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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恨別驚心

  點香紅妝伊人笑,奈何良辰不再來。


  銅鏡中的女子嬌顏如花,眉眼花俏,紅唇一勾便是風情萬種。紫衣襲地的袍子半掛在她身上,迷人的鎖骨映在昏黃燭光之下光潤如玉,紅筆勾勒一朵牡丹妖豔媚人。


  “白姑娘,時辰到了。”


  門外小姑娘怯生生呼喊,生怕得罪了屋裏哪位不好惹的美豔姑娘。


  十六歲的白溪出落得如庭池白荷,嬌豔動人,亭亭玉立,一顰一笑皆是攝人心魂,看著銅鏡中濃妝豔抹的自己,白溪從鏡奩中拿出一支造型精美的金步搖,把尖銳的一端狠狠刺在銅鏡之上,順著銅鏡之中自己的臉狠狠劃下。


  “吱——”


  刺耳的聲音把門外的小姑娘嚇壞了,但又不敢再次催促,徘徊不定的小姑娘幾乎要哭出來。


  “喀拉——”


  木門被狠狠打開,麵容妖豔的白溪一手推開驚愕的小姑娘,嫌惡冷漠的臉讓所有人望而卻步。踩著紅色地毯來到後台,花香榭的老鴇酒娘已經早早上台說過了客套話,就等著白溪上台獻藝後開始競標她的初夜。


  滿身汙濁之氣的男人讓白溪作嘔,但她依舊帶著笑意上了台,把滿目鄙視厭惡掩飾的恰到好處,然而台下的一個白衣青年讓她移不開眼睛。


  搖著青紙扇的白衣男人麵容清雅和善,嘴角勾著矜貴優雅的弧度,靜坐在暗處一角的他在台下一群好色之徒中猶如蓮入沼澤,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在她一次次舞動回眸中都會看一眼角落裏的青年,而那個儒雅的男子也總會以溫和內斂的眼神回望,你來我往,暗流湧動。


  在這個肮髒的地方,在這個喧囂的空間,所有的火熱好似隻為這來往的目光而點亮。


  少年時期的愛戀總是那般不顧一切,春心萌動的姑娘歡天喜地的想要昭告天下自己找到了心儀之人,被那溫情脈脈的眸光衝昏頭腦的姑娘結束舞蹈後急不可待的衝下台子準備從後院繞過正門去結識。


  白溪就像一團炙熱的火焰,真正開始燃燒後便是傾盡一切的綻放,她的純真和瘋狂就像當初的白千裳一模一樣,看在眼裏的酒娘隻能在心裏默念自己那位失蹤許久的老姐妹兒保佑自己的女兒不要重蹈覆轍。


  那時驕傲如孔雀一般的白溪是紈絝公子哥兒們征服的對象,落跑的白溪繞過後院胡同之時便被一群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兒圍得水泄不通,麵對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們,還要忍受他們上下其手,年紀尚小的白溪被嚇壞了。


  她張狂,是因為被保護的太好,落單的小姑娘怯懦像個受驚的小兔子。


  孤立無援的小姑娘害怕掙紮,昏暗的胡同裏麵備受煎熬,正當她準備絕望放棄反抗之時,那個笑容儒雅的青年如神兵天降,一把折扇輕而易舉趕走了所有欲對她圖謀不軌的紈絝子弟們。


  衣衫雪白的公子言行間皆是涵養非凡。


  他安撫受驚的小姑娘,溫柔的把自己的白色長袍脫下為衣衫淩亂的姑娘裹上,溫柔的動作和眼神幾乎把女孩子溺死。


  “在下封十三,姑娘可安好?”


  一句簡單的問話,從此讓她萬劫不複。


  ……


  猛然睜開雙眼的白溪望著簡陋的屋頂呼吸微窒,她夢到了第一次遇到封十三的時候,心中苦澀陣痛簡直要把她的心髒磨碎,幾天的修養,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好了大半,但精神依舊混沌,疲憊的身心不斷摧殘著她的意識,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快要燃盡了。


  “小雪,你醒了,喝藥吧。”


  輕客端著粗糙瓷碗進了臥室,這幾天都是輕客在照顧她和雪月,這個男人有著和封十三相似的氣質,一樣的儒雅恬靜,一樣的彬彬有禮,隻是這個男人身上沒有封十三內斂的銳利多了一絲親和。


  畢竟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封十三。


  白溪自嘲一笑,輾轉冷漠的接過輕客手中的瓷碗,忍受著一股子的苦澀一口悶下,讓苦澀的味道淩遲味蕾,卻不料心口上像是被潑了藥汁,更加苦冽難忍。


  感覺小姐變化頗大的輕客不時問一句:“雪兒,你還好吧?”


