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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養晦

  滿翛站在窗子口往外看,陰冷的目光專注認真。


  “你們都愛往外看,外麵就那麽好看?”坐在桌邊的萬俟凜撕扯的燒雞,滿手都是油膩,偏偏他還樂此不疲,他認為這是手撕雞的精華所在。


  “百家喜樂,歡聲笑語,確實好看。”滿翛沒有回頭,依舊那麽專注,但是卻認真回答了萬俟凜的話,他知道萬俟凜口中的‘你們’另一個是誰,那日她也神情淡漠,眼神渴望的往外看,一雙花俏的大眼睛充斥的水霧。


  嘴裏咬著雞肉滿手帶油湊到滿翛身邊,滿翛皺了皺眉稍微與他保持距離,狹長陰冷的眸子瞥到萬俟凜油光可鑒的手又往後退了一步。


  窗外樓下車如流水馬如龍,人滿為患的街道張揚炫耀自己的繁華,窗口正對著一家賣年糕的,男人滿臉笑容吆喝著自家年糕,歡喜幸福的臉羨煞旁人,溫婉的妻子從旁拿來絲絹為丈夫揩去額角汗水,打扮的像個福娃娃似得的女孩兒舔著糖葫蘆湊到男女之間要求抱抱,男人笑著抱起自己的女娃兒,一家三口甜蜜幸福。


  “這有什麽?”萬俟凜漫不經心的打量,那樣的一家子隨處可見啊,他自小出生在名門世家,又是家中獨子,父母皆把他當做手中寶,爺爺奶奶更是疼愛有加,萬俟家分支眾多,自小天賦上佳的他深受各個叔伯喜愛,這樣成長起來的大少爺定然不會懂得那些自小不得父母疼愛之人的感受。


  滿翛自知在這方便無法與他較真,麵色涼薄的轉身離開。


  沒有經曆過失去的人永遠不懂得擁有的珍貴。


  “話說回來,滿翛,今早有人死了你知道嗎?”萬俟凜往窗台上一坐,把一條修長的退伸向窗外,撕咬著手中的雞腿,一派囂張自在的摸樣。


  準備下樓的滿翛扭過身,目光一暗:“大理寺說那不過是個欠了賭債的瘋婆子被追債之人所殺,你信嗎?”


  “大理寺這次存心把案子壓下來草草結案,老子……我敢肯定有人故意搗鬼,能拌住大理寺的人可不多,看來現在隻能先查出被殺之人究竟是何人,滿翛,等懿王安全回京我就要回山莊了,你要不就跟我走吧,這個破驛站有什麽好。”


  “懿王何時回京?”滿翛麵色依舊冷淡如霜,但口氣僵硬分明就是在轉移話題。


  大咧咧習慣的萬俟凜也沒注意,知道滿翛不愛開玩笑所以認真回答:“約莫著二月初吧,那要看他們腳程如何。”


  “有些人要生氣了。”


  滿翛低了低頭,淺白的唇竟然勾起了弧度,冷冷的鄙夷帶著不屑一顧。


  伯虞心情不好。


  端茶到伯虞身邊時雲姑娘便感覺出來了,雖然伯虞依舊笑容優雅,但是渾身散發的戾氣好似開鋒的利刃,好像任何人靠近都會被刺傷,雲姑娘淺笑盈盈看著伯虞寫字時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不少,每次頓筆好像泄氣一樣透著狠勁兒。


  雲姑娘悄悄瞥了一眼樂了,紙上密密麻麻寫的隻有一個字:死!

  “侯爺,你這是想要誰死呢?要不要我幫幫你。”


  看似風淡雲輕的伯虞殿下動作矜持優雅的洗筆,口氣溫柔低沉:“該死之人不死,必定有人為之而死。”


  “嗬嗬。”雲姑娘咧咧唇,臉上的梨渦甜蜜乖巧,可偏偏她挑著花俏的長眉,好好的一張臉變得流裏流氣。


  睿智如她又怎麽會不懂伯虞之意,虹染身上帶著血腥味和陌生男人的味道,今早南中門死人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但是大理寺強行把案子壓下來,大理寺這種作為顯然不符那群亟待升官發財的大官個性,隻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被人強製壓下來。


  虹染一大早撐著紙傘出了侯府,那麽這件事鐵定和伯虞脫不了關係,那麽所有的解釋都在她被迷昏的那一晚,如果她沒記錯,伯虞那天晚上把侯府布置如天羅地網,以伯虞出手狠絕的特點,那麽他要抓的人鐵定飛不了。


  昨晚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而他今日又何故心情不佳?

