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劉洢璕人還在空中,桃花林里磯硫的舉動就已經映在了腦子裡。
她微微一笑,用念力直接將磯硫定住了。
虛名在她身邊,什麼也沒有覺察到。
磯硫此刻蹲在嬰兒旁邊,卻發現自己怎麼樣都動不了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畢竟,他和劉洢璕約見的時間還沒有到,他看她剛剛生產完的樣子,也是不可能這會就能追上來的,所以就失了些防範。
磯硫的這些腦子裡的念頭,無一不落的被劉洢璕接收了。她心想,磯硫就算要防範,也未必能防範得住吧!
她擔心磯硫又使什麼陰謀,直接用念力將磯硫漂浮到了距離棘兒好幾丈遠的泥地里。
磯硫一動也不能動,任由這股不知哪裡來的無名神力拖拽著。
劉洢璕在空中對身邊的虛名傳音,道:「你看見了桃花林的情況了吧?」
她知道虛名此刻也在探查。
「是你乾的?」虛名斜著眼睛瞧她。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大了?」
「這很厲害嗎?」
「這麼遠的距離,直接用意念控制人體,比控物難多了!反正我還做不到!」
「是嗎?可能我的身體比較適合他這份功法吧?」
「是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
劉洢璕笑了笑,也不正面答話。
「虛名,你聽我說。待會到了桃花林你就去把棘兒抱走,交給楚曜。楚曜現在在長吉洞道觀里。你和他一起想辦法給棘兒弄點吃食。我在這裡,把磯硫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就去道觀和你匯合。然後我去看看冷無痕。」
虛名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去?小心灰飛煙滅!那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放心吧。」
「你的靈會守不住的!你會連輪迴轉世的資格都沒有了!別逞強!你不能去!」
虛名傳音,額頭都急出了一層汗,他想著若是冷無痕在的話,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這樣做的!所以他自己也要對得起冷無痕,代替他照顧好劉洢璕,等待他再次歸來才對!
劉洢璕卻不慌不忙,淡淡一笑。
「好了,桃花林到了。」
虛名一腦子的話一下子被她堵住了,說也說不出。俊美的雌雄難辨的臉龐瞬間被憋得通紅。
兩人緩緩降落,剛好落在棘兒身邊。
棘兒閉著眼,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
劉洢璕趕忙過去抱起她,心疼慈愛的心情溢於言表。
劉洢璕將她抱給虛名,心中雖是不舍,可是也沒有辦法。
她向虛名使了個眼色,告訴他要記得剛才她說過的話。
虛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慎重的接過小嬰兒。
「劉洢璕!我就知道是你!你有了定靈珠,了不起了是不是!」
稍微有些遠處的磯硫,跪在地上。
「劉洢璕!你趕快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磯硫嘶啞的喉嚨大聲的咆哮。
劉洢璕確實不知道磯硫的真實身份,她倒是感覺到磯硫一定有些故事,卻抓不住,畢竟,定靈珠在這段時間裡,並沒有完整的在她身上。
劉洢璕緩緩走到磯硫的身前。磯硫斗篷下的臉遮遮掩掩看不分明,只那一雙陰鷙的雙眼狠狠盯著她。
「那你是誰?」劉洢璕眼神透露出一絲凄冷,即使心中是想知道答案的,但是表面上也不需要那樣明顯的表現出來。
「想知道我是誰?那我們就得好好談談。」磯硫偏過頭去,不去看劉洢璕。
「我們這不是正在談嗎?」劉洢璕微微笑了。
「談話難道不該是平等的嗎?你覺得我們現在平等嗎?我除了嘴巴能動能出聲,請問你,我還有哪裡可以動嗎?」
磯硫憤懣不平的說。
「好吧。」劉洢璕突然漂浮起來,退到距離磯硫好幾十米遠的
「劉洢璕,你憑什麼?我與你,同是父皇的兒女,我還是昱暻國太子!但為何?父皇在國破那日提都沒有提過我,還把我關在殿里,我差點被活活燒死!你能明白那種被火灼燒的痛嗎?你能理解那胸膛中全是煙塵的滋味嗎?你看看我的臉,我扭曲的傷疤,我佝僂殘缺的身體,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是你!你就是個妖孽!你蠱惑了父皇,放著我這個太子的教導不管,成日里和你混在一起,帶你放風箏,帶你捉蛐蛐,帶你逛御花園,每日和你講故事……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只有……只有……只有這些毒蟲毒草相伴,只有它們能緩解我的痛苦,也只有它們能理解我的傷痛,也只有它們能替我報仇!」
磯琉全身都在顫抖。他說著說著,哀怨的語氣逐漸轉變為憎恨,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碎了牙齒說出口的。
劉洢璕聽了心裡真真不是滋味,說不出的難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只在心裡想著,這一切的確是她的錯。冷無痕只不過借了這個昱暻國皇帝的身體活了幾年,他靈魂穿越來此也只不過是想給他自己一個機會,他冷無痕把瀕死的公主用藥物保留身體,他做這一切只是想把她自己從二十一世紀接過來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冷無痕哪裡管得了那許多!幸好她已知道,昱暻國本應是在她穿越過來的那一年就命數已盡的,冷無痕已經強行更改了國運,只為多和她待一陣,只為多教給她一些這個世界的東西。還有一點,也確實是她穿越回去殺了楚羽靈,才使得楚午祝髮了瘋一般的攻打皇宮,火燒七日不休。她不知道磯琉是怎麼逃出來的,又是經歷了什麼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本來想殺他的心這一刻有一種慈悲蔓延,她憐憫他,於他而言,她的確罪孽深重。
磯琉緊緊盯著劉洢璕,又開始咯咯笑了起來,像極了骨頭摩擦的聲音,讓人聽了直打寒戰。他笑道:「劉洢璕,你知不知道?我嫉妒你啊!你不止得了父皇的寵愛,你還有不老的容顏。你看我,五十歲已經老得不成了樣子,你不是只比我小一年么?你看你,仍然像個十來歲的姑娘,仍然和國破那一日一模一樣!快告訴我,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磯硫陰鷙的臉扭曲成了一團,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一個人的願望才是真正要解決的,其他的東西,包括其他人的生死,與他的這一點願望相比,都不重要了。
劉洢璕淡淡的看了磯琉一眼,沒有做聲。這要她如何解釋?說她是穿越過來的?根本沒有度過這三十年?說她有定靈珠?說她有著永生永世的記憶?說她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劉洢璕?
她沉默了一會,磯琉一直定定的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她平淡無奇的看了磯琉一眼,想要從心裡度化磯硫,便說道:「既是如此,那麼兄長,事已至此,若你今後不再執念於此,應是會過得更好。」
她誠懇的話語卻惹得磯琉一陣大笑,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說:「你懂什麼?毛丫頭!執念?我現在就是想要回我的容顏,我就想做回一個正常人,這也是執念?這隻不過是一個想要追求健康的病人的心聲罷了,難道你還不能成全嗎?」