  白溪自然不懂一個稱呼的改變有什麽不對,也不會去可以關注,然而刻意為之的輕客總會擺出一副不解的麵容離開,去準備另一個病號的藥。


  傲慢的雲樓主不喜歡別人叫她雪兒。


  輕客出門後瞥了一眼麵色冷淡的‘雲姑娘’,總覺得她變了,但是又談不上哪裏變化,畢竟雲姑娘脾氣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傷口消炎不就便開始練劍的雪月總是不知輕重,稍有不慎便把自己弄的氣血兩虧。


  再有幾日便是武林大會,雖然小姐沒有一絲慌張的模樣,但她知道小姐有多在乎這次的武林大會,如果前幾戰她不能代表降雪樓勝利,那麽小姐根本沒辦法直接對戰靈劍山莊莊主劉雋。


  “月丫頭,你就真的不覺小雪變了嗎?”


  站的遠遠的輕客看著柏樹下練劍的雪月認真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打斷。


  然而練武成癡的雪月並不打算和輕客糾纏太久,隻是把劍花那麽一挽,口氣冷淡:“小姐受傷之軀,你想她多活躍?”


  “這都多少天了,小雪也不說話,除了喝藥出恭便是睡覺,你就沒看到她氣色有多差?一心求勝的小雪那麽平靜難道你就不好奇她發生了什麽事?她為什麽在萬途林她也不解釋,昨天我給她診脈發現她丹田內力雄厚異常,但她身體單薄的根本無法支撐那些內力,那些內力就好像武功高手硬生生給她灌下去的……”


  “刷——”


  劍尖直指輕客喉間,把輕客的話淩厲截斷。


  額頭上一層細汗的雪月麵色冷酷,握著劍柄的手用力過大而之間泛白。


  “我相信小姐有自己的道理,小姐當年發生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親眼見到,我們也不能妄加揣測,她的身體如何我們隻有幫助療養的份兒,懂不懂?!”


  輕客無言以對。


  披了一件青綠色棉袍悠悠走出來的女子清冷的站在屋簷下,山上的陽光晃眼,院子裏的藥架上擔著框子,她不懂藥材的種類,隻覺得那味道濃鬱的就像她此時內心的苦澀,戚戚然走到院子外,修長的身影在地上拉開了好遠。


  院子外麵種了大片柏樹,穿著男裝的雪月正拿著長劍指著輕客,劍拔弩張的氣氛低沉的可以,白溪遠遠看著不動神色。


  “小姐!”


  雪月眼力最好,那冷淡的青色出現在院子門口之時她便看到了。


  背對院子的輕客驚愕轉身。


  幾日修養卻更顯消瘦的女子站在院落門口好像隨時就能被一陣風吹倒,寥寥幾日便褪了人形一般,虛弱無力滄桑淒涼。


  默默轉身就走的白溪不想與院外的兩個人打交道,說得越多越有漏洞,那麽還不如沉默。


  她承認自己嫉妒雲降雪有那麽好的朋友和那麽忠心的夥計,而她,什麽都沒有。


  知道這幾天小姐不愛說話,雪月也不追上去詢問,小姐的疏離即便讓她很受傷,但她會給小姐足夠的時間。


  輕客若有所思的皺眉。


  進了院子的白溪剛好迎上攤曬藥材的老大夫,禮貌性的屈膝作揖後便準備進屋。


  “女娃子心事重,倒是可以跟我這個老頭子說說,年紀大了,想聽人絮叨絮叨,解解悶。”老大夫笑容慈祥,攤曬藥材的動作緩慢輕柔,切碎的藥材在老大夫粗糲的之間穿梭,一股子濃鬱的藥香悠悠散散。


  不知怎麽的,白溪竟然停下了進屋的腳步,就這麽站在老大夫身側,聞著藥香,看著老大夫輕柔的動作喃喃問:“老大爺,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的結果,但是還奮不顧身,是不是很傻?”


  慈眉善目的老大夫抖了抖花白的胡子,滄桑的眼睛格外和藹。


  “愛一個人啊,就是要不顧一切的追逐,哪怕到最後遍體鱗傷,隻要想到曾經真愛過,曾經牽絆過,曾經擁有過,便是一輩子也值得了。一個人的一生不長,但足夠去愛一個人,足夠讓一個人感受到你對他的愛。勇敢的姑娘是不會懼怕愛一個人路上的艱辛,那個有心人啊,早晚會看到他身後那個默默付出的傻姑娘。”


  “若是他愛的是另一個人呢?”


  不知不覺間竟然紅了眼,白溪喉間開始苦澀,心中的絞痛讓人痛不欲生。


  老大夫把藥抓起了一把遞到白溪鼻翼前:“苦嗎?”


  白溪點點頭。


  “藥味雖苦,,但人若生了病,就是非吃不可。人們都知道是藥三分毒,但為了醫治病痛,還是把藥給喝了下去,愛一個人亦是如此。”


  老大夫把一粒藥塊兒放進白溪手中,然手雙手複後慢悠悠出了院子。


  白溪看看手心裏的藥粒,然後痛苦的眯起了眼,愛一個人最痛苦莫過於求之不得,輾轉反側,舍之無力,顛倒神魂。


  即便心中通透,卻依舊沉淪其中。


  封十三,你就是醫我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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