  她大膽猜測,伯虞抓的人是哪天在侯府門上釘紙條的人,伯虞心情不好,大概是因為他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沒有達到他預計的效果。


  “你在我身邊就是威脅。”伯虞笑得無邪,那點不痛快好像有所化解,他準確的抓住桌旁雲姑娘的手腕,溫暖的指腹摩擦著薄薄皮膚下搏動的脈搏:“可是,即便你是威脅,我也不想讓你離開我,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人。”


  故意壓低嗓音的男人沉沉的話簡直是加了迷藥的興奮劑,雲姑娘看著他飽滿紅潤的唇不由得失了神,晃眼之間手腕上傳來軟軟的觸感,雲姑娘猛然回神,發現伯虞竟然低頭輕吻她手腕上微微跳動的脈搏,他微笑如春日初陽,比一般男人稍微偏細比女人多些陽剛的長眉柔和似水,他說:“我送你一件禮物,是你一直想要的,不過需要你慢慢發現。”


  伯虞是妖精,不然不會這麽魅惑人心智,令人沉淪。


  “侯爺。”


  死人臉明桵管事一臉焦急之色站在門外打破屋內所有旖旎。


  臉上一紅的雲姑娘像是被灼傷一般猛地收手,頗為尷尬的退到角落低著腦袋,鬢前長發嬌嬌弱弱蕩漾下來,剛好遮住雲姑娘淺紅的臉頰。


  “侯爺所料不錯,暗雲刀的確被提前送入皇宮,陰蝶行動不過是拖住侯府的幌子,今日早朝皇上已經下旨即日接懿王回京,扣雲刀明暗相扣,刀身上便會顯示施令之人姓名,侯爺,需要.……”明桵比劃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的猜測果然沒錯。


  雲姑娘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但明亮的眸子彎如新月顯然是真的高興,伯虞與她並不在一個陣營,降雪樓不參合朝堂中事,所以即便伯虞心情不佳也不會影響她分毫,不過看著伯虞笑容愈淺的模樣,雲姑娘竟然萌發主動幫他的衝動,不過還好,雲姑娘現在最不缺少的就是理智。


  “鄒相那邊可有動靜?”伯虞沒有回答明桵問題,反而提出許久擱置的威脅。


  “鄒家與梅家交往密切,暗衛傳上來的消息,他們好像在大肆搜集關於血祭的有關資料,侯爺,防患於未然啊。”


  血祭?雲姑娘一愣。


  “不用管,讓他們去查好了,不過,也要看他們還沒有心思。”伯虞笑著從練字紙張下麵抽出他之前畫的圓圈圈,顯然他的畫有所長進,至少首尾合在一點成了完整的圓。


  “此事一出,必當讓鄒梅兩家身敗名裂。”明桵拿起畫著圈圈的紙,死板的臉上是勢在必得的決絕。


  然而伯虞並沒有明桵那麽樂觀,他微微搖頭,口氣多了一絲無奈:“皇帝雖是一國之君,但鄒相勢力盤根錯節難以動搖,此事不過是給他們些教訓,若想扳倒他們,僅僅是這件事遠遠不夠。”


  “一將功成萬骨枯。”雲姑娘在一旁涼涼道。


  “這場戰役原本就是殘酷的,我若不踩著他們的屍首往上爬,他們就會把我當成踮腳的屍首,沒有王冠不染鮮血,沒有王座不在骨堆之上,沒有王者不浴血奮戰,沒有勝利不舉步維艱,雲樓主,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伯虞溫柔的說教透著難以言喻的狠辣,這個男人骨子裏依舊是狂妄傲慢的,他表麵上收拾幹淨的鋒芒總是可以冷不丁蹦出來刺得人生疼,雲姑娘笑容微漾,眸子裏盛滿耐人尋味的奇怪情緒,好似慈悲,好似同情,好似欽佩,好似悲傷。


  正在這時,浮瀲站在門外稟告:“侯爺,長公主拜訪。”


  “好生招待,本侯馬上就到。”


  “是。”


  這消息來得真快,雲姑娘霎時感到無力,她都開始佩服伯虞了,身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侯爺還敢爭奪什麽王位?雲姑娘很想好心提醒伯虞,他現在可是頂著侯爺的頭銜,侯爺不同於王爺,是完全沒有繼承權的啊。


  流珂閣裏喝茶的長公主低調的穿了一身淺青色棉袍,外麵罩著繡竹披風,簡單盤了發髻的女子連發簪也沒有佩戴,僅僅用了翠綠玉簪別著,清雅的妝容打扮清新脫俗,捧著白霧繚繞的茶杯微低螓首,淺淺粉粉的唇抿著苦澀的弧度。


  雲姑娘推著伯虞進到流珂閣時發現長公主正出神,恍恍惚惚的模樣有些憔悴。


  “姑姑。”伯虞輕聲呼喚。


  恍然回神的長公主勉強微笑:“瞳兒。”


  “阿雪,你也坐吧。”伯虞看著旁邊皮笑肉不笑的雲姑娘終於善心大發,雲姑娘毫不客氣坐下,花俏的眉眼微微眯起,自從知道輕客和長公主曖昧之後她總會下意識去‘關照’一下這個被輕客那個浪蕩子弟相中的女人有多特殊,比雪月還好?

  突然,長公主放下手中茶杯反而抓出雲姑娘的手,雲姑娘雙眸一睜,這算什麽意思?

  “雲樓主,我想請你幫幫我,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向來典雅大氣的長公主竟然掉起了淚珠,美人落淚我見猶憐,可惜她雲降雪就是沒那個閑情雅致,毫不客氣的抽回自己的手,笑眯眯的臉擺上了商人的陰險狡黠:“長公主,我可不是善人,我從不做毫無利益之事,我相信關於這點輕客應該與你說過。”


  “姑姑,有什麽事情你先說,雲樓主忠肝義膽,想必不會見死不救。”伯虞笑言。


  雲姑娘咬牙切齒,伯虞哪天順著她的氣兒可能天都要塌了。


  長公主含淚,難以啟齒道:

  “我要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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