畫柱之旁,增趣添香,奴家起初懷疑過此花不善,特尋來高人檢查,並無不妥。“顏夕蹙眉,起身與雲姑娘並肩而立,同伸手輕觸花瓣,花粉紛落,一地嫩黃。


  “那女子身上亦有花香,隻是她發髻之上佩戴著木簪,那木簪是浮香沉木,專解此香。花香本無毒,若是搭配其他無毒常見的食物呢?顏小姐小看了下毒之法。“手指稍微用力,一朵小花折下,嬌嫩花瓣貼著雲姑娘嫩紅的指尖,旋轉把玩之際落了一片花瓣到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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